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總算是做好了?”白氏一見可貞就樂了,接過可貞手裡長襖抖摟開來,還未看,已是驚歎出聲了,“果然輕薄,只是不知道暖不暖和。\[四庫書*siksh\]”說着伸手摸了摸,又聞了聞,推給了魏氏,“看起來不壞,去試試,也好叫我們眼饞眼饞。”
魏氏雖是日日見着可貞鶯時趕工這件羽絨衣,可成品也是第一次見。雖然一直知道確實輕薄,可當拿到手裡時候,才發覺,比自己想像還要輕薄。看着可貞亮晶晶眼睛,剛剛那些負面情緒一掃而空,連連笑道,“我這就去試試!”
林氏劉嬤嬤扶着魏氏進了臥房,不一會功夫便換了出來了。
“輕薄自是不必說了,沒想到竟比羽紗羽緞都要來暖和。”
魏氏也是驚訝不已,冬日裡衣裳,便是再好都是臃腫不堪。原本自己想來,填充羽絨和棉花應當也沒有什麼區別,肯定一樣臃腫,只是沒想到,竟如此輕便。
要知道,可貞鶯時爲了這個內膽,真是費老功夫了,頭髮都差點拔光。
要做內膽可貞是知道,要不羽絨就該飛走了。可怎麼能不讓羽絨跑出來,實是個難題。畢竟上輩子,有些羽絨服都是挺愛鑽絨。
於是可貞和鶯時商量着,拿質地比較細密縑素縫了內膽,縫內膽時候也特別花了功夫。
兩人一共做了五面內膽,背面整一塊;袖子兩塊;正面兩塊,是按照大襖立領、連肩袖、右大襟樣式來做。
每塊內膽都不是上下兩塊縑素直接縫合,而是以一塊縑素爲底,上面縫就了一個個大小相等小袋子。三面縫好後,再裡面平鋪好相當分量羽絨。鋪羽絨時候,可貞真是用了戥子來稱量,鋪時候也是左看右看看了半晌,生怕填充進去羽絨分量不等不平均,到時候這邊鼓出一塊那邊突出一塊影響美觀。把小袋子一一縫合起來後,又袋子上面反覆交叉對縫,量能鎖住裡面羽絨不外漏,也不會移動位置。
然後又用縑素縫了一副比內膽稍大一些些內襯,套住內膽縫合後再以稍大距離反覆交叉對縫。之後,把通裁裁剪好面料、內膽、裡料都縫合起來,一件緞子長襖也就做得了。
因着反覆測量繪圖計算,又用粗紙粘成布幅大小剪裁成面料、裡料、內膽反覆計算琢磨,四處討教。後出來效果,真還算不錯。只是到底怎麼樣,還是需要時間檢驗。
“好了好了,脫下來吧,等過年時候,你再穿出來獻吧!”白氏見魏氏挺着肚子站那裡滿臉笑意低着頭左邊看看右邊看看,忍不住打趣她道。
魏氏連連點頭,“是呢,得好好收着,過年時候再拿出來穿。”說着又笑道:“正好配蘊兒送那套紅寶石頭面。”說着就扶着劉嬤嬤一徑進了臥房換衣裳去了。
只不過,衆人被魏氏這麼一提醒,都想起自己頭面首飾來了。
前不久,可貞託了錢玥她們銀樓裡打了三套頭面,每套都有寶髻、簪、釵、梳篦、鈿花、耳墜、戒指、手鐲、瓔珞一共十二件首飾。一色赤金鑲寶石,不過林氏是藍寶石,白氏是金綠寶石,魏氏是紅寶石。
三套頭面,花費了可貞一季田畝收益,看得錢玥連連咂舌,直嚷可貞是個小富婆。
林氏那是早就知道,畢竟可貞早就告訴了林氏自己打算,還請了林氏幫自己挑選式樣來着。原本林氏是不願要,她首飾現如今已是夠多了,況且,她都這個年紀了。
可是可貞卻是不肯,既然給白氏魏氏打了,怎麼又能少得了林氏呢!再說了,林氏這才幾歲啊,正是女人風韻佳時候,當然要好好打扮打扮,所以堅持要打。
三套頭面是柳氏親自送過來,送來時還連連和可貞玩笑,說她忍得辛苦壞了,差點就把這事兒告訴了白氏了。
可貞請錢玥幫忙時候,就再三叮囑錢玥,不能叫白氏知道了,爲就是給白氏一個驚喜。
果然,確實夠驚喜。這二人拿到可貞奉上黑漆嵌螺鈿妝奩時候,這一上手,已是知道分量不輕了。看了看可貞笑盈盈小臉,對視了一眼,拉開了妝奩兩扇小門,依次從高到低打開兩側小抽屜。
四小兩大六個抽屜看完後,這二人臉上笑意眼裡淚意皆是越來越重。
說實話,這樣頭面,這二人妝奩裡並不少。可是這樣心意,卻是頭一次。
一看就知道應當是可貞設計,嚴謹內斂。
可貞自己並不偏愛太過細膩纖細設計,不管衣裳首飾都是如此。況且林氏她們也這個年紀了,所以還是往大氣古拙上走。和林氏商量了很久,每套首飾都確定了一個主題構想,然後又和鶯時錢玥嘀咕了很久,才畫出了大致樣子。不過到底也是錢玥家銀樓裡大師傅見多識廣,工藝也細膩精湛,纔跟得上可貞這個半吊子,出來效果也纔不壞。
魏氏攬着可貞又親又哄又嗔,“這怎麼話說,你小孩子家家,舅媽如何能收你這麼重禮呢!”
