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都是要哄的,屬下可是費心盡力才找到了這個膽大的宋初一,要是換了別的小孩,只怕………………”秦連爲難的站在北落潛之身後,擦了一把臉上的熱汗。
“只怕什麼。”北落潛之長呼了一口氣,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只怕一見到院長的時候,就已經被嚇哭了。”秦連膽怯的瞄了一眼北落潛之,不自覺的退後了兩步。
“你退什麼。”北落潛之扭頭正好見着,又是怒哼了一聲。
“院長威嚴,不可侵犯。”秦連呵呵討好的一笑。
“裡頭怎麼沒聲音了?”北落潛之一側頭,繞過了秦連看向了屋子。
“屬下的法子,還是管用的。”秦連沾沾自喜。
“出來了。”
一直盯着屋子的北落潛之,迅速的收回了目光,假裝不曾留意一般的抖了抖衣袖鎮定自若的看起了天。
秦連一回頭,看到了凌茗瑾兩人。
不對,是一人,除了那隻被凌茗瑾牽在手上的白嫩小手,宋初一整個人都躲在了凌茗瑾的身後。
餘光瞥見此情此景的北落潛之嘴角不自覺的一抽,也並未說話。
“秦科目,這小孩,你是在哪裡借來的?今日你若是無事,就送回去吧。”凌茗瑾一手握着一個包袱,宋初一的另一隻小手很是緊張的也握着包袱。
“王妃,這,今日院裡還有事呢,我忙着,忙着呢。”秦連訕訕一笑,摸了摸後腦勺。
“那你說說他家在何處,我去送回去,這麼小的孩子離開家也是怪可憐的。”凌茗瑾摸了摸身後宋初一的頭。
“其實…………其實…………其實,還請王妃借一步說話。”
凌茗瑾一看秦連的眼神,心知他也是爲了避開宋初一,於是她與一名婢女吩咐道:“將初一帶去院外玩。”
婢女應了一聲,上前就要拉宋初一的手,宋初一掙了兩掙,凌茗瑾與他解說了幾句,他纔不甘不願的跟着婢女出了院子。
“秦科目有什麼話就說吧。”
“不瞞王妃,這個孩子,是我買來的,院子吩咐我去找一個小孩來,恰巧,我在路過一間茶樓的時候,就看了一個婦人賣身葬夫,那夫人的身邊,就帶着宋初一,我出於好心,給了婦人一些銀子,請婦人帶到了茶樓,這婦人本也是小富之家,三年前她丈夫染上了怪病無人可醫治,她聽聞了濟世侯的大名,就變賣了家宅與幾家鋪子,帶着丈夫與孩子到長安來求醫,哪料未到長安,她的丈夫,就去世了,而婦人身上的錢財,在城外被人搶去了,她這長安並沒有親戚,無處投靠,老家也再沒了住處,便也就只能,賣身葬夫,我看她也可憐,若是要生活帶着一個孩子也是難事,所以,纔給了她一筆錢,與她簽了一紙合約,買來了宋初一,等到一年後,婦人就可帶着合約,將宋初一領回去。一來她可以解決生活在長安安定下來,而來宋初一也不用跟着她受苦,我只告訴了婦人安之府的位置,卻不知那婦人現在身處何處,現在要將宋初一還回去,根本不知去哪尋那婦人啊!”
秦連雙手一拍攤開,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
“聽你這麼說,除非那婦人來接初一,否則初一是送不回去的了,這樣吧,要不這幾日,勞煩秦科目派人到那茶樓之外看看,也許也婦人會出現也說不定。”秦連這一番解釋,確實相對來說宋初一留下來對那婦人來說是一件好事,可要讓這麼小的小孩離開娘,實在是可憐啊!
