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話音一落,衆人都倏地直直看向了袁氏。
袁氏變色易容,瞪大了眼睛,半晌後才反應過來,登時一臉又驚又喜之色,顫抖着嘴脣,結結巴巴道:“您,您是大,大小姐院裡月桐姐姐?”說完趕忙向衆人道:“這是姨太太身邊……”只是話沒說完又是愣住了。
“奴婢夫家姓沈,是太太身邊管事媽媽。”那婦人見狀立馬接口道。
“您是耿家姨媽身邊人?”維貞反應過來,登時目瞪口呆道。
衆人亦皆是一臉驚詫,沒想到計氏母家竟敢冒這麼大風險救下她們。唯有可貞,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兩手是死死地拽住了林氏衣角。計氏那樣想法,這又是計氏母家,可貞怎麼可能不緊張!
“是,三姑娘。奴婢是我們家太太身邊掌事媽媽,本來是應該由丁媽媽並許媽媽來,只是兩位媽媽每常外出走動,怕入了人家眼,這才命我來。”那婦人看了眼維貞,眼眶都紅了。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幾乎日日都能看到她們,可今兒近看,才知道究竟憔悴到了何種田地。又看着維貞顧仲利哽咽道:“苦了哥兒姑娘並姨娘們了,現總算是都過去了,過去了。”
維貞還是不敢置信,可是卻不由得不信,因爲這沈媽媽說一分不差,往年每逢三節生辰都是由姨母身邊丁許兩位媽媽來家走動,自己從小就是認識這兩位媽**,如今看來這位沈媽媽亦是姨媽身邊陪嫁了。登時一股暖意直達心房,眼淚亦是瞬間滾了下來。外祖母舅舅並姨媽並沒有忘了自己,可是孃親卻沒有等到這一天。想到這裡,是捂着胸口大哭了起來。
衆人一面勸解着維貞,亦是一面落下淚來。有是和維貞想到一塊兒去了哀傷,有是峰迴路轉大悲大喜激動。
林氏攬住了可貞,可貞仰起頭來看向林氏,林氏眼裡滿是劫後餘生歡喜,摟着可貞手亦是顫抖了起來。莫明,可貞壓心口大石落了地,大口吁了一口氣,仿若想把這兩個多月來堵胸口那大團大團濁氣全部呼出去。
另一位婦人見哭成一片,忙出來賠笑道:“三少爺,衆位姑娘姨奶奶。還是先進屋說話吧,再者熱水已得了,還是先沐浴吧!”
“是是是,奴婢糊塗了。竟拉着少爺姑娘們這雪地裡說起話來了……盧媽媽說是,還是先沐浴,然後用飯。等拾掇好了,奴婢再向諸位回話。”沈媽媽拿帕子給維貞拭乾了眼淚向衆人道。
維貞瞧了眼帕子上一大塊污漬,登時脹紅了臉,整個人也不自了起來,連忙看了眼林氏點了點頭。
沒有去上房,而是被幾個女孩子分別帶進了倒座幾間房裡。可貞幾人進了東梢間,一間房被簾子隔成了兩間,一間一個大浴桶,裡頭滿滿熱水。儀貞幫着於貞洗,林氏幫着可貞洗。
可貞自是不願,可哪裡拗得過林氏。經過這兩個月相處,林氏對可貞雖然一如既往上心意,可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小心翼翼了。再加上也漸漸琢磨出了可貞性子,所以是不予理睬她,利索給可貞一件件脫了衣裳又抱進了浴桶裡。
原本可貞還掙扎,可整個人浸入浴桶後,便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再次重重吁了口氣,這纔是人過日子。
可等林氏給自己洗好了頭後,可貞就又不自了,雖然自剛纔放鬆下來後手腳就軟軟,一點力氣都沒有,可還是死活把林氏推去幫於貞洗澡。
林氏摸着可貞一身骨頭,眼圈又紅了,只覺得硌手扎心。見可貞害臊不肯由自己幫着洗澡,只好仰起頭眨了眨眼,一步三回頭緩步往外間去了。
可貞一頭汗水,有薰出來,有丟人丟出來。
這也太髒了吧!看着這一浴桶泥漿水,可貞無力極了,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可貞一面手腳搓着一面嘟囔,這要是有淋浴該有多好,這浴桶泡了舒服是舒服,可是這,算是洗乾淨沒啊!
