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落霖豎死了,北落潛之與杜鬆都可算得是受益人,要不是沙鎮出了戰亂,現在皇上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就罷手。
杜鬆的幽禁解除,包圍杜府的禁軍已經撤走,終於可以自由出入杜府的柳芊芊終於將柳清風迎進了杜府,給他端茶行禮。
雖說柳清風並沒能幫上多大的忙,但柳家人的心意杜鬆也是看在眼裡的,所以他與柳芊芊一同給柳清風敬了一杯茶。
杜鬆平安歸來,藥聖心中大石落地,當日就把老僧送回了晉城。
北落霖豎之死給長安帶來的震盪已經漸漸消失,籠罩在長安上空一個冬季的陰霾終於散去,北落潛之等人的歸來,給長安帶來了春天。
杜鬆的幽禁解除,這足以說明他在此案中的冤屈,雖說皇上現在還未表態,但從皇上將他從天牢幽禁到杜府就可看出皇上對他還是寵愛未盡,所以在杜鬆回到杜府之後,羣臣的賀禮也就上了門。
爲官之道,就在乎會巴結上司會治理下屬,杜鬆的身份或許會受這一次事件影響,但內庫還在他手上長公主可爲了他遠赴草原司馬大人可爲了他奔波這些都讓羣臣認識到杜鬆不可能會一蹶不振。
北落霖豎一案當初鬧得四方震盪,查了這麼久幕後真兇還是不知,但都察院的名聲也未受到什麼影響,不得不說沙鎮這一場戰亂來得正是時候,皇上的心思得以轉移,長安衆人有驚無險,也算是一件好事。
凌茗瑾已經下獄,北落潛之已經開始着手實施自己的計劃,接下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安以靈會畏罪自殺在天牢之中,而他的人,會趁機把凌茗瑾帶出來。
安以靈現在已經算不得是至關重要的人證,皇上的心思也全在沙鎮一戰上,所以就算有些疑慮應該也不會多花心思,到時候讓凌茗瑾養上一段時間再宣佈其迴歸,這是最完美的辦法。
杜鬆也不會放手,他要救凌茗瑾但也要知道那些籠罩在她身上的秘密,北落潛之不會說,那麼長公主呢?長公主是與北落潛之一同從草原回來的人,此事她應該也會知曉幾分,甚至他很懷疑,凌茗瑾就是長公主找來的,不然以北落潛之對自己的怨恨,怎會讓凌茗瑾來爲自己脫罪?
所以在與柳清風談了一陣之後,他去了長公主府。
柳清風對這個女婿是很滿意的,雖說這段時日肩負着這麼大的壓力,但只要柳芊芊堅持,柳清風也不會放棄,只是柳家在朝中人少,北落裡霖豎的案子又不容得旁人插手,所以一直柳清風來長安這麼久倒是沒幫上什麼忙。
杜鬆到了長公主府之後,與長公主談起了此事。
此次長公主爲了他遠赴草原,雖說也有其他的緣由但也算得是爲了他好,杜鬆心中感激,對着長公主的態度也要恭敬了幾分。
“凌茗瑾?”長公主看着杜鬆一臉的嚴肅笑着道:“本宮早就料到你會問起她。”
“還望姑姑解惑。”
“你既然問了,那本宮就與你說說,凌茗瑾的死,只是潛之安排的一齣戲,明白麼?”長公主黛眉輕挑,眼眸含笑。
一齣戲?這足以讓杜鬆聯想到許多。
因爲這齣戲,帶來了許多的後果,蕭明軒,就是受害最大的那一個。
“安以靈的身份,也是北落潛之安排的?”杜鬆冷笑一身,垂眸看着長公主握着金釵的手。
“這是本宮的安排。”長公主呵呵一笑,將手中的金釵查到了如墨黑髮之中。
長公主的安排,杜鬆拱了拱鼻,細細思索了起來,若凌茗瑾扮作安以靈的身份是長公主的吩咐,那麼,自己被人誣陷的背後,到底站着幾個人的影子?
