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蕭峰,而是,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帶着鐵面具,根本無法看清其相貌。
“你是青龍?”
上次與十五接頭的男子也是這副裝扮名叫青龍。
“你是西嶺十五兄弟的馬十五?”青龍微微頷首。
十五也低了低頭。
“此次勞動大駕,是有樁買賣與你們做。”馬十五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領着這名名叫青龍的黑衣男子做到了木桌旁。
“我們最喜歡與老熟人做買賣,只要你出得起價錢,我們什麼都能做。”
“此事關係甚大,你可以做決定?不瞞你說,我也不是爲着自己,我乃是爲我的主子做事,只要你們肯接,價錢不是問題。”
馬十五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青龍,呵呵笑着道。
“哦,連西嶺十五兄弟都有了主子,實在是稀奇。不知你說的,是什麼樣的買賣?”
青龍一聽,也是呵呵笑了起來。
牀底之下,蕭峰緊張的看着兩人談笑生風,生怕弄出了一點的動靜,方纔馬十五一下樓,他就看到了這黑衣人從窗外掠了進來,從其的輕功可以看出這人的武藝確實是不錯的。
“北落潛之,都察院的院長,你可認識?”
馬十五微微偏頭一手擋住嘴附在青龍身前輕輕說了一句。
“當今二皇子?”青龍話裡聽出了微微的詫異。
“不錯,只要你們能讓他消失,多少的銀子我們都願意出。”馬十五呵呵一笑,笑得甚是輕鬆隨意。
“你的主子,可方便透露一下身份?”青龍看着馬十五,冷冷說道。
“西北望,落蒼黃。”馬十五一抖寬大衣袖,呵呵與青龍笑了起來。
西北望,落蒼黃,這指的,自然是皇家裡的人物。
“這倒是對不住了,我們這裡近來出了一些亂子,已經不接手刺殺皇家人物了。”青龍一抱拳,說了一句對不住。
“我這一樁買賣,可比得上你們做一年的買賣了,你們不做,自然還有別人,北落潛之現在還在草原,以你們得天獨厚的優勢,讓他消失有何難?想不到連你們堂堂的聽風樓,居然這麼沒膽量。”馬十五滿不在乎的看着青龍,搖了搖頭。
“此事牽扯太大,青龍只是主上一個跑腿的,做不了主,你那主子,能出多少的價錢?”青龍隊馬十五的嘲諷之言滿不在乎。
“你們要多少,我們就能出多少。”說着,馬十五起了身,在牀上拿起了一隻小箱子放到了桌上打開。
裡頭放着的,都是銀票,面額爲萬兩的銀票。
他已經拿出了自己的誠意,該怎麼做,青龍自然知道。
“你不敢應承,那麼,讓我與你主子談談,沒人會放着銀子不要,北落潛之沒了都察院的保護,與一隻掉了牙沒了爪子的狼有什麼區別。”
青龍看了一眼箱子裡的銀票,又看了一眼馬十五,思索了片刻。
那些銀之上,都印着一個紅章,摸過的銀票比吃過的飯還多的他,豈會看不出那紅章代表的意思。這是從內庫裡拿出來的,這麼一整箱,加上方纔馬十五說的那句西北望,落蒼黃他豈會還猜不到馬十五背後的主子?
長公主,要殺北落潛之,聽風樓開什麼價,她就出什麼價。
以長公主的身份,確實誇得了這樣的海口。
“明日此時,你到樹林等候,我帶你去見樓主,老規矩,一人。”
青龍一拍桌面,掠出了窗外。
馬十五拍了拍胸脯,鬆了一口氣。
爲防青龍還未走遠,他等了一瞬,才關上了窗熄了蠟燭假裝睡下。
蕭峰從牀底下爬出,看着那隻箱子輕笑着道:“好在那時三皇子前來犒賞三軍之時還留下了這麼一隻箱子,不然一時緊急也糊弄不過去。”
“聽風樓的人行事素來謹慎小心,還是小心着些的好。你在這睡一晚,明早再離開吧,等明日,你先去那林子等候,到時候跟上我們的步子就行了。”
躺在牀榻之上的馬十五哎的長嘆了一口氣,若不是蕭峰對他有恩,今日他也不可能會替蕭峰做這樣的事情。
要知道聽風樓的鋤草人是玉門城武藝最好的,若是被他們得知是自己在糊弄他們,自己這往後,就別想得到安寧了。
“我知道,明晚你也小心着些,切莫露了馬腳。”
馬十五點了點頭,閉上了眼。
長夜漫漫,在有人爲了前程拼命的時候,凌茗瑾與蕭明軒,卻是在草原上奔波着。
離着草原部落已經越來越近了,趕了這一夜的路,想來明早因爲就可以抵達了。
蕭明軒變得穩重,連着也變得沉默了前來,這兩天他與凌茗瑾的交談也不過是僅僅限於快些停下幾個字。
凌茗瑾雖心有慼慼,但此事終究怪不得蕭明軒,她帶上了面具最不敢見的人是蕭明軒,摘下面具最不敢見的人依舊是蕭明軒,她這一生,註定是要愧對他的。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凌茗瑾不會讓它散去,她必須去往草原,與長公主說清楚講明白,然後與北落潛之說出自己的身份,她一直都是北落潛之的對頭,就算後來她加入了都察院,這種感覺也從未淡去過,若是北落潛之得知自己欺騙了他,他會如何對待自己?
