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佛珠放了這麼些年，除了有些灰暗，檀香卻還是很濃。四阿哥將佛珠戴在我的手上，好似鬆了口氣，“這珠子上刻了佛語，戴着能驅邪。”我擡高手腕看了看，每顆佛珠上果然都刻了一個字，那經文我卻是認不得。“你以爲我有鬼魂附在身上？”
“不是我認爲，是法師……”說到這，四阿哥猛地打住，擔心地看了我一眼，“你不要多想了，你會沒事的。”
我心裡一痛，手一時無力垂下，“我從來沒有多想，是你多想了。”
四阿哥一怔，眼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慌亂，“沒有……”我脣角輕輕揚起，定定地看着四阿哥，“你有！你從來就沒信過我，從來就沒有！”心似被撕開了一道口子，我只覺得好痛，“如果我告訴你，這具身體不是我的，你會信嗎？”
四阿哥面露驚色，“你亂說什麼？”史書上都說他信道術，原來是真的。
“我亂說？那你請法師來做什麼？”我有些氣憤，爲着他不信我。
“我請法師來，是因爲你那會受了刀傷昏了幾天也不見醒來。我心裡急，便差人去請了太虛觀的法師來，法師來了後便爲你做了一場法事，過了兩天你便醒來了。”四阿哥急忙解釋道。
“那說明我還真是鬼纏身了。你怎麼不讓法師將我原形現出來，看看是什麼鬼變的。”我因着心裡一陣堵，不理會四阿哥的解釋，有些胡鬧地說着。
“法師沒有說你是鬼，你不要多想。法師只是說你脈象有異於常人……”四阿哥扳過我的肩，看着我的眼睛說道。
“異於常人？那是不是妖？你害怕了？”我別過臉去。說這句話時，心有些慼慼然，我是魂穿越過來的，這事兒本來就奇巧，說起來我也是非妖即鬼了。
“你竟胡說！我雖信道，但我相信你不是妖也不是鬼！縱然你是妖是鬼我也要定了！”四阿哥仍是定定地看着我道，說着他將緊緊擁在懷中，他身上的檀香和我手上戴的佛珠的味道一樣。
我輕笑一聲，突然感到很疲憊，閉了閉眼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結下去，“你今兒怎麼沒正事？”四阿哥怔了怔，“我想陪你坐一會兒。”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離開他些許懷抱，轉了身子看向門口，“外面是在下雪嗎？”
四阿哥握住我的手輕輕道，“這幾日都在下雪，還有半月就要過年了。”
我笑笑，“瑞雪兆豐年，想必來年定有個好收成。”
“等過了年，咱們就成親。”四阿哥握緊了我的手，目光含情，他又將成親這事兒提了出來。
我心一緊，眼睫毛輕顫了下，“成親……”語氣滿是傷感。怎麼感覺我與四阿哥成親是一件很遙遠的事？
“我現在越來越想跟你早日成親，可是太醫說你好身子宜靜養。你不知道我都等不及了。”四阿哥目光如炬閃着光，他將我的手貼在他胸口，“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我看着他眼中我的影子，久久不願移開目光。我們也許很快就會離別了吧？爲什麼我這麼眷戀四阿哥的檀香，還有他深邃的目光？
見我呆呆地着着他，四阿哥國輕輕一笑，“我已差人給你做了最美的嫁裝。我要讓你成爲我最美的新娘子。”最美的新娘子？可是在我最美麗的時候，嫁的人不是四阿哥卻是八阿哥。
“可是紅色的？”我又問起了顏色。心裡不由得有些悲傷，我怎麼老是糾結這大紅色？是不是因爲我的人生歡喜太少了？非得要穿上紅色纔有所補償些？
“是紅色。”四阿哥很肯定的看着我認真答道。“到時，你穿上一定很美。”是嗎？我心裡卻怎麼沒點高興？爲什麼心裡還有種不安的感覺，總是覺得那些離我太遠，我無法擁有。一向樂觀的我怎麼也這麼悲觀起來了？這還沒成親就先怯懦起來了。我在心裡又嘲笑了下自個。
“三月吧，我們三月成親可好？”我突然將成親的日期說了出來。本來是心裡忐忑的，這會怎麼又心急了？是因爲那時花開正豔，春光很媚嗎？
四阿哥聽我這樣說，眼中閃着驚喜，“好，三月。”說着他輕輕摟住我。
就這樣我被四阿哥摟了一會兒，突然我又幽幽地問道，“禛，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有那麼一天，我離開了你，是永遠的離開了你，你會不會傷心？”我不知道怎麼的又問起這些來，這些好像我以前也問過吧，只是這一次問他，我心裡多了一份不捨。
四阿哥抱住我的手僵了下，他沒有馬上回答我，只是聲音儘量地平靜，語氣盡量地平穩着反問我，“你說呢？你覺得我會不會傷心？”
我想了想，擡頭看着他如玉般的臉龐，堅挺的鼻，還有那性感的薄脣，有些傷感地道，“我想，在我離開你的剛開始，你會傷心。可是等日子久了，你便會慢慢忘了我，到最後再也記不得我是誰了。”說完這些話，心裡很不是滋味，有些難過起來。
“你心裡想的我就這樣？”四阿哥的聲音明顯的有些顫抖，“如果我這樣，很快將你忘了，你心裡不覺得難過？”
我心裡一時被他的問話震驚，是啊，如果四阿哥很快將我忘掉，我的心會不痛？他是我那麼愛的一個人，卻這麼快將我忘掉，心若不痛，那是假的吧。但如若他一直記得我，對我念念不忘，因想着我日夜不安，那樣我的心也痛。情深也痛，薄情也痛，反正這心是不可能安放下來的了。
我將臉埋入四阿哥的懷中，長長地嘆了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四阿哥才慢慢地說道，“你在我心裡烙了個印，那印深入到了我的魂。你說我怎麼可能會忘了你？你怎麼就這麼般沒良心的說我會忘了你？”聽着四阿哥似怨婦的埋怨，我心裡很是難過。
我伏在他懷中小聲道，“我想，你還是忘了我較好，這樣你便不會痛苦……”只是這句話還沒說完，嘴就被四阿哥低頭猛地吻住，這吻來得有些洶涌，將我吻得腦中一片空白。四阿哥慢慢地將吻變得溫柔起來，我嚶嚀着癱軟在他懷裡。淚悄悄地滑落眼角，又被四阿哥輕柔地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