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晗婼跌跌撞撞的沒有方向,齊萃在後面跟着,看她失神要去扶她,卻又不知道能不能扶的住那顆受傷的心。
“夫人,你小心些。”
餘晗婼抓了齊萃的手,冷汗粘膩在手心,“我是不是太小心了纔會這樣,我本來要說的信任,全部被我忘掉了。”
齊萃有些爲難,說了句,“其實夫人——”然後又不再說話,顯然很多話憋在了肚子裡。
“有什麼你就說吧,跟我還客氣什麼。”
齊萃這才說道:“其實我們都看出來了,小喚子是在誣陷太子爺,而且夫人應該知道,小喚子賣給別人的消息反而成爲陷害太子妃和其他夫人的把柄,太子爺給了小喚子很多機會。”
餘晗婼無奈的笑了,“你以爲我是因爲這個才生太子爺的氣,纔不相信他?”
齊萃疑惑道:“夫人難道不是?”
“怎麼會是小喚子?我當然知道小喚子賣消息給別人纔會導致太子府的種種命案,我生氣的是太子爺每一次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法來處理這些事情,可他偏偏一定要用叫人不能信任的方式,不解釋,不爭辯,我知道他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可是他總是習慣性地用陰謀來做好事,這樣是不行的,總會有人不能理解。”
“他一直都只是算計,即便出發點是好的,明明知道了對方的詭計,也一定要死板的應對,給對方破綻,有時候並不知道圓滑,所以我纔去追問太子爺有沒有,我希望他能給我一個解釋,讓別人也看到他的善良,並不是那麼的不堪,可他卻直接的拒絕了我,因爲他也一直認爲我不信任他,是我的錯。”
齊萃愣了愣,“夫人原來是這樣想,奴婢倒是沒有想到。”
餘晗婼聳聳肩,“算了,只能等着事情平息,等着墓主人被抓出來,否則我們誰都不知道真正的始作俑者。”
齊萃道:“可是太子爺還在生夫人的氣。”
餘晗婼深深地吸了口氣,“本來很生氣的,現在也不覺得氣了,他生氣很正常,我一會去哄哄他好了,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我都快習慣了。”
然而書房裡面漆黑一片,楚念並不在,餘晗婼拉了一個侍衛問道:“太子爺呢?”
侍衛小心翼翼的說:“太子爺去三夫人屋裡了。”
餘晗婼失落的哦了一聲,沒有再說哈。
生月樓的大門還是虛掩着,餘晗婼坐在牀邊蕩着腳,火爐已經生了,屋裡並不熱。
餘晗婼晚上總是害怕楚念會冷,所以每晚上都提前點好了火爐,一宿都不熄滅它,等到天亮楚念走了,才叫齊萃熄掉。
楚念晚上喜歡看會摺子再睡,她就倚在
旁邊騷他的咯吱窩,他砸着嘴不願意搭理她,煩了纔會伸手去掐她的臉,“又來搗亂。”語氣裡說不出的溫柔,像是寵愛個孩子般。
有時候等他很久都沒有回來,她就點了燈看書,看到最後就呢喃着叫着楚念和肖翊的名字,叫着叫着就都變成了楚念。
餘晗婼想她是愛楚唸的,從開始的替身變成了最後的等候,她一遍又一遍的觀望篩選,早就分不清了那個長相的下面應該長着顆什麼樣的心。
其實楚念就是肖翊,肖翊又何嘗不是楚念。
齊萃小聲的叫道:“夫人,天晚了,早些歇着吧,太子爺應該不來了。”
餘晗婼掀了被子笑着說:“我冷,你來給我捂被窩。”
齊萃笑着搖頭,“奴婢給夫人捂了被窩,奴婢的要涼着了。”
餘晗婼伸手就拉她上了牀,“這時候主僕關係壓人最好用了,你不過來捂被窩,我一定叫太子爺治你的罪。”
齊萃躺被窩裡還掙扎,假意嘲笑她,“這會奴婢纔不怕你,太子爺跟你氣着呢。”
餘晗婼略帶傷感的說:“小丫頭竟提叫人傷心的事。”
