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池墨本來並不想離去的,他想要等餘晗婼爲他開門,說一些叫她難捨難分的話。
可是有人突然從角落裡冒出來,黑色的影子被月光拉的更長,楚池墨看不清那臉上的表情,卻已經猜到了那個表情,忍不住斜了斜嘴角,真沉不住氣,那黑影閃了閃就消失了。
他站起來,聽氣息,餘晗婼站在門後,沒關係,效果達到了。
楚池墨消失在臺階上,餘晗婼開了門看見那抹匆忙的背影,心裡卻彷彿丟了塊大石頭。
她坐在楚池墨坐過的地方,想起以前莫枝跟她說過的話,楚池墨從不娶妻,甚至根本不留宿什麼女客,她就應該想到楚池墨對她的確不同,爲什麼還要一直拖到現在,現在想想心裡剩的全是後悔,也許那時候猜到了,只是不願意相信,不願意自作多情。
卻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自作多情?
楚池墨出了餘晗婼的臥房院門朝着書房去了,裡面漆黑一片。
關了門,楚池墨被人影狠狠地抱在懷裡。
沒有人開燈,一切看來如此的曖昧,耳邊劇烈喘息的聲音。
“楚磨,你應該知道我。”楚池墨拍拍他的肩,是二皇子。
“不知道。”楚磨恨恨地說,“我以爲我知道,可是我錯了。”
鬆開手,月光下可以看見白皙面龐上的猶豫和痛恨,楚池墨心疼的揉了揉他的頭髮,“你不該這樣,我的計劃裡,她是不可以缺失的。”
“爲什麼?便是不可缺失,也不一定要成婚。”
楚池墨扶住他的肩,“你弄錯了。”
楚磨推開他,“我錯了?錯了什麼,本來我是不知道的,可是下午聽丫鬟說這裡大紅燈籠點了起來,才知道餘晗婼都答應嫁給你了,你還要我怎麼認爲我錯了?”
“哪個丫鬟這樣多嘴?我一定叫裴笑做了她。”楚池墨試圖逗他。
楚磨並不領情,“哼,殺人滅口麼?是不是戳中了你的傷口?”
楚池墨笑了,“瞧你吃醋的樣子,提親就一定能成婚麼?你覺得餘晗婼愛的是我麼?”
楚磨緩了緩神色,“這話怎麼說?不成婚你大張旗鼓。”
“大張旗鼓才能叫楚念覺得餘晗婼重要,才能叫餘晗婼覺得我對她是真心,那麼放手她離開我才更能佔有優勢,叫她關鍵時候爲我開個後門。”楚池墨淺淺的笑,“我怎麼可能和她完婚,她是做夢!”
楚磨忍不住露出喜色,“你是要多狠?餘晗婼好歹對你也不錯。”
“是
啊,已經可以委屈自己嫁給我了,她的覺悟性真不錯,竟然一語就道破說欠我,大合我心,你不知道,求親的時候,楚念也在,可惜沒有看見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楚唸的表情非常的難看,連現在都很難看,難看的足以叫楚池墨拍手慶賀。
他也在書房,似乎書房是個很容易做壞事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壓抑在他表情下面的是什麼,因爲實在太平靜了,平靜的叫你覺得波瀾出來的時候會將你淹沒。
風中傳來隱約銀鈴的聲音,緩慢的節奏,終於聽得清楚了,楚念本不想動,還是推開門,離刺站在外面,楚念似乎想笑一笑,斜着嘴角也不知道那是什麼,“離刺,你爲什麼一直跟着我?爲什麼還不殺了我?”
離刺被迎面的一句話問蒙了,最後笑着說“屬下,以爲還沒有到時候。”
楚念笑,“沒到時候?到時候就晚了,這樣的等待已經消磨了你的意志,你是不是連殺我的念頭都被去了一半?”
“我——”他說着,最後竟然也笑了笑,“我一直在否認這件事情,可是我不得不承認,是的,我甚至連殺你的念頭都沒有了,甚至開始懷疑墓主人是不是栽贓嫁禍。”
楚念順手從桌子上拎了酒瓶,另一個塞進離刺的懷裡,“來,我們乾一杯,爲了這樣的結局。”
離刺笑着接過酒瓶,一飲而下,“太子爺有多久沒有豪飲了?”
