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個叛亂的人,是他的弟弟。
“既然皇家不會派人來,那也沒事。”凌茗瑾緩步在石階之上走着,上山的石階擁擠,所以她選擇了一條山路,雖說不好走些,但相比那人擠人的情況也要快了一些。
“其實安樂侯每年來晉城,也不單單是爲了祭祖,還是爲了他的小女。”
他的小女?凌茗瑾也只聽說過安樂侯有一個女兒,聽說還是死心塌地喜歡北落潛之的一個姑娘,爲此她還爲之噓噓感嘆了許久,好好的一個姑娘,怎會喜歡那麼冰冷高傲的人。
“安樂侯本有一子兩女,只是他的小女在五歲的時候被人拐帶了。”
安影神情平靜,自從踏上了這座山的第一條石階,他就開始變得平靜,彷彿什麼事情,都不能讓他心裡泛起波瀾。
“被人拐帶?”凌茗瑾心思倒也可憐,想那時自己在玉門城所受的苦,她就不覺沉悶感傷的搖起了頭。
“尋了十多年,也未尋到,若是還活在世上,或許,應該也是比你小些。”
“我有很老?”凌茗瑾皺起了臉。
“人未老,心已老。”安影呵呵一笑。
“也是,想我這種成熟穩重的女子,自然不是那些扭扭捏捏只知嬌羞卻不知世事險惡的姑娘能比的。”凌茗瑾摸了摸還算是細嫩的臉頰,笑開了花。
身後的安影,笑溢言表。
“茫茫人海,大海撈針,安樂侯要尋女,難啊!!”兩聲長嘆,凌茗瑾繞開了這個話題。
“其實也不是,每年都會有一些人前來一試,你也知,窮久了,會怕的,一旦成爲了安樂侯的小女,榮華富貴自然是不用想,每年安樂侯一到,這晉城的人口就會暴增,大多,是爲着安樂侯來的。”
“安樂侯既然每年都大張旗鼓的尋女,想來他的這女兒應該也是有些可辨別的東西的。”凌茗瑾尋思若是沒有可辨別驗明身份的東西,十多年過去了,就算安樂侯的女兒站在他面前他也認不出來。
“這是當然,安樂侯苦惱之處,就在這啊,安樂侯之女失蹤之時,身上有着一塊雙魚白玉玉佩,上面篆刻着一個安字填滿了金粉,玉佩只有一邊,另一邊自然就佩戴在安樂侯大女兒的身上,這,便就是安樂侯尋女的唯一的辨別之法,當年安樂侯尋女心切,將這玉佩畫了圖像張貼到了大慶各州郡重金懸賞線索,本想若是有人看到了定然會來相報,誰想這麼些年過去了來的都是一些仿照着畫紙做出玉佩的騙子,這麼些年過去了,眼見尋女無望,安樂侯倒是放棄了,不過安樂侯的婦人,卻是一直在堅持着,這次向來也會在晉城張貼尋女的榜文了。”安影見凌茗瑾不明狀況,很是耐心的解釋了一邊。
特別對於那塊玉佩,安影是很詳細的描述了一番。
很詳細,詳細得凌茗瑾在腦子裡構畫了半響後,想起了一件東西。
去年冬日,自己與子絮戎歌等人深入草原燒燬草原蠻人的糧庫,當時自己,不就是賊不走空順手捎了一件小東西………………依稀記得,這東西,就是一塊刻着安字的雙魚白玉玉佩……………………
莫非……………………
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凌茗瑾訕笑着搖了搖頭。
見凌茗瑾訕笑,安隱更是疑惑,本他說的是一件讓人感傷的事情,凌茗瑾這般笑着,實在是費解。
“哪裡有這玉佩的畫紙?”爲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想,凌茗瑾緊張的詢問了起來,雖說腦子裡只依稀的記得那玉佩的樣式,但她想若是讓她看到了與那玉佩一模一樣的畫紙,她一定可以想起來。
若是安樂侯的女兒真的是流落到了草原………………那………………
不是她陰謀論內心黑暗,若是真的往大往高處了想,這事情的背後,着實是可怕。
因爲安樂侯,可是手握着玉門城兵權之人。
也許,不過是自己多想了,不管是大慶還是草原人,都喜歡一個安字,大多的人都會選擇把安樂福壽等吉祥的字刻在玉佩之上以保平安,再說雙魚也是年年有餘的吉祥圖案,許多人也會用,也許,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你怎的也有興趣,雖說你來歷不明,但按着年紀算,安樂侯的小女現在也就是十八的年紀,肯定不是你了。”看凌茗瑾臉上蒼白眼神慌亂,安影還以爲凌茗瑾是想多了。
確實是凌茗瑾想多了,她還未想到,自己順手在草原捎的一件小玉器,居然也可能與大慶的侯爺有着莫大的關聯。
“我只是好奇罷了。”凌茗瑾強壓下自己心頭的雜亂,揪着眉頭繼續沉思了起來。
這副模樣,哪裡只是好奇,安影不由,也是細想了起來。
“難道你有這玉佩?”
