在有些昏暗的石屋中,文語跪在地上,而其眼前坐着面無表情的宇文容玉。
“主上,衛梓歆放跑了白面書生。”文語猶豫片刻繼續道:“而且看起來,衛梓歆和百面書生私交甚好。”
宇文容玉的手輕叩在椅子上,那枚和衛梓歆一模一樣的扳指在昏暗中發出些許光芒。
“主上,您一向謹慎,怎麼會把扳指送給衛梓歆!”文語指責道。
“閉嘴!”宇文容玉大喝,看着文語的目光陰晴不定。
難道是他太縱容屬下了,以至於文語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自己的底線。雖然文語跟隨了明月樓很久是沒錯,但是宇文容玉卻不確定,她忠心的是自己還是明月樓。
黑眸微沉,宇文容玉讓文語下去。文語面露不甘,還想再說些什麼卻也不得不下去。
“衛梓歆…”宇文容玉在黑暗中似嘆息。
在明媚的午後,充斥着各種花香的院子中衛梓歆在辛勤地澆着水,淺陌跟在衛梓歆身後看着,幾次想要搶過水壺都被衛梓歆拒絕了。
那日放走百面書生後不得不說是衛梓歆故意的,隨後幾天裡陳俊豪雖然也來上課,但是和衛梓歆都沒有單獨的時間相處。
衛梓歆知道宇文容玉派人來跟着自己,不然第一次百面書生來的時候,宇文容玉也沒有那麼及時就能趕到。
所以衛梓歆敢斷定,那日自己放走百面書生的時候一定有人和宇文容玉稟報了。只是不知道那人有沒有相信衛梓歆是被百面書生逼迫的,不然就難辦了。
“公子,有人找。”
在前邊歇息的姑娘跑了進來,衛梓歆停下手中的動作疑惑道:“誰會來找我?”
那姑娘一臉迷茫:“是一個姑娘,說是有事情找您。”
點點頭,衛梓歆放下水壺來不及洗手便向外走去。一路上衛梓歆都在思索,會找自己的人是誰,還是個姑娘。
只看到大廳中有一個長髮飄飄的姑娘坐在椅子上喝茶,邊喝邊打量着紅館的陳設。衛梓歆光是憑背影就知道,原來找自己的這個姑娘不是別人,正是文語。
連招呼都懶得打,衛梓歆坐在文語身邊的椅子上衛梓歆倒了一杯茶,笑道:“來找我什麼事?”
“主上讓你回去訓練苗子,”文語歪了歪嘴角:“最好快些。”
“不是要我出來找百面書生嗎?”衛梓歆一驚。
無論是衛梓歆還是文語說話的聲音都非常小,文語快速笑了笑,笑聲中似乎帶着些不屑:“你捨得嗎。”
衛梓歆一滯,原來他們還是知道自己特意放走陳俊豪的事情了。無奈地笑了笑:“好,那我明日動身。”
其實若說今日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衛梓歆不想那麼快回到那個壓抑的地方。想到接下來的訓練衛梓歆也不願意那麼快就去接觸。
文語只是來帶個話的,在交代完後就沒有了待下去的理由,連告別都沒有文語直接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衛梓歆卻坐在原地細細觀察着手中的茶杯,這是淺陌特地從市場中淘來的。杯身薄若蟬翼,握在手中從杯子內向外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指紋。
玉色的茶杯看起來十分上檔次,只有衛梓歆和淺陌知道這些茶具不過是幾紋銀罷了。
欣賞夠了,將杯中茶一口飲盡回身到花園中去。
方纔在來通知的姑娘說來人找衛梓歆有事時,淺陌便十分聽話地留在後面。
“公子,你是要走了嗎。”淺陌的
臉上帶着些許的捨不得。
當初從明月樓隨着衛梓歆出來的時候,淺陌是以爲以後可以和衛梓歆朝夕相處纔出來的。現在卻是聚少離多,淺陌卻又不能明確地和衛梓歆表明心意,只能在心中暗暗忍着。
衛梓歆點點頭,重新執起水壺。又過了半天的光景,宇文斐登上門來。這時候已經接近傍晚,紅館也差不多要開了。
衛梓歆將宇文斐引到自己的房中,笑嘻嘻地看着宇文斐。想必那日那隻母老虎一定沒少給他添麻煩,對此衛梓歆喜聞樂見。
“二皇子來我這小廟有什麼事?可不要被尊夫人找上門來,不然我一千個嘴都說不清了。指不定還要毀了我這狐朋狗友的容。”衛梓歆譏諷道。
宇文斐知道她說的是朝陽的事,滿臉尷尬。
輕咳兩聲,宇文斐用扇子扇着風裝模作樣地道出來意:“那只是我府中的一個小妾,若不是其父親對我還有用,怎麼會任由她胡來。那日你把朝陽帶走,我現在可以見見她嗎?”