可貞咧着嘴,“我這不是賺了錢了麼,歡喜不得了,就想讓舅媽姑祖母和我一道歡喜歡喜呢!”說着又忽閃着大眼睛看着魏氏和白氏,“舅媽,姑祖母,你們喜歡不?”
“喜歡喜歡,怎麼不喜歡,我們蘊兒送,舅媽都喜歡。”魏氏抱着妝奩不撒手,連連點頭道。
可貞亦是咧着嘴,笑成了一朵花,又向白氏看去。
白氏直接取下了頭上赤金扁簪,又拿了妝奩第二層左側小抽屜裡赤金和合二仙一筆喜字簪。可貞見狀,忙上前伺候着白氏簪上了簪子。
白氏看着一旁動作輕柔到了十二分可貞心下窩心不已,她比魏氏和可貞待一起時間久,自然知道可貞性子節儉。家裡頭做飯做菜花樣雖多,可卻從來都是可着人頭來做,一丁點都捨不得浪費。穿戴上頭,別說出門或是家常衣裳了,就連伺弄花草下廚兒時穿粗布罩衫穿完後都會洗得乾乾淨淨收起來。做針線時裁剪下來那些零散碎布,或是拼成鞋面荷包或是拼成引枕靠墊,她總有自己法子……
可是有時候,這丫頭手筆又大嚇人。不管是休耕做筒車,還是賞牛媽媽鶯時首飾衣料,還是送自己頭面。如今想來,倒還真是好鋼用刀刃上,花錢花裉節兒上了。
白氏撫着手上赤金雙鹿喜字紋手鐲,想起那頭面,嘴角笑意止都止不住。
可貞目送了魏氏進了屋,轉身見白氏有些愣神,忙步上前嘻嘻笑着坐白氏腿上,摟着白氏脖子樂呵道:“姑祖母,我已是請了高大娘幫我收鴨絨去了,等開了年,我就給您做兩身衣裳,再做兩條羽絨被來蓋。”
“那感情好,那明年我可就等着你衣裳穿被子蓋嘍?”白氏圈着可貞,擰着可貞鼻子笑道。
“嗯嗯”,可貞連連點頭,笑得見牙不見眼。
“那舅舅有沒有啊?”蘇懷遠眼見可貞歡喜眼睛都亮了起來,也湊過來打趣道。
“當然有,只有舅舅不嫌我們手藝粗糙,暫且還是個試驗品。”可貞從白氏腿上爬下來,笑盈盈道。
“試驗品?”蘇懷遠挑了挑眉,他可是聽着魏氏說過,可貞爲了這件衣裳,圖紙草稿就畫了一疊,怎麼還會是試驗品呢?
“呃,現就要看看它鑽不鑽毛了,也要看看洗過之後會有什麼變化。”可貞努了努嘴,還是頗有幾分不確定。
也正因爲如此,可貞纔打消了想給小寶寶做被子做包袱打算。
劉嬤嬤也和可貞商量過這個問題,是不是也給小少爺備些。畢竟魏氏預產期二月裡,還是頗有些寒意。可貞細細解釋了一遍,劉嬤嬤也瞭然了。小孩子不比大人,那麼細小絨毛,若是一個不慎吸進鼻腔,可貞想想就有夠怕了。
不過到底年紀大人,色色穩妥,即便忙什麼似,還是讓人收了好些羽絨回來,收拾妥妥打包存了起來。畢竟,羽絨這物什,若錯過了今冬,就得等到明年冬天了。
翌日一大早,蘇懷遠過來給白氏請安,離開時候卻是提了一個大包袱走。可貞雖有些好奇,不過也沒當回事。可隨後發現,林氏剛剛做好一身男式衣裳不見了蹤影,登時有些疑惑起來了。
其實之前無意中看到林氏裁剪縫製時候,可貞就很納悶了。畢竟可貞也給蘇懷遠做過了好幾套衣裳了,尺寸真是瞭然於胸。可這身道袍,尺寸是要略略小些,一看便知不是給蘇懷遠做。
可既不是蘇懷遠,可貞還真是想不出有誰能讓林氏幫着做衣裳。
不過即便想不通,可貞也沒有去問林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