“杜鬆不知姑姑之意。”
“當然,她寫信給你,這純粹是她個人的想法。”長公主沒必要與杜鬆解釋那麼多,她告訴了杜鬆這些就已經夠了。“凌茗瑾的事情,你還是別插手的好,你若是信得過本宮,本宮保凌茗瑾不死。”
杜鬆怔怔的看着長公主,沒有說話,長公主話裡的意思,他自然明白,要保凌茗瑾不死,要麼讓皇上改變心意,要麼就是在天牢裡動手腳,這兩方面,長公主都可以辦到。
“杜松明白。”
“與其擔心凌茗瑾,你不若擔心擔心一下你那位好兄弟,蕭明軒現在,可正在趕往長安的路上,他現在對凌茗瑾的身份,可是好奇得不得了。”長公主媚笑揚眉。
杜鬆臉上不露神色,但心裡聽着這句話的時候卻是一緊,蕭明軒的性格他時知道的,但凡是蕭明軒認定的事情,誰也別想阻止他,若是他惹出了亂子,那對凌茗瑾來說無疑是雪上加上。
“杜松明白。”
冬天去,梅樹枯,春日來,桃花開。
長安從一個淡紅的季節到一個粉紅的季節,對有些人來說很漫長,對有些人來說不過彈指一瞬間。
這個冬季對蕭明軒來說,短暫又漫長,他在一年前,就在謀劃着如何離家出走,而到了現在,他總算是邁出了這第一步,可有人告訴他,半年前,他曾這麼做過了。
做過了自己卻不知道,很操蛋的感覺。
春日的風,溫柔得就像是紅袖添香裡的姑娘,但對蕭明軒而言,此時溫柔的風被他吸進肺腑之中,卻像是刀子一般折磨着他的身體與感知。
他來不及爲自己療傷,雖說只有五成的功力,但蕭峰這江湖第一人的名頭又豈是白叫的?蕭明軒可是用胸膛結結實實的抗住了這兩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迫切着期待着什麼,冥冥之中似乎是有一根線在牽引着他,牽引着他快一些快一些再快一些。
彷彿他慢了半分,就會天塌地陷天崩地裂。
他披星戴月日夜不停的策馬,終於是一點點的拉近了自己與長安的距離。
但這樣一路馳騁而來的他,今日卻是被人攔在了官道之上。
而且攔他的不是別人,而就是他本以爲還被幽禁着的杜鬆。
爲了攔住蕭明軒,爲了萬無一失,杜鬆親自來了。
“小白。”
“好久不見,不若,下馬談談。”杜鬆看着眼前瘦了大半圈的蕭明軒與他胸口那一灘已經風乾的血跡,不由揪緊了眉頭。
“好久不見是要好好談談,不過我正在趕路,到了長安再談如何?”蕭明軒喘着粗氣,說這話的時候喉嚨就像是有刀子在劃過一般。
“你不好奇我是如何恢復了自由之身?”杜鬆策馬走到了蕭明軒身側。
“容後再談,小白,我真有急事。”蕭明軒捂着胸口痛苦的咳了兩聲。
“受了這麼重的傷卻還在趕路,你是不要命了麼?”杜鬆看着蕭明軒伸手擦去了嘴角的鮮血,更是擔憂。
“小白,莫非,你是接到了我爹的消息來攔我的?”蕭明軒呵呵一笑,潔白的牙齒上沾着鮮血煞是可怖。
“我是來攔你,不過卻不是因爲你爹,你是不是要去找安以靈?”
蕭明軒一愣,點了點頭。
“我就是來告訴你她的消息,下馬,我們好好談談,我們兄弟一場,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杜鬆翻身下馬,眯着眼昂着頭看着蕭明軒。
這些天爲了快些趕路早日抵達長安,他餓了的時候就啃一個燒餅,腰間的酒囊從來都是滿滿的裝着水,十多天也只只下馬了五次。
多日未下馬,兩腳早已麻木,更別說他在受了這麼重內傷的情況之下策馬趕路了這麼久。
杜鬆長吐了一口氣,用自己瘦弱的手臂扶住了蕭明軒,他這樣的身體,就算去了長安,也不過是添亂。
官道一旁,有一個小茶鋪,因爲正是早餐過路人少客人也少。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是蕭明軒的第一個問題。
杜鬆簡單整理了一下複雜的思緒,給了蕭明軒回答:“安以靈的身份想來你已經知道了,她現在關在天牢,後日午時處斬。”
“那你還在這裡與我囉嗦什麼。”蕭明軒一聽,雙手撐着身體站起了身。
杜鬆沒好氣的吐了一口氣,起身擡手將衝動的蕭明軒壓着坐了下來。
“你聽我說完,你要知道的,無非也就是凌茗謹與你的關係,這些,我可以告訴你。”
當日杜鬆成親之時,蕭明軒問起了他那半年的記憶,杜松本以爲可以一直瞞下去,但現在凌茗謹出現了,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件事情,靈蕭明軒遲早會知道的。
“好。”蕭明軒坐下,看着杜鬆一動不動。
“你調理一下你的傷勢,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你若是不想聽了一半就暈了過去,就乖乖的調息。”
蕭明軒的身體狀況讓人擔憂,杜鬆都懷疑這十多天到底是什麼在支持着蕭明軒還有精神策馬馳騁。
“你不會騙我?”蕭明軒謹慎的望着杜鬆,生怕他又生出了反悔之意。
“這裡到長安,只需一日的時間,我若是騙你,你還可以趕到長安。”杜鬆呵呵一笑,讓蕭明軒自己去選擇。
茶鋪很是簡陋,也沒間屋子,杜鬆與老闆娘打了一個商量,讓茶鋪的老闆帶着自己與蕭明軒去了他們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