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些的時候,陽光就從洞口灑了進來,照着一層金黃,叫人分不清朝陽還是夕陽。
餘晗婼擡頭立即看向魘舍,而同時她也擡頭尋她。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沒有這樣的見面之前,誰又想過她們能這樣默契,又或者其實早就這樣默契,她們自己不知道。
餘晗婼忍不住感慨,“什麼時候睡着的我都不知道,醒過來時天就這麼亮了。”
魘舍沉默看朝霞滿天,難得的安詳。
餘晗婼又問道,“爲什麼叫楚念殺了我?那時候你應該見到我很多次吧。”
魘舍一點都不忌諱,平淡的說:“因爲恨他,想要叫他後悔,也想試試看他是不是真的捨得你,結果你是知道的,我也很失望。”
餘晗婼笑,“你竟然就這樣告訴我了?”
魘舍答,“我不知道我爲什麼不告訴你,再說你畢竟是俘虜,我倒是應該問問你怎麼敢問我。”
“你的話多起來了。”餘晗婼又笑。
魘舍淺淺的笑,“沒見到你之前我從不知道自己能這麼多話。”
餘晗婼心平氣和的看着她,“如果不是楚念故意將你母親帶到我面前,我可能真的不會知道你的存在。”
魘舍明顯愣了愣,“你見過她?”
餘晗婼點頭,“是,你母親和我母親也長得一模一樣,很邪門吧。”
魘舍沉默了半天,才緩緩的看着她,“她,已經死了。”
餘晗婼一愣,“死了?楚念殺她的?”
魘舍眼神裡幾近瘋狂的光芒,“不,是自殺,死在我面前,死不瞑目。”
餘晗婼突然很是擔心自己的母親,現在會在做什麼,是不是身體還是安好?
“你——”
餘晗婼還想要安慰,魘舍卻笑了,“我恨她,因爲她的死我開始恨她,這麼多年被她拋棄沒有叫我覺得她可恨,被她送進墓主人手裡我沒有恨她,可是她自殺了叫我恨她入骨,甚至希望她不要投胎就這樣在塵世飄蕩。”
餘晗婼打了個冷戰,這也太狠了,“你不要這樣,夫人她應該有苦衷。”
魘舍冷冷的迴應,“苦衷?她的苦衷關我什麼事?”
餘晗婼沒話說了,只好不答腔。
可是爲什麼夫人要把她送到墓主人手裡?
突然山下有山石滑動的聲音,同時山洞上空響起銅鈴的聲音,擡頭,上方竟然密佈了無數的銅鈴,明顯魘舍
是爲了叫這些銅鈴爲她報信的,此時山下一定有人造訪。
餘晗婼疑惑的說:“難道說太子爺已經這麼快的找了過來?”
魘舍狠狠地說:“離刺!”拉着餘晗婼慌忙出了山洞。
兩人順着山洞邊的一條小路朝北走,走了不過幾分鐘,魘舍突然飛起來砍掉上方什麼東西,就聽耳邊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本來在眼前的山路裂開了個大口子,一條小路呈現在眼前。
餘晗婼懵了,魘舍推她進去,裡面黑通通一片,魘舍在牆上摸了摸,上面的土地又合上了,她變戲法一樣的拿出個火摺子,將幾盞燈點亮。
“這是你緊急逃生的地方?”餘晗婼問。
“暫時避難的小徑。”魘舍如實回答。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黑暗的路程格外的漫長,即便點着燈也覺得昏暗不堪,餘晗婼摸了摸牆壁,不禁嘖嘖,“這樣的山路打出來可真不容易,這時候的智慧和工藝真不是蓋得。”
魘舍沒有搭理她,她就一個人陶醉其中,完全忘記了她現在是個被挾持的人質,不過總有件事情很開心,那就是楚念還是在尋找她的,這叫她安心不已。
兩人停了下來,吃了些點心。
餘晗婼見魘舍變戲法一樣的又拿出點心就有點好奇了,“你是放在哪裡了?我都沒有看見。”
破舊的油紙包着幾個饅頭,算是餘晗婼的早飯了,想想似乎有些餓。
一邊吃饅頭一邊還不放棄,“你這準備帶我去哪裡?下一步怎麼打算?”
