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咯噔,暗叫不妙,可是不容我再細想,車簾子被一雙大手掀起老高,車伕半截身子露在車簾前黑着臉叫道,“二位請下車!”口氣很硬,我細看他,不知這車伕什麼時候換了人,這會出現在眼前的卻不是吉祥坊的老李頭了。
我和喜兒被迫下了車。我先打量了下週,這是一條死衚衕,停了兩輛馬車,五六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虎視眈眈地盯着我們。
喜兒緊挨着我,害怕的看着周圍陌生的人。我握住她不住顫抖的手小聲安慰道,“別怕,他們不會對咱們怎麼樣的。”這架式就是明擺着綁架的。
喜兒擔心的看了我一眼,“主子,這些人到底想做什麼?”我也想知道他們想做什麼。
“你們是誰?把車伕怎麼樣了?”那一夫是跟了吉祥坊許成林好幾年的,若是因着我而送了命,我心裡怎麼過得去?
“我們是誰你不消知道。你們的車伕這會兒在酒館裡趴着睡得香呢。哈哈。你們兩個快坐上那一輛車去,我還得將車子還回去。”那個裝成老李頭的漢子得意的笑道。因風大,老李頭戴的帽子是捂着耳和半邊臉的,這人穿成這樣,再將頭一低,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他們還車回去是爲了拖延我失蹤的消息傳得慢些,這樣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將我轉移。不過聽到車伕沒事,我心也放下些。
很快我們眼睛被蒙上黑布,手也反剪着綁了繩子,他們怕我們叫,還在嘴中塞了團布。經過一陣馬車的顛簸,我們被劫持到了一個院落。
到了目的地,那夥人將我和喜兒蒙在眼上的布還有嘴上的布團去掉,他們能這麼做,我估摸着是這裡很偏僻,即使我們叫救命也沒人會聽見。
“請把我們的手也解開。”我對着正要離去的壯漢道,他停下腳步狐疑地看向我,我知道他是怕我們走了,於是又道,“這位大哥,我們兩個弱女子能逃到哪裡去呢?天兒凍的,這手綁久了血氣不流,若是我們有個差池,你怎麼向主子交代?想必你們主子還不想讓我們倆個這麼早死的。”我將利害一陳,那壯漢猶豫一下,旁邊喜兒這時對我嚶嚶泣道,“主子的身子向來虛弱,這會子這麼折騰,可怎麼受得住?”
那壯漢有些遲疑地打量了我一眼,可能看見我確實是瘦弱的樣子,便又走過來解了我們的繩子,“諒你們也逃不到哪去。實話跟你們說了,這兒方圓幾十裡是沒有人家的。你們給我乖乖呆着,不然休怪咱們不講情面。”說罷解開繩子出門去落了鎖,便聽那腳步聲漸漸遠去。
喜兒哭着靠近我,我摟過她問道,“冷嗎?”在車裡時因爲車裡小有些悶,我便解了披風,下車時匆忙忘了拿。這會子兩個鎖在這草屋子裡,外頭風像鬼似的嚎叫,不由得冷得打了個哆嗦。
喜兒見我哆嗦了下,驚得擡了頭看着我擔心道,“主子,這會子咱們怎麼辦?你身子……”說着眼圈兒一紅又掉下淚來。
“我沒事兒。”我的手越來越冰,這十一月北京可是冷的緊的時候啊。
喜兒看到我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起身將散落在屋子裡的草堆積一塊,然後扶着我躺在草堆上,“主子,你可覺着好些?”
躺在軟軟的草堆上確實有些暖和,“謝謝你。你也躺上來吧,兩個人偎一塊暖和些。”
喜兒有些猶豫,我將她手一拉,“瞧你手冷的,快躺下吧。”想來今天劫持我們的主是不會來看我們的,而許成林他們也不會那麼快就能查到我的下落。這天一黑就更冷,屋裡不可能生火,只能兩個人挨一起互相取暖了。
“主子,你說,是誰綁架咱們的?”喜兒躺在我身邊問道。
我沉吟會,“暫時想不出來。”其實腦中是有些人嫌疑的,我怕說了讓喜兒更擔心。如八阿哥黨,八嫡福晉曾在宮裡時提醒過我。他們抓我是要要挾四阿哥。胤祥說舅舅的女兒一家已經被救出,並送到了一處安全之地。這樣一來,八阿哥的餘黨們就沒了威脅四阿哥的籌碼,只能朝我下手了。我也是他們最後的一張牌。
喜兒躺了會,又急急坐起,“不行,主子,我得想辦法離開這。”說着她便跑到門口大叫,“放我們出去!快放我們出去!”她這樣叫了幾聲,過了會兒只聽外頭有人不耐煩的應道,“再叫,爺就把你嘴再堵了!”我也知她這麼叫是徒勞,便讓喜兒快回來,那些人是有備而來,大概要過兩天我們纔可以看到劫持我們的真正主人。
喜兒氣懨懨地走到我身邊坐下,我知道她是在擔心我爲我着急。我向她笑笑,“過兩日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你別急。”
喜兒一聽我這麼說,淚就下來了,“可是主子的身子……”
“我還能熬的,若不信,你過兩天瞧我,還是好好的。”我笑着道。而喜兒還是一愁未展。
天大黑時,外面的人送來了一個食盤,兩碗稀飯,兩個饅頭。稀飯和饅頭都不熱了,但爲讓身體積些能量,我還是吃光了。
夜黑黑的籠罩着小屋,屋外的北風嗚咽着,在夜裡聽來有些詭異。喜兒抱着我,我擁着她,兩個人今夜都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