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上的私生子,當年皇上與平南王隨先皇去青州避暑,與二十三絃河畔結識了杜家小姐杜依依,皇上、平南王兩兄弟對杜依依萌生情愫,而杜依依也在相處中對皇上芳心暗許,兩人一夜風流珠胎暗結這便有了他。本是一段良緣,但不想終因先皇的駕崩而變質,先皇駕崩,當時位及太子的皇上即位,而當時朝中大臣卻大多支持平南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平南王無心爭權奪勢,卻還是因大臣的擁護而受到了牽連,那兩年內,皇上重組內閣,大下文字獄,以雷霆手段對一干老臣誅殺罷免,然後迅速填補自己的勢力以圖皇位鞏固。
但不想當時朝政本就混亂,新上任的大臣都無經驗,不想,那年大慶大旱。
那場大旱,持續了一年,幾乎是全國的莊家都旱死,那年,也正是江城常年不化的積雪唯一化了個全的一次,那年,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戎歌便是那年流浪到了玉門城,凌茗瑾亦是如此。
一年大旱,皇上當時慌了,朝廷大臣也慌了,沒人知道這大旱還是持續多久,衆人都沒了施救之法只能任由大旱蔓延,但有一人站了出來。
說來也巧,此人正是當時內庫管事之女青州杜家杜依依。杜依依身爲內庫管事人之女,又因與皇上關係不同,便讓她爹杜不昊與皇上諫言開糧倉賑災,當時皇上那是開了糧倉的,但長安糧倉裡的糧食也終有限,之女每日掐着手指頭撥糧。
而平南王也對開糧倉賑災一事鼎力支持,皇上最終還是答應放糧,天見可憐,一直到那一年的冬至,下了第一場雪。
本該皆大歡喜,但皇上心裡,卻對杜不昊上了心,杜不昊是青州杜家家主,素來就有擅經商理財之名,偏偏這樣在內庫身兼要職的人,也站在了平南王一邊,當時平南王大敗蠻人爲大慶平了戰亂,在三軍中威望大漲有了軍神的名頭,那時的大慶不像現在這邊固若金湯,那時大慶的邊境敵國常犯,三軍,是真正讓人恐懼的勢力,而平南王,恰恰就擁有了這樣的勢力。
放眼朝野,除去自己的心腹,卻是支持平南王的人,杜不昊,杜依依,老師司馬,長公主北落詞,納蘭青捷………………
平南王有這樣的勢,就算他無心造反皇上也不得不防,樹大招風。
而杜家的厄難,正是由於內庫,內庫是大慶命脈,被杜家牢牢握在手中,一向多疑的皇上豈會安心,他設了局下了旨讓杜不昊交出管事一職,但不想這事遇到了先皇任命的那三位託孤大臣的阻擾,杜不昊打理內庫多年井井有條,大慶時值大旱過後百廢待興,這個時候正是需要杜不昊的操作運營的,但皇上卻沒了這個耐心,直接引發杜家血案的,是司馬大人。
司馬大人對杜依依甚是喜愛,曾有過收其爲徒的想發但被杜依依拒絕,司馬大人是皇上的老師,皇上當時對他言聽計從,一日司馬大人酒醉,說了一句話:“此女,真有前朝女皇之風。”
前朝女皇,是一個奇女子,也是讓皇子最忌憚的女子,但女皇已死,杜依依還在,觀杜依依行事作風才識主張,皇上越發的覺得司馬大人言之有理,能在大慶大旱的時候站出來帶頭說話的人,膽量、見識、氣魄再加上她這些依附在她旁邊的勢力,都成了皇上的心病。
而皇上大旱過後,祭了先祖,冊封了先皇欽點的皇后。皇上多情,雨露均沾,這博愛之情,不是杜依依所求。
杜依依無罪,杜家無罪,平南王也無罪,一起,只因皇上疑心太重容不下他人。皇上日益被權勢矇蔽雙眼,杜依依勸之不得,痛心疾首之下只得遠離,而這些,也成了皇上心裡的刺,杜依依與平南王親近,讓他更是茶飯不思。
杜家被滅門的那天,正值杜鬆滿月的第二天夜晚,杜依依未婚生子,是杜家之恥,杜不昊本想逐出杜依依,但念及稚子無辜沒能狠下心,杜鬆的滿月,就算是平常人就都會招朋迎客請吃酒席的滿月,對他並無區別,他生在望族,卻是見不光給杜家添了恥辱的存在,皇上當日未到場,他在皇宮裡,聽着自己培養而出的暗侍衛的稟告雷霆大怒。
他當時以爲,杜鬆,是平南王的孩子。
大怒之心,這個高傲的君王,再也無法鎮定,當夜,他給一干暗侍衛下了令。