魘舍想了想說:“去破廟,然後再決定做什麼。”
“如果楚念不來找我,你豈不是就落空了。”
“他不會”魘舍格外的肯定,“他還在等着我給他解開那個秘密。”
餘晗婼心想有秘密真好,可以控制一個男人對你不離不棄,看了眼仍是纏繞在手上的紫色布綢,開始想怎麼逃走纔是上策,即便說話已經這樣親和,可是想了想魘舍的母親在臨走時朝她下手的樣子,心裡還是覺得小心爲妙。
吃過了點心又走了很久纔看見前面石門裡露出些許光芒,魘舍上前一步摸索了半天,石門轟隆隆響了起來,外面的光芒傾瀉進來,但是也沒有多少明亮。
餘晗婼費勁巴拉的伸出腦袋,同時就愣了。
竟然已經到了坐破廟,她們是從佛像的肚子裡鑽出來的。
餘晗婼拉了拉手裡的布綢,“魘舍,你準備修身養性在這
裡出家爲尼麼?”
魘舍看着她,“如果爲尼我一定會拉着你。”
餘晗婼趕忙禁了聲,她還想着肖翊和楚念呢,沒法出家。
等到正面看到這個佛像時,餘晗婼突然覺得這尊佛長得非常的面熟,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神經,佛像當然都長得差不多,畢竟是一個人。
可是,真的很有種熟悉的感覺,回頭掃視了一圈,天啊,這不是穿越時候的那個破廟麼?
想着就朝門外瞅了瞅,這破廟還真是,怎麼說到了就到了。
魘舍拉住她,“你在看什麼?”
餘晗婼說:“這廟我熟悉,所以看看是不是能碰見該碰見的人。”
其實她是在找啞巴,看見佛像就想到那次啞巴指着佛像的肚子,甚至夢裡竟然夢到過啞巴一次,他一定是知道什麼,難道說他纔是得道高僧,難道說其實這個寺廟裡面他纔是真正的主角?
還沒找到,魘舍就抓着她朝着後堂去了。
出了大雄寶殿,餘晗婼就看見了啞巴,拿着掃帚,一寸一寸的清掃地面,看起來非常的認真。
餘晗婼拉住魘舍,“我一定要去問問他,否則我死不瞑目。”
“可他是啞巴,根本聽不見。”魘舍納悶。
餘晗婼說:“就是啞巴才奇怪,這個沒關係,我來問就好了。”
魘舍鬆了手,餘晗婼跑了過去。
啞巴看見有人也並不擡頭,餘晗婼開始猶豫是不是要真的和他說話,“得道高人?”
啞巴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感應到了餘晗婼,停下手裡的活擡頭看她,臉上盡是茫然。
那是餘晗婼第一次仔細端詳那張臉,看來有四十上下,因爲光頭看起來老了許多,長相甚是慈悲,看來不是惡僧,即便不是得道高人,好歹也是個有修爲的僧人。
餘晗婼說:“你是不是神仙,爲什麼我夢裡夢見過你?爲什麼我穿越後會在這裡,你可不可以指點我?”
啞巴似乎在笑,他伸手指了指耳朵,然後咿咿呀呀的比劃着,示意他根本不會說話。
餘晗婼無力的說:“我才穿越的時候聽見的那句話到底是誰說的?真的很詭異你知不知道,這不是嚇人呢麼!”
就那個瞬間,啞巴的手臂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晃了晃,餘晗婼手上的繩子就鬆掉了,同時聽見後面撲通一聲,回頭,魘舍暈倒在地。
餘晗婼愣了,這是演的哪一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