“好久了,久的都記不得了,但是記得第一次醉酒,是和七弟。”
那時候還是那麼小,父皇雖然給他們喝酒,但是並不允許過量,他總是說:“酒會影響人的判斷,雖然很多時候酒能叫人說出真話,但是那真話於事無補。”
那次,楚池墨和他準備一起去後宮藏酒院子裡偷幾壇出來,他個子比楚池墨高,於是就叫楚池墨站在他的肩膀上,“你先進去,我隨後就跟上。”
楚池墨進去後,就傳來狗叫的聲音,楚池墨低聲叫,“有狗!”
楚念嚇了半死,可是越是着急越翻不過去,沒一會狗叫的聲音沉了下去,楚念也翻過去了,原來楚池墨懷裡放了些晚上剩的一些肉包子扔給了這狗,楚念看了眼很是驚訝,“這狗竟然吃饅頭。”
那天晚上本來是要出去喝戰利品的,可是拍開了泥封,兩人都忍不住決定先嚐嘗,這一嘗就都忍不住多喝了點,一喝就亂了,兩個人喝了不知道多少壇,糟蹋了很多酒罈子,最後醉倒在院子裡。
第二天酒院裡的常侍一見慌了神,這酒被糟蹋
了很多,稟報了楚成涵,兩個人都被打了二十大板,被打的時候,楚池墨還不斷的喊,“不關皇兄的事,是我的主意。”
楚念那時候在想,這樣的七弟,他會信任一輩子。
眼眶溼潤,楚念說:“我說多了。”
兩人又喝了很多,離刺突然高聲說:“生當爲人傑,死亦爲鬼雄。”
楚念笑,“這詩不錯,你做的?”
離刺笑,“怎麼會是我做的,我是個殺手,就是武夫,是餘晗婼,她說不是詩,是詞牌,李清照的詞牌,我哪裡知道什麼李清照,她就說你們這個時候的人都傻,卻不知道她說這話的時候屬下覺得她很真實。”
楚念笑,“哦?說你傻你還說她真實,你看來是真傻。”
離刺低頭說:“屬下有時候會很想和餘晗婼說說話,她說的話其實並不是多好聽,有時候你甚至覺得傻得要命,傻得可以叫她去見棺材,可就是這樣,也忍不住想要聽聽。”
“爲什麼這麼說,因爲我拋棄了她?”楚念淡淡的問。
“沒有任何原因,只是想到了她,她奮不顧身的樣子,爲了自己要的甚至丟了性命。”離刺亦是淡淡的說。
“哦?”楚念笑了,“我倒一直都知道你喜歡魘舍的。”
離刺暗淡的眼神,“我喜歡她,現在也喜歡,從來沒有變過,我只是明白了太子爺爲什麼會移情別戀。”
楚念沒說話,離刺亦是沉默。
楚念又自嘲的笑了笑,“我以爲她會非我不嫁。”
兩人最終都喝的爛醉,楚念最後說了一句,“多麼想知道她喜歡的到底是不是我。”
沒有答案,只有魘舍站在旁邊看着兩個男人,摩挲着手上的那枚戒指。
三天後會是什麼樣的?
餘晗婼也不知道,她看着換掉的那些紅布紅綢,募然想起楚念成親時習舉升的樣子。
看來這個時候不會有人開着飛機撒薰衣草了,沒有戒指估計也不可能穿越了。
楚池墨問她還有什麼要求,餘晗婼想了半天說:“那天綺蘭節皇上已經看見了我和太子爺同一張桌子,這件事情真的沒有影響麼?”
他就沉默了,餘晗婼想,不願意就不該勉強嘛,這麼爲難。
沒想到楚池墨說:“需要我去澄清你並不是太子爺的女人麼?”
餘晗婼才明白他是害怕她介意。
“不用了,我不在乎。”她口是心非。
她在乎,她想知道楚念會不會在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