這些隱藏在黑暗裡的影子殺手,連夜去了青州,那夜,下了一朝極大的雨,二十三絃河畔少有行人,到了半夜,更是連杜家的燈光都顯得格外寂寥,那夜,在杜家老大絕望的嘶吼中,鮮血順着雨水流入二十三絃河,居然是將半條河的河水都染成了鮮血。
那是青州難得一見的景色,鮮血的河水,妖嬈異常,而杜家一家老小一百多口,都在那一夜死於非命。
先前說過,杜鬆之所以活了下來,那是因爲他不在杜家,那夜他被平南王抱着去了別處。等到第二天平南王聞訊不眠不休兼程趕回,只看到杜府大院裡那一具具被白布蒙上了的屍體。
紅媽媽當時逃過一劫,也是因爲去了別處探親。
當時,被沒有多少人知道杜依依未婚生子,爲了杜家的顏面,杜不昊隱瞞得極好,之對外說是府中婢女生產,可惜的是他沒有瞞過皇上,釀下了這滅門慘案。
兩日後身在長安皇宮的皇上聽到了彙報,當時正在喝着悶酒的他,突然的就摔碎了手上的酒壺,已經他很清楚的知道杜家多少人口,而在暗侍衛的彙報中,他知道少了兩個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一不做二不休,皇上下了令,要找到杜鬆,以最隱秘的法子將他殺死。
紅媽媽聽到慘訊趕忙回到青州,在二十三絃河前見到了平南王,平南王帶着她去見了一人。
之後,紅媽媽便在一處隱秘的山谷裡照顧剛剛滿月的杜鬆。平南王心想的是,杜鬆呆在他身邊太過招眼,而且他還要回長安,他要去問問自己的兄長,這到底是爲何?
平南王不會讓悲劇繼續,回了長安後他進了宮,告訴了皇上杜鬆是皇上的孩子,當時正在批閱奏摺的皇上呆了半響,手中握着的筆滴了一紙的墨水。
皇上是個勤政愛民的皇上,但卻只能博愛,他對杜依依對平南王對杜鬆,都沒辦法用自己博愛的心懷包容。聽到平南王的話,他召回了繼續追查的暗侍衛,他與平南王的心結,也便是這時候結下。
平南王心胸寬廣,平時就算皇上擠兌,他也只是付之一笑,但現在是他喜歡的人平白就只因爲皇上的疑心而喪樂命,他怎能付之一笑。
他很心寒,虎毒不食子,皇上這般作爲,他這個弟弟由衷的心寒,當天他就辭去了三軍統領的職務,只去了玉門城,安心守衛邊疆。
本想就可這麼結束,杜鬆保住一命,杜家還有個後,但不想,杜鬆長大了,在杜鬆三歲那年,宮裡有人來了青州,在他的食物裡放了最毒的毒藥,此人,聽命於萱妃,當時皇上最寵愛的妃子,直接可以威脅到皇后地位的存在。
天見可憐,杜鬆大難不死,當時還只是一個小郎中的藥聖來到了青州,杜鬆不死,那就必然要有人死,平南王聞訊帶着親兵無召回到長安,見到了皇上。
皇上雖狠毒,但杜鬆好歹是他的兒子,萱妃此舉,他聞之勃然大怒,而且雖說平南王交出了三軍統領職務,但在三軍中威名非但爲減還與日俱增,皇上自然不敢動他,不敢動他,那就只能動萱妃。
當日,產下公主白不到一月的萱妃被賜死,而公主白,也徹底被皇上打入了阿鼻地獄,本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卻因父親的慍怒與母親的錯誤,成了皇宮裡卑賤的人。
萱妃已死,皇上就算給了平南王一個交代,平南王雖心有不甘,但還是謹守臣子之道回了玉門城。
卻不想,不怕死的人層出不窮,杜鬆在青州的生活,頗不平靜,平南王無奈之下請旨皇上派暗侍衛保護,皇上未允諾。杜鬆一年一年的長大了,聰明的他從紅媽媽的話裡猜到了很多,而皇上與幾位妃嬪生下的兒子,也長大了。
雖不平靜,但杜鬆好歹是長大了,他習武,他學習經商,每日拖着被毒物蠶食的身子記下了仇恨。
六年前,在長安憶杜鬆的那間院子裡發生一件事,在杜鬆三歲的時候就曾發生過一遍的事,而這次來的人,平南王查了半年,才未查到行蹤。
杜鬆岌岌可危,他請來了藥聖,最終還是保住了杜鬆一命,但杜鬆的身體,卻是越發差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平南王的忍耐,終於被長安裡的人一步步緊逼,逼到了盡頭,可十五年已經過去,皇上羽翼已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