罷了,反正這一輩子也不可能成爲朋友了,那麼,就在仇恨中活着吧。
她要用自己的性命告訴北落潛之,若是他執意把北落霖豎之死嫁禍給杜鬆,她就敢把此事嫁禍給北落潛之,畢竟,她曾是都察院的人。
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北落潛之自然不會做。
也許在此之後,自己就會消失。
可是,凌茗瑾,終究還是凌茗瑾。
她永遠也成不了安以靈。
第一次,她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得別人的性命,這種感覺,她覺得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勒馬止步,蕭明軒道了一聲休息片刻。
凌茗瑾翻身下了馬,舒展了一下筋骨。
蕭明軒就站在她身側,這麼觸手可及的距離卻遙遠得讓她看不到一點的希望。
“我從未聽小白說過他除了我之外還有朋友。”他說。
這是兩天以來他與她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也許對他而言,我算不得是朋友。”凌茗瑾訕訕一笑聳了聳肩。
蕭明軒覺得很熟悉,那雙眼睛那很熟悉,可他死死的看着凌茗瑾的臉,找不到一點熟悉的感覺。
“你說安影說的那些半真半假,現在你該是告訴我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的了吧?”蕭明軒挑眉。
“你確實認識了一個姑娘名叫凌茗瑾,不過卻不是你救了她,當然你救過她無數次,不過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卻不過是一次很尋常的遇見而已。”凌茗瑾聳了聳肩。
“我的夢裡,有一個姑娘,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們說的那個凌茗瑾,我曾去過長安,見到了一座蒙塵的府邸,是凌府。”蕭明軒尋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
“那就是凌茗瑾的府邸,你與她是好朋友。”凌茗瑾站在一旁,昂首看着天空。
“好朋友?”蕭明軒皺起了眉頭,低着頭思索了起來。
他的腦海裡,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等到了草原,你也許就該是想起這些的時候了,這麼久了,對不起。”凌茗瑾昂首看着漫天星辰,抿着嘴脣瞪大着發紅的雙眼。
“對不起?你爲什麼要與我說對不起?”蕭明軒疑惑的瞪大了眼,擡頭卻只看到了昂首看星辰的凌茗瑾。
有些話,凌茗瑾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甚至不敢告訴蕭明軒,當初她與他都經歷了什麼,這些回憶,曾經美好,但現在,卻是她無法直視的過去。
在沉默良久過後,兩人啓了程,披星戴月的奔向了草原部落。
北落霖豎的敏感籠罩着草原部落,這裡已經兩個月都未在舉辦篝火晚會載歌載舞了,百姓處在恐懼之中,看着勇士與大慶的士兵在自己的家門前走來走去。
長公主,北落潛之,董新存,都是大慶來的欽差,可汗不敢怠慢命人日日好生服侍着,可汗王妃日日擔憂着王子在大慶的安危思慮成疾,可這案情在這半個月內卻一點的進展都沒有。
黑衣人的身份已經查明,可那幕後的真兇卻無法確認。
不過讓可汗覺得慶幸的是黑衣人的身份總算鎖定是大慶人,草原雖說有了損失,但總比要開戰的好。
而在昨日,長公主與已經於北落潛之董新存商議,不日回玉門繼續偵查此案。
長公主還有內庫的事情要處理,畢竟不能久留,現在杜鬆被幽禁在杜府,內庫沒一個可以拿主意的人也是不行的。
所以她必須速戰速決。
董新存早就受夠了草原的惡劣天氣,聽的長公主提出此意,他第一個就同意了。
北落潛之雖不同意,但一對二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安影安以靈依舊在逃,長公主決定將一隊士兵留在草原繼續搜查,而其他人全數回玉門城着手去查鋤草人背後的組織。
一番商議下來,回去的時間,就定在了後天。
可汗已經起草了奏摺送往了長安,說王妃身染重病,需王子回來探望。得知長公主等人要走的消息,可汗當即舉辦了一場酒宴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