齊萃抱住她,“我相信太子爺一定能理解夫人的用心。”
“我一直這麼想的,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的體會了我的用心。”
夜深了,齊萃慢慢睡着了,餘晗婼還是沒有睡意。
習慣了漫漫長夜無盡的等待,每一次都只能看着香帳屋樑,屋裡出奇的冷,餘晗婼忍不住去抱齊萃,突然門響了聲。
餘晗婼探了探頭,門被拉開一條細縫,那人似乎還在猶豫要不要進來。
是太子爺吧,餘晗婼想。
悄悄地爬起來,門縫大了些,隱約的看見個人影,他似乎並不想進來,猶豫着只是推開門看,不知道能看見些什麼,又想看見什麼。
餘晗婼想了想,還是穿了衣服爬起來,躡手躡腳的朝着大門走去,朝着門縫望去,竟然又看不見了人影。
推開門,外面空無一人,好像剛纔不過是餘晗婼的錯覺,門後根本沒有站過任何人。
餘晗婼忍不住走出去,朝着院門去,院門也沒有關,似乎也在等那個太子爺。
餘晗婼回了身,楚念就站在院門外,聽她的腳步越來越遠。
或者她多走一步開了院門,或者他沒有忍住拉開院門,兩個人也許就不會有更深的誤會,可終究是晚了。
第二日,餘晗婼並沒有來得及看見楚念,楚念又一次被急召進宮,同時京卞整個傳聞南都的驚天奇案。
故事因爲傳播而變得陰謀深切,甚至偏離了軌道,說是有鬼混作祟,
在南都大肆殺人,那裡的人已經都被殺的差不多了。
餘晗婼聽後覺得甚是荒唐,又不是屠城,何來差不多之說,但是她更擔心這是不是墓主人的陰謀。
等了一天,終於聽到了原汁原味的南都驚天謎案,原來很多前去上任的父母官一夜之間被殺,人頭都不知道被藏到了何處,根本無從下手斷案。
又是殺人,死的人太多了,多的叫人麻木。
等到晚上楚念回來時,又出了另一條消息,楚念已經被楚成涵派去處理那個彌天陰謀,只有他更有處理這一切的能力。
餘晗婼的不安在看到楚念帶回來的聖旨後更加的明顯,黃色的布,金色的龍紋。
四個夫人站在眼前,小太監交接了聖旨,回了宮。
楚念冰冷的看着手裡的聖旨,捏了捏拳頭,轉身就要去書房。
餘晗婼叫住他,“太子爺。”
楚念並沒有停留,仍是大步流星朝着書房去了。
這一次怕是真生氣了,可是他就要去南都了,這意味着餘晗婼又要看不見他,豈不是比生氣更叫人難熬。
夜深了,餘晗婼一個人根本睡不着,書房的燈亮着,她就燉了雞湯去討好楚念。
敲了門並沒有人應聲,餘晗婼假裝無辜的推開門,一邊關門一邊嘮叨,“夜深了,太子爺還是早些歇着吧,一天這樣疲憊。”
楚念並沒有理她,閉着眼睛扶着額頭。
即便他不說話,餘晗婼還是看到了額頭不斷跳躍的青筋,他的猶豫顫抖都明顯的表現在臉上。
餘晗婼放了湯碗,又叫了聲,“太子爺,你還好吧?”
楚念舒了口氣,睜開眼睛冰冷的看着她,“沒有事情就下去歇着。”
那目光叫餘晗婼發寒,強忍着背後的冷風,仍是鍥而不捨,“臣妾不想一個人回去睡。”
楚唸的冰冷更甚,突然伸手將雞湯掀翻在地,嘩啦啦的碎的到處都是,“不要來煩我!”
這樣的心情不好,餘晗婼實在也不敢去惹他。
低了頭去撿地上的碎片,一片一片拾了,心裡忍不住荒涼,用了用力,不負希望的在手心上割了個口子,鮮血滴答滴答的落了下來。
“你做什麼!”楚念看見了,立即低了頭去探看她的手心。
“臣妾希望太子爺不要生氣。”
楚念伸手又將碎片打翻在地,拿了手帕包住她的手,“快些去睡,我遲了會過去,不要再鬧了。”
餘晗婼沒說話,包好了手心,轉身出了書房的門。
她沒有鬧,只是他不理她,她會難過,很難過,好像失了魂一樣的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