冷哼一聲,衛梓歆平生最是厭惡這樣的男人,沒有一點擔當。若說苦衷誰人沒有,這並不是毀掉一個女孩子的理由。
想罷,衛梓歆惡聲惡氣道:“什麼朝陽不朝陽的,我不認識。二皇子在這裡喝喝茶便走吧,小廟容不下你。”
說實話敢這樣對宇文斐說話的人並不多,就是衛梓歆從前也是不敢的。卻因爲爲了朝陽打抱不平,衛梓歆突然血涌上腦門,膽子變肥了。
宇文斐語塞,他雖然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自己當時那樣做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卻也知道這傷了朝陽的心。
這次來找衛梓歆也是想要安慰朝陽幾句,畢竟被自己釘在風口浪尖上那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順便看一看朝陽的傷勢,當時因爲急着安慰華蕊,對朝陽只是匆匆一瞥,恍惚間看到那傷勢似乎挺嚴重的。
“別這樣,我也是有苦衷的。”宇文斐低聲道,想要衛梓歆理解自己。
若是宇文斐不說出這句話還好,一說出來衛梓歆便開始火冒三丈起來。這是什麼扯淡理由,這句話直接就戳中了衛梓歆的氣憤點。
瞥了宇文斐那一臉看似真誠的模樣,衛梓歆挑過頭去冷笑不語。
宇文斐看衛梓歆這架勢是鐵定心不會理會自己了,只好無奈地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來放在桌子上:“這是宮中秘製的上好金瘡藥,拿給朝陽用吧。既然你不願意讓我去看她,那我不去就是。”
說罷宇文斐站起身來走到門口:“代我向她道個歉,畢竟毀了她的臉不是我的本意。金瘡藥堅持敷不日就會傷口痊癒,不會留下疤痕。”
衛梓歆還想諷刺宇文斐幾句,轉過身的時候卻看到宇文斐的背影。
忿忿地將身邊的椅子踢倒,衛梓歆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那麼氣憤,感覺就像是宇文斐虧待了自己。
不過這個金瘡藥的確是朝陽急需的,衛梓歆分的清輕重緩急,便將那小瓷瓶收入懷中,打算過了明日便拿給她。
悠悠地嘆了口氣,衛梓歆坐回牀上假寐。不一會只聽到窗口一聲輕響,衛梓歆不得不睜開眼睛看着來人。
今日陳俊豪看起來有些狼狽,想必被宇文容玉的人追的十分急。他理了理身上的血污對衛梓歆笑了笑,然後喝掉衛梓歆方纔給宇文斐倒的冷茶。
事情真多,衛梓歆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這些人讓自己安生幾日恐怕渾身都不舒服。
看那陳俊豪雖然身上的衣袍凌亂還沾有污點,但
是其用料倒十分好,全然不見當初衛梓歆在貧民窟中見到的那副模樣。
“真是打擾了。”陳俊豪雖然嘴上說着這話,可是神色中全然不見有任何歉意。
知道打擾你還來,衛梓歆在心底暗暗恨道。
“宇文容玉沒有爲難你吧?”
明眼人都知道那日是衛梓歆故意放百面書生走的,現在他也不裝聾作啞,直接問道。
衛梓歆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理會陳俊豪。這個男人是仗着自己不會真的殺他才如此光明正大,衛梓歆雖然心底不舒服倒不會說些什麼。
“陳俊豪本人已經被我關在他家中,過幾日事情過了我就會把他放出來。”百面書生繼續道。
衛梓歆卻是一驚,她原本還以爲百面書生就是陳俊豪,原來不過是百面書生藉藉對方的身份用而已。
再仔細觀察百面書生,神色間的確和陳俊豪有所不同。怪不得這幾日姑娘們都說先生教書越來越風趣了呢。
既然知道了陳俊豪沒事衛梓歆便也放心了,擡眸看着百面書生等待下文。
“我來是向你告別的,過幾日我便要出去躲一躲了。這宇文容玉手段實在太厲害,我招架不住。”百面書生知道衛梓歆心中有氣,便苦笑着說。
這是自然的,宇文容玉身爲一國王爺,能夠在多疑的皇帝手下活下來還有着不小的勢力,若說其沒有點手段衛梓歆倒要大笑兩聲了。
百面書生走了也好,省得衛梓歆煩惱。畢竟也是相處了幾日,見了幾次面的人,衛梓歆不好和百面書生鬧的太僵。
思索片刻後衛梓歆展開笑顏道:“那就祝你一路順風了。”
說罷衛梓歆便自顧地閉上眼睛繼續假寐,不一會就聽到了窗口咔嚓的一聲,知道是百面書生走了。
說起來衛梓歆當初是有很多機會一舉擊殺百面書生的,卻不知爲何下不了手。這對前世是職業殺手的衛梓歆來說十分難以理解,但是既然脫離了上一世的身份衛梓歆便想隨着自己的心走。
更何況衛梓歆下意識地覺得,就算自己完不成任務宇文容玉也不會責怪自己。
又想了想接下來要給苗子的訓練,衛梓歆緩緩閉上眼睛睡着了。夢中到處是火光和炮聲,竟然是上一世出任務時的場景。
這一夜睡的不安穩,衛梓歆便早早起了身,換了一身容易行動的裝束走出來。淺陌這時候還在睡覺,只有從外面買菜回來的宮樂對着衛梓歆笑了笑。
呼吸着山林間的清新氣息,衛梓歆奔馳在林子當中有着說不出的暢快。這時候苗子們已經集合好,一如既往地在和文語習武。
衛梓歆看到也不打算上去說些什麼,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說起來衛梓歆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訓練基地是原本就有的被宇文容玉改建成這樣,還是宇文容玉命人挖山挖出來的。
看這些建築圓潤光滑,倒似用了很久。再回想起那些人說起這批苗子時,衛梓歆便可以知道這裡是明月樓專門訓練苗子的地方。
訓練基地的廚子看似在這裡也呆了很久,衛梓歆曾經問到,這裡除了自己還有文語,其他人是不可以隨便出入這片地方的。當然宇文容玉是明月樓中的權貴,這些東西對他自然是沒用的。
只要一出了界線據說便有法陣等着,無怪於衛梓歆第一次來的時候還需要人帶領。只是現在法陣也沒有撤走,而衛梓歆卻能只有出入罷了。
想了一會,衛梓歆便盤腿練起內力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