“肯定沒有啦…………”凌茗瑾呵呵一笑,笑得很假,笑得很難看。
安影更是疑惑,雖說長公主的資料裡寫得是凌茗瑾有二十歲了,但二十歲與十八歲又有多大的差別,就是長公主的資料都道不明她從何而來,誰知她的真實身份?一個雙手染血在刀尖上行走的殺手,心智成熟遠遠超過尋常的女子,凌茗瑾是二十歲還是十八歲,根本就沒有分別。
難道………………
若是真如自己猜想,凌茗瑾如果真的是安樂侯的小女,那麼,肯定是不能讓她見到安樂侯相認的,從未受到過父母關愛的人,與親情最是嚮往,若是凌茗瑾得知安樂侯是自己的父親,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與他返回長安,再說以安樂侯的身份,凌茗瑾若是他流露在外的小女,他豈不會拿着老命護着她,到時只怕是北落潛之,也要讓着幾分了,這麼一來,長公主的心血計劃不就泡湯了?
不行,他不能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畫像,早就揭了,莫非你還以爲安樂侯會留給別有用心的用來欺騙於他?”
凌茗瑾心思也是,那也就只能等了,等到安樂侯再臨晉城。
“你不用多想,其實,我見過一塊雙魚玉佩,與你描敘的,有幾分相似,所以,想看看,這玉佩,是我一位朋友的。”凌茗瑾刀刃不會與安影說這玉佩她從何處見到,不過看安影的神色,她就想到安影定然是留着心思,畢竟自己與長公主之間還有着那麼一份協議,她的身份,已經是過去了。
“當真?”安影信,又不信。
“只是見過了一兩次,腦子裡也想不真切了,天下相似之物這麼多,說不定真是我想多了,走吧,咱們下山去看看晉城百姓的生活。”
當初凌茗瑾捎來這塊玉佩,是想換銀子的,但後來常景德卻給了她一袋銀子,當時她不缺錢,也就沒急着去當掉,記得與子絮分別之時,她是將這玉佩給她。
也不知,她是留着?還是當了?
想着,凌茗瑾扭頭看了一眼已經消失在了天邊的無間寺廟。
若這是巧合,那當年之事,是有人謀劃,還是也自是一個巧合?
手握玉門城兵權的安樂侯幼女被人拐帶,她隨身的玉佩居然在草原一處營帳裡出現,這………………讓人不多想,都是難。
下了山,心念着此事的凌茗瑾就沿着晉城最熱鬧的一條大街逛了起來。
安影就在她的身後,她也不好表露自己對此事的興趣,一路走着,她也只能暗暗觀看着。
安樂侯每年都在晉城尋女,想來晉城應該是會還留有那玉佩的畫紙的。
晉城雖無名勝無好風光,但因着這廟宇古剎,也會有人到此遊玩,街邊四處擺着佛主小佛像,雖不如長安大街熱鬧,但也不是很冷清。
快要入冬了,晉城地處江南下午的時候還感覺不出來這天氣溫度有多冷,凌茗瑾一身玄色緊身長袍,內穿着白色絲綢單衣,黑白一襯,倒是顯得她瘦弱得身軀有些書生氣,與之相比,身高七尺的安影就要顯得器宇軒昂一些。
兩人身形一高一矮一壯一瘦,立馬就將兩人的年紀都襯了出來,加上兩人都帶着面具,當下街上大多的人都認爲這兩人是兄弟關係。
晉城雖有都察院的耳目,但因着晉城久無生事這邊都察院的耳目也不如別的地方多而密,但安影爲防萬一,上街的時候還是帶了劍。
他來了晉城不止一次,除了無間寺廟之外,晉城卻是沒有什麼好去處,所以在臨城之時凌茗瑾說着要來臨城的時候,他還是推薦的豐城。
凌茗瑾則是不然,在臨城的宅子裡憋了半月,只要不讓她一個人憋着,她到哪都是好的。
走到一處茶樓,凌茗瑾說着口渴,硬是拉着安影要進去喝茶。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安影也就隨了凌茗瑾的意思,茶樓裡很是安靜,茶客交談一個個都是低聲細語,並不如同一般鬧市茶樓酒樓。
要了一壺碧螺春,兩人尋了最角落的桌子坐了下來,這也是職業習慣,凌茗瑾與安影,都是喜歡比較好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