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男人？”清妍莫名其妙，只見他一邊單手掌握着方向盤，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來，叼出一根兒點上。顧朝夕的側面一直都是優雅俊朗的，她一直都知道，即使天天看見，還是會有種驚豔的感覺。
男人若有似無的淡漠眼神飄向她，脣角抿成一條線，神情出奇的冷淡。車裡很快瀰漫着淡淡的薄荷香氣，還有氤氳的菸圈。
“你說我出校門時候跟我說話的那個？好像是我學弟，問我要不要入社團，我也不認識他。”清妍恍然大悟，剛纔出來的時候確實有人跟她說話來着，不過她根本不認識，更加沒想到顧朝夕會來，還被他看見了。
“不認識？”他俊臉上陰惻惻的，很是不好看，似乎對她隨便接受陌生男人搭訕頗有微詞。冷漠的眼睛裡似乎藏着一些她不敢探知的內容。
“就是個陌生人，怎麼了？說話而已，你臉那麼難看幹什麼。”清妍一聽見他這個口氣，忍不住皺眉，“去公司找你的那個周韻，不知道多難伺候了，還故意把咖啡打翻燙我。你認識的都是些什麼人啊……”她本來想淡忘這件事的，偏他老毛病又犯了，疑東疑西的，一時間沒管住自己的嘴，委屈的吐槽起來。
“我怎麼不知道這事？”顧朝夕眉一皺，“上次怎麼不說？”
“說了又怎樣，你看見她路都走不動了。”清妍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在海南的時候，突然暈倒在我們車前的女人，是不是她？回夏城後跟你逛街的也是她吧，還說我呢……”
兩人都不說話，她以爲會一直這麼僵持到下車，男人忽然把車停了下來，嚇了她一跳。
“有些事，以後你會懂得。”顧朝夕脣角帶着一絲輕笑，冷冷說道，“你突然想考什麼研究生，我覺得沒必要，你有那個時間嗎？”
“我……”清妍挫敗的靠在椅背上，“我可以辭職一門心思的考。”她真是鬱悶到快吐血了，在這個男人面前氣場總是壓不過他，而且這男人是越來越小心眼兒了，現在就連她跟別的男人說話都不行了。
“考上了呢？讀書，畢業，還不是一樣繼續找工作，重複無意義的事情，顧氏有個菁英培訓計劃，比你考什麼研究生靠譜多了。”他熄滅一根菸，很快又抽出一支，他聽出了女人口中的怨氣兒，也知道自己有點蠻不講理了。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生怕他一個不留神好不容易養大的花連盆帶花都被人端走了。
“你說的那個我問過了，本科生連入門的資格都沒有，是針對高端的，都是些什麼博士啊工程師啊之類的，我去倒茶嗎？”清妍自從上次的吵架之後，脾氣也漸長了，而顧朝夕也越來越拿她沒轍。見女人答完話就靠在車座上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有點無聲抗議的意思，似乎懶得理自己，他打開窗子讓風吹走煙味，男人忍耐了半天卻還是先軟了下來。
“今兒別做飯了，你出來這麼久忙的也累，我們出去吃。”
顧朝夕重新發動車子，經過紅綠燈的時候停了下來，伸出帶着淡淡薄荷味的大手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臉蛋。清妍順從的把自己的手蓋到他手上，來之不易的好時光，容不得一點點吵架。
“真的？你有什麼好主意？不過大家都忙着過年，恐怕……”她擡起眼皮兒半信半疑的睨了他一眼，說實話，顧朝夕溫柔起來她還真的不習慣，膽戰心驚的。
“餐廳不會打烊的，越是過年過節就越熱鬧。”他低低的笑了幾聲，將菸蒂摁息在菸灰缸裡。“我們去吃自助餐好了，有一家口碑不錯的，好像是不論你吃什麼，都是三千一位，按人數算。”
“不是吧，”清妍心疼的不行，“三千，咱們兩個人就得六千，太坑了，哪吃的了那麼多。我知道個地方，走，我來開。”
“你想開？”顧朝夕點點頭，到了比較僻靜的地方就停了下來，轉過身，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臉，慢慢往下，按在了安全帶上。
他們靠的好近，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清妍被迫仰視着他，從她的角度看，他俊美的如同漫畫中的大BOSS。他的脣輕如蝴蝶的擦過她的臉，不苟言笑的時候，顧朝夕冷酷的就像玉石雕成的神像，那種冰冷的氣質是任何人模仿不出來的。
