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觀又一次被顛覆,餘晗婼站起來,身體搖搖欲墜,“你剛纔說什麼?”
唐肆沒想到餘晗婼這樣吃驚,淡淡的說:“我以爲你知道此事,你和魘捨出奇的像,你在太子府這麼久還沒有見到魘舍?”
餘晗婼突然笑了笑,笑容勉強悽慘,“歐巴也是見過魘舍才收留的我?”
唐肆這才發現說漏了嘴,“你不知道這件事情?”
“哈”餘晗婼輕笑,她太看重了自己,“知道,我用什麼知道?對這個世界的一無所知?還是對現代其實我也一無所知?還有什麼是我知道的?”
肖晟玟一次又一次的說:“餘晗婼你明不明白,是我先遇見的你。”
她不明白,她明明是和肖翊分手後才認識的肖晟玟,是不是其實她錯了?會不會某一刻她先遇見的肖晟玟?
唐肆突然變得很多話,“你也許的確一無所知。”
看着他,餘晗婼卻不知道要怎麼來聽這句話,“爲什麼這麼說?是不是很傻,傻得叫你覺得好笑。”
唐肆沒有說話,閉上眼睛再不說話。不是默認亦不是否認,他只是覺得和他沒有關係。
這個女人,沒有任何值得人注意,可是偏偏跟魘舍一樣,甚至她比魘舍有更強大的爆發力,這種感覺憑空產生,她什麼都不會,不會武,不會女子的溫柔,沒有任何心機叫男人對她死心塌地,可是你忘不了她。
從哪一刻開始的?
唐肆立即想到了她對楚念拼死拼活說愛的那一刻,是的,就是那一刻,這個女人無論你從哪個角度去看,都無法忘懷。
沉默,唐肆閉着眼睛想所有的可能,楚池墨在做什麼?嘴角邪笑,楚池墨不會無動於衷。
餘晗婼則看着外面的天呆愣的找不到一絲明亮。
第一天,看不見任何希望,監護的大牢只有餘晗婼和唐肆。一夜無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再醒過來時天已大亮。
第二天,竟然只剩下等待,所有的事情從腦子裡替換一遍,一直到沒有可以再拿來想,餘晗婼笑了起來,死亡這樣接近。
第三天,突然明白明天就是自己的死期,而外面平靜沒有半點聲響,無人搭理他們,餘晗婼忍不住懷疑如果她是被判在牢裡十年二十年會不會有人來看她。
三天這樣漫長,卻又這樣短暫,感受着身體裡的生命在指尖流逝,死亡一步步逼近。
第四日晨。
餘晗婼仍是未睡,而唐肆則三天睡得甚是香甜,甚至這樣面臨死亡的清晨。
餘晗婼開始晃動牢籠,“唐肆!”她大叫。
唐肆迷濛着睜開眼睛,眼神裡一絲慵懶,瞬間冰冷侵蝕,顯然很厭惡餘晗婼吵醒他。
但是餘晗婼彷彿沒有看明白一樣,“唐肆,今天就要去死了,你爲什麼還是這樣安靜,快陪我說說話,不要睡去。”
也不問唐肆是不是在聽,她自顧自的說:“唐肆,你相信來生麼,我信,我不僅相信來生,我還相信這世上一定有神明,我若是轉世投胎,會不會再遇見那個對的人,會不會一切再來一次?”
“我一定不會那樣懦弱了,再不會失去那個機會叫自己後悔,再不會了,真好,讓我死在這裡,早一點死掉,再不會承受這些痛苦。”
餘晗婼語畢,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早死早超生,姑娘還真是想得開。”
人影慢慢近了,那個審訊的官員浮出臉來,餘晗婼冷冷的看向他,“我該上路了?”
審訊官瞪了她一眼,對着後面的牢頭說:“帶走!”
餘晗婼跌跌撞撞的跟着審訊官出了牢房,三天未見得太陽竟然刺得她睜不開眼睛,揚手在指間偷偷地看,陽光原來也可以這樣奢侈,她淺淺的笑起來,這個生命曾幾何時也這樣卑賤,一心想要去陪肖翊,終有一天爲了另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失去了。
總是命裡攤的,她欠了肖翊,這一世願意用命來還楚念。
是不是到了地獄就可以互不相欠?
刑場是什麼模樣?
一定是囚車繞着街道遊行,無數村民將雞蛋蔬菜和所有能吃的東西仍在她們的身上,還要各種辱罵,什麼姦夫淫婦,什麼苟且亂倫,什麼無恥至極,什麼惡毒罵什麼,即便無人知道真相。
白色衣服上巨大的囚字,出了牢門,餘晗婼以爲一定有村民在兩旁等待,囚車手銬,沒想到根本無人問津,他們沒有上了囚車,也沒有走大路,反而原路被押回了審訊室。
餘晗婼看向唐肆,目中不解,唐肆則笑了笑。
餘晗婼低着頭進了審訊室,就聽見審訊官說:“參見太子,韓王。”
“起身吧。”楚唸的聲音。
餘晗婼不敢擡頭,她害怕看見楚念會哭下來,她不想那麼沒用。
審訊
官又對兩人說:“那微臣這就上去審訊。”
跪下去,又聽見堂木“哐”一聲砸下,心臟都漏了半拍,“下跪何人?”
餘晗婼覺得甚是好笑,這一套審問程序可不可以不這麼無聊。
楚池墨擺手說:“便省去這些繁縟,這件事情我已經一力上呈父皇,父皇同意重新再審,十日內給予結果,否則你們兩人罪責難逃。”
唐肆點頭說是,楚池墨看向餘晗婼,似乎也在等她說是。
餘晗婼跪在地上,好半天沒能緩過神來,也就是說不用死了?
死亡原來這樣可怕,無形中將魂魄都丟到了一旁,她忍不住問自己,你怕什麼?
愛恨難求,生有可戀,地獄無畏,但懼無君。
餘晗婼緩緩擡起頭,看向楚念,原本要回答楚池墨的話,含在嘴裡卻變成了,“太子爺,奴婢不想死,奴婢還沒能將這一切搞明白,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去?奴婢還沒能好好地爲太子爺育兒持家,怎麼能夠死?”
楚念平靜的臉上無半點波瀾,看不清那下面的心到底是什麼樣的,因爲看不清才疑惑,她到底還是不能相信楚唸對她無情。
啪!堂木聲起,審訊官又一拍板下去,“放肆,朝堂之上怎能說此無用之言?給我掌嘴!”
楚池墨揚手,“且慢,還望沈大人息怒,此女此舉大家有目共睹,還望大人海涵。”
沒想到楚池墨威信不夠,沈大人說道:“韓王心慈手軟,不知道這樣的犯人決不能手下留情,否則她是不會招供的!”
說着令牌扔下,“來啊,換成拶指,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楚池墨在說不出話來,楚念則悶不作聲。
餘晗婼想了半天沒有明白這個拶指是什麼,兩個侍衛拿着一串竹排出來,餘晗婼瞬間明白了,就是夾手指。
頭一暈,可是愣是倔強過了頭,她冷哼一句,毅然張開了手,夾板套上,沈大人一聲令下,“用刑!”
巨大的壓力從指尖壓來,手指瞬間都不能閉合,本來想硬嘴再說一句不疼,可是冷汗順着額頭滴下,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有人說十指連心,何止連心。
整個身體都抽搐起來,咬着嘴脣,嘴裡血腥的氣息出來,餘晗婼才知道咬破了嘴脣。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疼!它什麼時候能停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