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楚念仍是沒有回去的意思,坐在門外沒有睡意。
餘晗婼忍不住嗔怪,“太子爺還不回去麼?這麼晚了,你還有很多事。”
他靠着門板,似乎在想什麼,過會說道:“你就這麼希望我走?”
“當然希望了,要是白天你便坐一天我也不在意,這會天這麼冷。”餘晗婼看着他腿上的被子。
“我只想這樣坐着,永遠都不回去,你不是很希望一直看着我麼?”楚念有些壞笑。
“可你總有你的事情要忙,我便是看你一眼就夠了,不奢望一直陪伴左右,能看見你,我就可以跪下去給上蒼磕三個響頭,感謝人世對我不賴。”餘晗婼如是說。
她說的真誠,所以沒有看見楚唸的身體僵直,不自覺的顫抖,越是真誠,那樣的傷害就越是強烈,她不知道,他亦說不出口。
他站起來,扶了扶她凌亂的頭髮,“早些睡吧,明日裡希望你能出了這牢籠。”
餘晗婼點頭,他本來欲走,卻忍不住問她,“不問我爲什麼不救你麼?”
她笑了笑,“不問,但是我知道你不會希望我真的死在這裡,做你的女人,就要有面對這一切的勇氣和能力,否則死亦是隨時之事,我相信你也是這麼想的。”
楚念也笑了,“果然沒叫我失望,我會等你出了這裡。”然後大踏步離去。
月亦西沉,天亮不遠。
餘晗婼很結實的睡了一覺,已經很少這樣睡的踏實了。
日上三竿,直到三夫人敲了敲門,她才懶懶的說:“三夫人就進來吧,我也就起來了。”
“瞧你面色紅潤,看來睡的甚是香甜,一夜無夢吧?”三夫人笑道。
餘晗婼伸了個懶腰,扶了扶頭髮,“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睡的香甜了,偶爾一次可以頂上我十幾天的失眠了。”
三夫人都不能相信,“你竟然失眠,什麼事情叫你如此憂心?”
“太子爺啊,除了太子爺誰都不能叫我憂心。”餘晗婼開玩笑的說。
三夫人看她便不再一樣,這個女人心裡藏了什麼?
餘晗婼並沒有打算說,仍是淡淡的笑了笑,“三夫人今天來告訴奴婢是麼喜事?若不是喜事,奴婢可不放你出去了?”
三夫人嗔笑道:“若是不放可是要搶你的心上人的。”
餘晗婼笑起來,“你若是一心在太子爺身上,我不會介意,我希望他是一代明君,不要沒落,三夫人的才華橫溢,是我比不了的。”
三夫人臉上大爲震驚,沉默了半晌,才緩緩笑了起來,“說的這麼直接,叫我無地自容。”
餘晗婼歉意的說:“我都說我是直腸子了,你應該知道的,上了賊船就不能指望後悔。”
三夫人嘆了口氣,“你會不會因爲太愛太子爺某一天重新威脅我?”
“我”餘晗婼頓住,“我覺得我會。”
三夫人笑了,卻轉念說:“我今天是告訴你一個喜事的,咱們成功的打垮了習舉升和薄欣蕊的小團體。”
餘晗婼聽見咱們兩個字時還是忍不住暖了一暖,她聳聳肩,“進展如何了?”
三夫人娓娓道來:
原來薄欣蕊二話不說就去找了小喚子,小喚子是最容易脫身的角色,因爲他只在酒裡下了麝香,然後安排餘晗婼去拿酒的時候千萬不要拿錯,所以根本查不到小喚子什麼事,他完全可以推諉不知道麝香一事,薄欣蕊卻是親自去請了六公主楚絲寒。
她和楚絲寒接頭說暗號,表面上說是習舉升的主意,習舉升卻都沒有見過楚絲寒,一推兩乾淨,而楚絲寒的背景和身份都不容薄欣蕊動搖,習舉升一拍屁股什麼都沒有,只是做了個戲哭着說孩子掉了,就剩下她和小喚子了。
可是,小喚子一臉無所謂的看着薄欣蕊,“夫人這就不對了,這事情根本就跟奴婢沒什麼關係,奴婢不過是爲了酒的醇厚香氣才加了麝香不是。”
薄欣蕊氣的火冒三丈,“小喚子你不要翻臉不認人,我若是張羅出去都沒好果子吃,六公主我動不了,習舉升沒證據,你放麝香就不是什麼好事,我告訴你,爲了這點錢就做壞事,別說我沒提醒你,遲早得露餡。”
所以小喚子晚上見楚唸的時候基本上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多少次猶豫着說出真相,卻還是癟了下去,他以爲聽薄欣蕊的口氣,餘晗婼是必死無疑,可是餘晗婼竟然翻出這麼個大事來。
薄欣蕊臨走時跟小喚子說:“話都這份上了,你自己想吧,我別人動不了,看看你是不是能真的動不得。”
薄欣蕊直接又去了習舉升處。
此事若是幾人能夠像之前那般矢口否認便不會有差錯,偏偏都互相猜忌,誰也不信誰。
所以薄欣蕊看着習舉升,滿肚子都是火,“習舉升這事你準備真的就把我扔了?”