搭扣好像壞了，他解了大半天都沒什麼動靜，“不如，還是你開……”她都能感受到他臉上的溫度了，男人忽然停了下來，專注的看着她。
那麼近，那麼近，在她以爲他的脣會落下來時，她都做好準備要閉眼了，顧朝夕突然笑了起來，清澈如泉的聲音響徹整座車子。
“你好討厭！”她臉一紅，黑髮順勢垂下來遮住她半邊雪白的面頰，不自在的拉了拉圍巾，黑長的睫毛輕輕地閃動着，如同蝴蝶翅膀。她沒化妝，連隔離霜都沒用，皮膚好的就像上好的和田玉。
顧朝夕卻很受用她這樣的嬌羞模樣，小臉豔若朝霞，修長的手指一勾，兩手抓住她的肩膀，吻住她欲語還休的小嘴。
“唔……”
清妍冷不防他來這套，眼睛睜的好大，清澈的瞳仁裡閃着霧氣，小臉被他捧在手心，粉嫩如櫻花的脣瓣沒一會便如玫瑰般豔麗。她故意不閉眼，他也睜着眼，兩個人比賽似得，在那比力氣。
“嘶……”顧朝夕先敗下陣來，被她咬了一口，脣都破了，只見她捲曲的睫毛顫抖着，水樣的黑眸像小鹿一樣楚楚地凝向他。
“怎麼了？”他下意識的去摸傷口，“嘶，你來真的？”清妍拍開他的手，自己解下安全帶和他換位子，男人還以爲是剛纔逗她生氣了，也不再惹她。清妍心裡卻空落落的，越是想靠近他，越怕失去，而他，從未表示過對她有意，也從沒說愛。
或許，愛是很虛幻的東西，是她要的太多了。
“我們這是去哪？”頂級的超跑在她手裡，開出自行車的速度，更要命的是一路拐來拐去，在老舊的小區裡穿行，差點沒把他車那底子巔掉了。好不容易最終拐進了一個老居民區裡，大概是夏城最早建立的居民區，老的顧朝夕都認不出來這是哪裡。他那豪華的超跑突兀的開進這麼老的小區，就像珍珠滾落在泥裡，怎麼看都不搭調。
“太好了，他們還沒回去。下車。”清妍費力的打着方向盤，停在一座破舊的小花園旁邊，“下去吧。”
“小丫頭很久沒來了啊，這是你男朋友？”老闆娘笑眯眯的擦了擦凳子，“真是俊小夥子。”
顧朝夕饒是見多識廣，也被她嚇了一跳，與其說是飯館，不如說是路邊攤，就是用一輛推車搭建起來的，後面是簡易的棚子，放了幾張摺疊的凳子。
“……”
眼看着小女人和老闆娘熟悉的聊着，他杵在旁邊有點不像話，坐不是站也不是。其實不僅他不習慣，自打他那小跑車一開進來，所有在這個地方吃東西的人也是一樣的驚異。那表情跟看見偶像沒啥區別，小區裡年紀大的人多，人來人往的只見好幾十雙大眼睛齊刷刷的盯着他，再看看他的車，有種火星人入侵的錯覺。
這地方沒停車位，好在車就停在自己眼前，一擡眼就能看見，猶豫了大半天，清妍實在看不下去了，拉他在自己身邊坐下。“幹嘛這表情？”
其實顧朝夕沒那麼嬌氣，他不是那種喜歡擺譜的人，忙起來的時候吃快餐四菜一湯一樣吃的精光，出去出差一般的快餐店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兒。不過，宋清妍說的好地方，就是這？實在是……
幾個大媽過來跟老闆娘聊天，不時的瞟向他，甚至還有人圍着他轉，嘀嘀咕咕的。
“她們說什麼？”顧朝夕不傻，開始時受到這般矚目他是排斥的，他的身份已經習慣隱藏自己了。加上他發現人們臉上多了一些羨慕的表情，實在是沒啥好心情，更重要的是，他發現一些年輕男人目光也像這邊瞟，想起剛纔在學校的一幕，手自然而然的就放到了她肩膀上。
“她們在說，你很英俊，長得好像宋承憲。”清妍吐吐舌頭，“你放心好了，老闆娘弄得很乾淨的，燒的也很好吃，別看地方小，不會比大飯館差的。”
“宋承憲是誰？”
“……”
“是韓國的總統，”她看他這個樣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在這擺攤城管不會過來嗎？”顧朝夕愛答不理的冒出了一句，“夏城在建設新城區，不是查的很嚴嗎？”
“……”
老闆娘臉色立刻變了，清妍趕緊叫了兩碗牛肉湯，給他是大份的，還點了一碟滷豆乾一碟鹹菜，沾着辣椒油吃得很香。
香氣四溢，熱乎乎的牛肉湯驅趕了冬天的寒冷，還有忙碌的疲憊，也許是老闆娘還在記恨他剛纔說的話，他的碗裡連肉沫都看不見。
對於一個忙的要死而且喜歡吃牛肉的男人來說，這樣的清湯是沒法入口的。
他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她心裡也同樣不好過，來這是委屈他了，可是她覺得既然說好了要靜靜的在一起過日子，她努力上進，他也要知道民間疾苦。吃和她一樣的飯菜，融入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