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明園依舊風景如畫,福海水湛天藍。這這園子以水多而著名,大大小小的湖泊很多,湖與湖相連,便有了幾大海子。四阿哥的佛號叫‘圓明’,康熙賜給他時親筆寫下‘圓明園’作爲園名。我一到園子便離了福晉她們躲到了一邊。經過蔘湯一事,我想我已名傳朝野了,大家雖有礙皇帝臉面不提,但眼色卻是會看的。今兒個我只是來走走過場,走完這個過場,我便會離開,離開京城,離開這事非之地。
遊湖還沒正式開始,因爲皇帝還沒來。我獨自一個人走在湖邊,看着風拂碧柳的飄逸,燕剪微波時水面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立在湖邊的一株枝條垂垂的柳樹下,望着湖面發怔出神。
‘咚’一顆石子落入水中濺起一柱小水花兒,也嚇得我立時回了神。
“哼,”十四阿哥的臉上的肌膚被西北風沙吹得有些粗糙,但小麥色的膚色倒是顯得很健康。他看了我一眼,鼻子裡哼了一聲,然後又將手上的一塊小石子丟入水中。
我見是十四阿哥,有些愣住,“你怎麼上這來了?”其實我的意思是他怎麼不跟他的福晉們或是那些阿哥們一塊兒呢?
十四阿哥收回望着湖的目光,偏了些頭看着我道,“我怎麼就不能上這來?”說着他好像很好奇的盯着我的眼道,“你怎麼上這來了?”
他這一問倒把我給噎了,我低垂了些頭,小聲道,“我上這來透透氣兒。”
十四阿哥有些探究地打量了下我,好一會兒才疑惑在問道,“四哥現在做了皇帝,怎麼看你好像沒一點高興的?”我該高興嗎?他做了皇帝那是他的勝利,不是我的。
“你認爲我該高興?”我苦笑了一下。
“雪韻,你怎麼了?”十四阿哥扳過我肩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問道。
“我沒什麼。”我向湖邊走了兩步,看着湖中倒映着的白塔,再擡頭看了看湖對面山上的宮殿,琉璃瓦片閃着的金光有些剌眼,而我卻不願將目光收回,緊緊盯着讓它就那麼生生刺痛我的雙眼。
“雪韻,你喜歡八阿哥嗎?”十四阿哥突然問道。
我聽了脊背立時一僵,生硬地扯了個笑,“八阿哥人很好。”
十四阿哥聽到我這麼說倒是愣住了,一時立在我身旁直直地望着我,說不出話來。
就這樣緘默了許久,十四阿哥隨着我的目光也看向遠處,似是不經意的問道,“那我呢?”
我愕然,轉臉看向十四阿哥,他此時正一動也不動地看着那泛着金光的宮殿,我雙手絞着手中的帕子,暗自吸了口氣,儘量讓聲間平靜地道,“你也很好。”
十四阿哥這時猛地轉過身來看着我,“很好?很好!”他咬着脣,眼中有些怒氣,“很好?爲什麼你當初不嫁給我?很好?爲什麼你總是拒我於千里之外?很好?真的是很好!”十四阿哥說着扣緊了我手腕,面上因怒而漲得有些紅,“你說,這是爲什麼?!這就是你所謂的‘很好’?”十四阿哥扣着我的手有些痛,我眉頭不由得擰緊,身子往後退去。
而十四阿哥卻步步緊逼,我小聲地肯求道,“十四爺,請你放手。”
“放手?你每次對我說的就是兩個字‘放手’。老四如今做了皇帝,我卻什麼也沒有!他奪了我的兵權,搶去我最心愛的女人,爲什麼?爲什麼他什麼都擁有,而我卻什麼都失去了?”十四阿哥眼中因激動也泛着血絲,我見了有些驚駭,嘴巴張着卻說不出話來。爭權奪位不就是這樣的結局嗎?勝利的一方總是高高在上,失敗的一方俯首稱臣。
“十四爺,我要回去了……”我再一次懇求他放手。可是他卻似沒聽到一樣,依舊是目光咄咄逼人,讓人見了不由背生寒意。見他這樣,怕他一衝動做出後悔的事來,我心裡一急,峁足了勁,用力擡起穿着花盆底兒的腳狠踩了他腳背一下。十四阿哥冷不防被我一踩,眉頭一緊吃痛放開了扣住我的手,我見他鬆手,也不敢去問他腿受傷了沒有,忙逃也似的向花徑走去。
走了沒多久,‘砰’的一聲撞得我額頭生疼,我忙擡手捂了額頭,一邊不住地道歉,“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真是對不住。”心裡一陣慌亂,擡腳就想繞過面前的人離去。沒想到還沒擡腳,胳膊卻被人拉住,“雪韻,你這是怎麼了?這麼急的?”聽到面前的人叫我名字,我放下捂着額頭的手,看到十三阿哥一臉關心地看着我。
我見是十三阿哥,有些怔住,“原來是你呀。撞壞你沒有?”然後又回頭看看十四阿哥有沒有追來,見身後什麼也沒有,不由得心裡鬆了口氣。
“哈哈,我還能被撞壞了?倒是你,有沒有撞痛了?”十三阿哥笑道。
“你的胸膛倒是很結實的,撞得我額頭倒是有些痛的。”我實話實說。
“那讓我瞧瞧。”十三阿哥說着伸出手來要看我額頭,我忙將頭一偏,嗔了他一眼,“沒事兒的,這會子不痛了。”
十三阿哥無奈地搖了搖頭,看着我笑了笑眼中有些憐惜道,“雪韻,你又瘦了。”
我一愣,臉上笑容僵住,但很快又故作輕鬆地笑道,“有嗎?我怎麼不覺得?這陣子我都想減肥來着。”十三阿哥聽了有些愣住,“你這麼瘦還要減肥?瞧你瘦得一起風都能刮跑,還減肥,增肥還差不多。”
“瘦了好呀,骨感美。”我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又將現代的流行詞兒吐了出去。每回說了現代詞兒,這心裡又是緊張一會,想着怎麼跟人解釋清楚圓了話兒。
果然,十三阿哥聽一頭問號,“什麼叫‘骨感美’?難不成瘦得皮包骨那才叫美?你從哪聽來的這些妖言蠢語?都跟個鬼一樣還叫美?”這就是差了三百的審美觀呀。
“呃,那個,你不懂啦。”我訕訕笑了笑道。
“別想着那啥美了,你還是多吃些纔好。圓圓潤潤的倒是比‘骨感美’好多了。”十三阿哥真誠建議道。
圓圓潤潤的,那豈不是小肥豬了?我可不願意。但我面上仍是笑了道,“嗯,我努力做只小肥豬吧。”
我們倆個站在路中間說着,卻不料突然從身後傳來一聲,“喲嗬,原來總理大人也在這呀。”
我心下一驚,十阿哥怎麼到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