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餘暉絢爛,剩一縷光掙扎着普照世人,又慢慢消散,餘晗婼眯着雙眼望着僅剩的陽光,如此的希冀將那陽光留下來,卻也知道即便留下來仍不能填滿內心的冰冷,肖翊立在她身後默默的看着她,專注的神情,染滿了的金色光芒,微張的嘴角,微皺的眉目。
有路人駐足觀看,似乎也被那兩抹抹身影打動,唯美的場景,彷如畫中仙,他們也在猜測,這一對璧人在說什麼?
肖翊終於吐出了幾個字,“如果一切從頭再來,你還是會選擇分手是麼?”餘晗婼微微動了動,聳動的雙肩寫滿了她的猶豫,很想要說些什麼,終於還是說不出口。
半晌,她才說:“是,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都會選擇分手,就算是你現在和你的妻子離婚,我也不會選擇你。”餘晗婼轉過臉,一瞬間失神的鬆散,即便萬千不捨,都化作最後的肯定,“都不會。”
肖翊又沉默了,萬般不捨化作最後冷笑,“餘晗婼,我真的真的,非常的討厭你的懦弱,你明明就忘不掉,仍是不敢選擇,被種種原因束縛,可是現在,我真的累了,厭倦了。”
他疲憊的目光,最後露出一眼依依不捨,轉身離去,她立在那裡一直站着,看他的車消失不見,這一句討厭,這一句厭倦,推開了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夜不能寐,她翻來覆去,整個房間都在晃動,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復又清晰,一切歷歷在目。
他說:“我這麼多年都不能忘記你,如果我現在放棄這一切,你會不會和我在一起?”她怦然心動,這麼多年,她又何嘗不是瘋了一樣的思念他,可是又能怎麼樣,再見時,他帶着個孩子,而她仍是孑然一身,原來這麼多年等待的只有她。
“我不會,我決不會是那個第三者,你如果因爲我離了婚,我會立即離開。”她堅持。
那一份緣分終究不是他們兩個的。
起了很早,頂着熊貓眼去了公司,同事在翻看論壇,唧唧歪歪的說個不停,同事突然頓住,推了推她,“婼婼,這人不是你麼?天啊,你是肖翊的女友?你怎麼都不告訴我們,多少富家女想要高攀都高攀不起的金龜婿,你是怎麼釣上的,快說說。”
她看都未看,沒好氣的背後有無數艱辛和無奈,“那不是我,他都已經結婚的人了,怎麼會是女友,第三者還差不多。”同事吃驚道:“你說什麼呢,肖翊可是黃金單身漢,正宗的白馬王子,緋聞那麼多,倒是沒有被承認的女友,可別亂說人家結婚了,我們會傷心的。”後面的話是什麼再也聽不進去,她恍如雷擊,“你剛說什麼?”
出租車真的很難打,站在那裡半個小時纔等到了出租車,一路朝宙權國際去,她不斷的催促,“師傅,你快一些,麻煩你快一些。”他的電話沒有人接,她想要聽那個解釋,爲什麼他明明沒有結婚卻仍是要騙她,爲什麼?
過了紅綠燈口就是宙權國際了,她
看着紅燈慢慢的跳,心臟都要跳出胸膛,如果不是,她實在不願再等,就下了車朝宙權國際的大廈跑了過去,她一邊跑一邊想,她一定要告訴他,她其實愛他,她其實很愛他,她要把她以前沒有說出的愛全部說出來,大聲的說出來。
停了腳,是人行路口的紅綠燈,這樣漫長,她不安的晃動身體,募然瞧見他從車裡走了出來,顯然他也看見她了,嘴角勾起微笑,揮手示意,她也笑了,即便這樣遠也看見那微笑彷彿就在眼前,她揮了揮手臂,忍不住大聲的叫:“肖翊,我在這裡,在這裡。”
突然一聲巨響打破了她的叫聲,世界跟着都寂靜下來,報警器明亮的刺耳,有人尖叫,所有的聲音都響起來,她有些不明白,那邊聚集了那麼多人,可是肖翊突然就消失不見了,似乎剛纔就沒有出現過,是她的幻覺一般。
她還似乎不能相信,一路過了擁擠的馬路,鑽進擁擠的人羣,然後看見了滿地的鮮血,有人倒在地上,他抽搐的四肢,寫滿了痛苦的臉,鮮血順着手臂不斷的流出來,周身殷紅,還有未發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聽不見,餘晗婼跪下去,整個身體不住的顫抖,那是肖翊,那個倒下去的人竟然會是肖翊,遍身的鮮血變成了深深地恐懼,甚至耀眼的叫她不能呼吸。
他擡手指了指哪個方向,似乎還有什麼人在那邊觀望,卻始終沒有力氣再擡起來,擡頭看向她,緩緩放進她手裡一枚戒指,那上面早就鮮血密佈,然後他頭一歪,這個世界徹底的沒有了聲音。
還有未說出口的愛,在她嘴邊迴盪,她着了魔的重複着:“我爲什麼不早些告訴你,我其實那樣的愛你?”