習舉升擡頭看她一眼,“姐姐是哪裡話,妹妹如何能扔了姐姐,只是姐姐背景雄厚,又很有錢,再不好,太子爺看着姐姐爹的背景也不敢對姐姐怎麼樣,姐姐害怕什麼?”
薄欣蕊眼裡噴火,“你倒是說的輕巧,若是我再牽連我爹,到時候官位不保,誰來負責?爲了你一己私慾,你連沒出生的孩子都捨得拿來利用,你可真行。”
習舉升也不看她,“此
事無我半點事,大不了叫公主來對峙。”
薄欣蕊氣的瑟瑟發抖,“好好好,那就一拍兩散,看看太子爺是不是真的就不懷疑你!”說着又笑起來,“還有就是餘晗婼被放出來之後,是不是你還是最得寵的那個!”
薄欣蕊走後,習舉升將整個桌子掀翻,“絕對不可以!”
小喚子卻主動找了薄欣蕊,“夫人這是受了多大的氣?看着臉色,嘖嘖,得注意身體啊。”
“少來這一套,說吧,想開了?”薄欣蕊冷哼。
“小人這一套果然夫人一眼就瞧穿了,這不是到夫人這裡求饒嗎,老奴手賤,收了點銀子就以爲高枕無憂了,爲了表面決心,老奴已經買了這些東西孝敬夫人了。”說着攤出手裡一對小金鐲。
“怎麼這麼小?”薄欣蕊皺眉。
小喚子笑道,“這是希望夫人您早生貴子啊,太子爺現在是真的想要孩子了,我這是未雨綢繆爲夫人你準備啊。”
薄欣蕊撲哧笑出聲來,“你這猴頭,果然精明的很!”說着摸在手裡把玩。
“小的聽說夫人去八夫人那裡說了些話,夫人這些話可是妙極啊,小的獻醜,再出個損招,就可以叫夫人一舉擒下習舉升!”
薄欣蕊皺眉,“哦?”
“夫人何不直接去太子爺那裡求情,事出有因,直接說和餘晗婼情同姐妹,叫太子爺動心,然後出去宣傳說太子爺決定放了餘晗婼,習舉升着急必然找太子爺理論,到時候略施小計,叫習舉升原形畢露。”
薄欣蕊大呼妙計,小喚子說道:“奴婢這都是些損招,上不得檯面的。”
“不過的確是損招!”薄欣蕊從來都不是謙虛的主,被小喚子幾句話一鬨,簡直認不出東南西北,也甘願承認這是她的主意。
小喚子擦了擦汗,要是習舉升真的理論,到時候他得想法子叫她說出真相。
下午,薄欣蕊就去楚念那裡請安。
楚念看見她施施然,心裡有些笑,他本來就在等她。
薄欣蕊請了安,拉着說些家常話,楚念說道:“什麼事便說吧,彆扭捏着不說出來。”
薄欣蕊才聲淚齊下,“奴婢是給餘晗婼做說辭的。”
楚念嘆了口氣,“此事我已不想再提,做出這等事來,如何能叫我原諒。”
薄欣蕊說道:“餘晗婼本就是不諳世事的人,如何能做出這等事情來?此事定然是有人指使,或者被人陷害。”
楚念皺眉,“哦?”
薄欣蕊說道:“太子爺應該知道,婼婼姑娘她是個好人。”
楚念心想,她一直是個好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