算了,能洗上澡已是老天開眼了,就別得一想二了。
可看着原來還是象牙色手巾,現已經變成土黃了,可貞真想哭。
“蘊兒?”
“姨娘。”雖然已經洗澡洗得一點力氣都沒有,可是可貞真心丟不起這人,只好用上吃奶力氣搓着手巾,都沒注意到林氏已經進來了。
“這有些熱水,要不要衝一衝?”林氏說着提了手中水吊子。
可貞眼睛一亮,忙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等到水吊子中溫度適宜水衝下來時,可貞才反應過來,登時臉又紅了。咬了咬牙,只好安慰自己,熱氣繚繞,看不清看不清。
沖洗乾淨後,林氏把可貞抱了出來,穿上衣裳。可貞這才反應過來,竟是全套裡裡外外素服。心下了然,自己這一干人是該給計氏守孝。
出得外間,林氏又幫於貞洗好澡抱了出來,替她穿上衣裳,這才抱着可貞換下來衣裳,領着三人出來。
維貞自貞還未洗好,沈媽媽領着四人到了東廂房。早就安排好了,考慮到姑娘們還小,又受了這麼久罪,所以林氏帶着可貞一間,朱氏帶着儀貞於貞一間,袁氏帶着自貞一間,顧仲利一人一間,而她親自服侍着維貞住一間。
林氏可貞進了屋,林氏利落栓上門,抱着可貞上了炕,才把可貞穿了兩個多月肚兜另外收了起來。
可貞有些遺憾,看了看凳子上髒衣服,又看了看被林氏收起來肚兜,想起那麼厚肚兜,左眼皮跳了起來。使勁揉了揉眼皮喚了聲,“姨娘!”
林氏表情頗不自然,竟又有些以往做派了,又摸了摸可貞臉頰:“姨娘先沐浴,你先好好休息,姨娘馬上就回來。”
可貞知道這裡頭肯定是有問題了,不過雖然好奇,可到底沐浴過才比較舒服,點了點頭。等到林氏出了門,可貞才又瞪上了放肚兜地兒。剛想拿過來瞧瞧,於貞小盆友就敲起門來。
“八姐八姐,四姨娘和沈媽媽說了我姨娘事兒。沈媽媽說早就準備好大夫了,只是不這,還說明兒一早就送我們去天津衛,大夫就那裡呢!”
可貞一開門,於貞就彈了進來,小臉上滿是笑意。
“這下不用哭鼻子了吧!”可貞掩上門,擰了擰於貞小鼻子道。
“是呢,果真是四姨娘和八姐說,心想事成。”於貞也不理會可貞手,只是挽着可貞笑盈盈道。
可貞也想笑,可突然想起了什麼,指了指身上衣裳,“可不能笑,咱們這還孝期呢!雖然這會子只有我們倆沒有關係,可若是笑習慣了那就麻煩了。”說着又用手繃住了於貞小臉。
於貞一愣,頓時連連點頭,“我剛剛歡喜忘了,保證以後再不笑了。”說着想了想又道:“那是不是還要去把太太收殮回來?”
可貞點了點頭,“這是自然。”說着又嘆了口氣。
都說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可計氏呢?是不是還是有點性格決定了命運?
鳳梨話:感冒了又來大姨**日子真是不好受,就感覺沒地方呆,坐着難受,蹲着也難受,總歸就是難受。好討厭感覺啊!還有,姐妹們植樹節樂哈,謝謝姐妹們點擊推薦收藏,麼麼大家,繼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