“這是自然。”秦連一拱手,瞄了一眼北落潛之,退出了院子。
北落潛之雖背對着凌茗瑾,但兩人的對話他卻是聽得一字不落,秦連的法子,確實是發揮了效果了,最少凌茗瑾對宋初一可是關愛備至,這還只是第一日,若是時間久了………………想着,他就心中歡喜。
“北落潛之,你笑什麼?”凌茗瑾聽着這笑聲,不耐的皺起了眉頭。
“我哪裡笑了,我說你好好的,與一個孩子說這些幹嘛,我哪裡有那麼可怕。”北落潛之乾咳了兩聲轉過了身。
“你是不可怕,但初一一聽到你的名字就嚇得不敢再哭了。”凌茗瑾嗤笑一聲,轉身邁步。
北落潛之張嘴,啞口無言。
“你冷着一張臉,哪個小孩會喜歡,就是秦連,初一聽了還很歡喜,你最少是快些找到初一的娘將他送回去。”凌茗瑾停下了腳步,又折了回來。
“你說晚了,就是清晨,父皇已經接管都察院了。”北落潛之冷冷拉下來了嘴角。
“都察院是你一手建立,用這樣的話騙我騙得過嗎?”凌茗瑾不屑的哼了一聲,走出了院外。
北落潛之隨之起身,跟在其後。
“你跟着我幹嘛。”凌茗瑾不耐呵斥。
“你如今懷有身孕,我這個做丈夫的,當然是要步步緊隨。”北落潛之笑得輕鬆,心裡卻像壓着一塊大石一般的沉重。
“說得好聽。”凌茗瑾翻了一個白眼,不再理會。
“啓稟二殿下,府外柳流風求見。”一名守衛一路小跑到北落潛之身前,抱拳稟話。
“將他帶來。”北落潛之細一思索,與守衛吩咐道。
“是,”護衛再次抱拳,小跑離去。
“初一。”凌茗瑾大喊一聲,前頭低頭走着的宋初一扭回了頭揚起了一個明媚的笑容,可一眼看見凌茗瑾身後的北落潛之,就嚇得縮在了婢女身後。
“初一,姐姐知道這裡有一個好玩的地方,姐姐帶你去好不好?”凌茗瑾幾步走到了宋初一身前蹲了下來。
北落潛之緊緊跟在凌茗瑾身後,生怕有一點的閃失。
縮在婢女身後的宋初一一看見北落潛之,恐懼的搖了搖頭。
“初一,這位大叔其實不壞的,你看,你看,姐姐可以隨便怎麼着弄他,咱們不怕他。”凌茗瑾說着就拉起了北落潛之的手晃動了起來。
宋初一還是恐懼的搖頭,不願出來。
北落潛之壓着心頭的怒火,勉強的扯出了一個笑容。
“妖怪都是要打死的!”婢女身後,宋初一奶聲奶氣的聲音再次響起。
北落潛之嘴角的笑容瞬間凝滯。
“對,妖怪都是要打死的,初一,快出來打妖怪。”凌茗瑾哈哈一笑,看着北落潛之那像吃了屎一樣醜的表情開懷得就差沒跳起來。
宋初一確實是一個膽大的孩子。
就在凌茗瑾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一塊小石子,咻的一聲,就打在了北落潛之的身上。
雖說只是小石子,可堂堂二皇子都察院院長的尊嚴……………………凌茗瑾乾嚥了咽口水,這孩子,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婢女哪見過這樣的情況,趕忙拉出了身後的宋初一下跪求饒。
北落潛之心頭憋着的怒火砰的就炸了開來,他低着頭沉默了許久,才終於把心頭的怒火壓了下去。“宋初一,你要是再這樣,我就把你關到小黑屋裡去,不給你吃飯,讓你幹活,讓人打你,明白嗎?”
咻咻咻咻…………
四顆小石頭,又落在了北落潛之的身上。
凌茗瑾早已笑得不能自己。
北落潛之咬着嘴脣眯着雙眼大口喘着氣,卻也不知該拿這孩子什麼辦法。
“初一啊!你真是太可愛了,來來來,姐姐帶你去玩。”雖說宋初一是年幼無知,但就衝着他敢朝北落潛之丟石頭的這股勁,凌茗瑾就覺得宋初一大有她的風采,北落潛之是誰,當朝二皇子都察院的院長,向來是霸道橫行,誰又敢招惹,宋初一這份膽量,讓她實在是歡喜。
宋初一輕哼一聲,握住了凌茗瑾的手,隨着她一同離去。
還蹲在地上的北落潛之看着離去的兩人,跺了跺腳,還是站起了身跟了上去。
早已嚇得瑟瑟發抖的婢女看着北落潛之這副模樣,也是大爲意外,跟隨守衛入了安之府的柳流風看着北落潛之一路小跑的身影,也是大爲驚奇。
沙鎮,春季,是沙鎮最好的時節,微風不燥,陽光不烈,雖說不見春意盎然,但也可感覺到空氣裡春天特有的溼潤。
今日,是大慶與天勒正式簽訂合約的日子,兩方的條件要求都已經做了交換並都已經取得了一個適中的點立下了合約,只要雙方簽了字蓋了章,大慶與天勒之間,就會有至少百年的安寧。
作爲沙鎮的最高統領,北落斌隨同杜鬆董新存一同參與了議和的會議,簽字蓋印的過程很簡單,兩方交換了合約之後,會議就結束了。
大慶與天勒得以安寧,今日事個大好的日子,北落斌特地準備了一座酒席,請着天勒議和的代表一同飲了幾杯。
沙鎮這一戰。北落斌打得天勒落花流水,天勒人雖然對他懷有恨意,但同時也懷有對他的敬畏,他的名字在天勒已經傳開,衆人提到他,就像當年的和番提到平南王的名字一般。
酒席散場後,杜鬆就已經開始準備收拾東西返回長安,而北落斌也將手中的事務與軍中大權暫時交到了他信任的將領手中,準備帶着長安臨時調來的三軍班師回朝。
準備了半日後,幾人出行,當初天勒來勢洶洶,安樂侯與納蘭青捷親自帶着大軍來增援,現在安樂侯與納蘭青捷都已經回了長安,將這些士兵帶回長安,就成了北落斌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