可是,說給誰聽?
兩年後。
牧場,鮮豔的純綠色,新鮮的空氣,餘晗婼潔白的婚紗。
婚禮,她和肖晟玟的婚禮。
肖晟玟精心爲她定做的婚紗,意大利某位知名大師量身定做,全鑽,還有可以扯掉的下襬,裡面是超短連衣裙,勾勒出細條的身體,火熱昭顯,她並不喜歡這樣奢靡,淡然的說:“方便我理所當然的在婚禮上耍流氓。”肖晟玟一口水噴出來。
母親摸了摸她的手,輕聲道:“走吧。”那臉上有着安慰喜悅和放心,顯然這個女婿讓她安心,他就站在對面等待,潔白的禮服,黑色的領帶,還有不一樣的一切,他對她說:“我的婚禮怎麼可以不一樣。”
是啊,是不一樣,她看了看四周的佈置,這些都用盡了肖晟玟的心血,他熬了幾個晚上纔等到她點個頭。
挽着母親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向他,她有些不能相信這是在結婚,迷亂,恍然,鬆開母親的手,她停下,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裡的戒指。
肖晟玟還在等待,安靜溫柔的臉,她有些彷徨,他看得出,卻仍是耐心的等待,一如這兩年他做的一切,募然的想要後退,她又摸了摸戒指,就那一刻,突然白光四射,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她有些害怕,伸手去抓母親的手臂,卻撈了個空,她焦急的喊:“媽,好亮。”
不知道這一刻到底有多久,可是再睜開眼睛時,卻恍如隔世,前面已經一片荒涼,所有的人消失不見,甚至連母親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呆了呆,回頭想要看看後面的麥田,可是那裡竟然立着一個破廟。
晃晃腦袋,這是做夢不成?或者說肖晟玟真的設定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爲了和別人不一樣?這些一定是幻覺,她笑了笑,閉上眼睛,“媽,別開玩笑了,快出來吧。”
睜開眼睛,一切都沒有變,那座破廟仍是立在面前。
太陽當空,這裡絕不是地獄。
蹲下去,她甚至不能去想自己的處境,再一次閉上眼睛,如果這個世界都消失不見,餘音渺渺,仙氣纏繞,有沒有一個世界可以看見想要看見的人?破廟裡面突然傳敲鐘的聲音,打破餘晗婼無限的遐想,她呆呆的看向破廟,會不會他們就在裡面等着她?
未進門就聞到了檀香的味道,有人低迷的唱着佛經,木魚聲,煙霧繚繞,顯然剛剛有人進過香,一步一步,看見了大雄寶殿上面雙目微睜的釋迦摩尼,臉上帶着些許笑意,彷彿笑看人世的生離死別。
及膝的門檻,跨進去,誠心合十跪了下去,餘晗婼仍是感覺着那些空曠寂靜,突然一個步履僧人緩緩的清掃着地面繞到了她面前,眉須隱約花白,他緩緩的擡起頭,看向餘晗婼。
她忘記了說話,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他的脣似乎並沒有動,卻發出聲音,“施主不是這裡人。”她訥訥的說:“我的確不是這裡人,可是這裡是哪裡?”那僧人又道:“不是這個時間的人。”
餘晗婼如被雷劈,一個詞孑然而生,穿越。
她急切的問道:“那我是什麼時間的人?這又是什麼時間?”那僧人竟不在理她,嘴角仍未動,仍是低頭清掃地面,彷彿剛剛根本沒有說過話,更沒有看見過她。
頹然倒地,這場婚禮正如肖晟玟所說,果然與衆不同。
未來幾個小時,饒是餘晗婼渾身解數說的口淡舌燥、目瞪口呆,那僧人仍是未開口說過一句話,餘晗婼終於不能再忍受這樣的氛圍,大叫了起來,“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後面一個聲音回答了她,“他當然不會,他就叫啞巴。”
一個長鬍須的中年僧人出現在面前,滿面詫異的看着她,如同看怪物一般,餘晗婼周身冰冷,啞巴,那剛纔說話那個是誰?難道是鬼魂麼?又或者穿越的時候穿出了幻覺,竟然聽的見別人聽不見的話,或者是不是她已經神經紊亂了?
嚥了口口水,餘晗婼小心翼翼的說:“那個,你確定他是啞巴?”那僧人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如何不確定,這掃地僧本就是我一手撫養大,從來都未說過半句話,施主定然是聽錯了。”
餘晗婼步步後退,周身冰冷,“他是啞巴?那是誰和我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