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嶺,山勢陡峭,怪石嶙峋,嶺間常年不見陽光,陰氣極重,尋常鳥獸罕至。
此刻,嶺間崎嶇小道上,一場追殺正在進行。
前方亡命奔逃的老者約莫六十許歲,衣着原本華貴的錦袍此刻已是多處破損,沾滿塵土與血污。
他頭髮灰白散亂,面容憔悴,嘴角殘留着一絲未乾的血跡,正是朱家地位尊崇的二爺朱新。
他一手緊緊捂着胸口,似乎懷揣着極其重要之物,另一手則握着一柄寶劍。
身後數十丈外,一道年輕身影如影隨形,緊追不捨。
此人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面容冷峻。
他穿着一身暗金色的勁裝,身法迅疾而穩健,顯示出極其紮實的功底。
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彎刀,刀身弧度極大,閃爍着冷冽寒光,刀背上還有幾處倒鉤,更添幾分兇戾之氣。
“朱新老兒,還不速速束手就擒!負隅頑抗,只會讓你死得更痛苦!”
年輕男子聲音冰冷,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
朱新猛地回頭,怒斥道:“苗志恆!我朱家與你金沙堡素無仇怨,井水不犯河水,你爲何要苦苦相逼,趕盡殺絕?!”
“哼!”
苗志恆嗤笑一聲,身形驟然加速,拉近彼此距離,手中那柄奇形彎刀劃破空氣,帶起一陣淒厲的尖嘯,彎刀氣勢霸道絕倫,直劈朱新後心。
“勾結魔門,禍亂雲林,人人得而誅之!這理由,夠不夠?!”
刀法正是金沙堡赫赫有名的絕學,金煞裂魄刀!
此刀法至剛至猛,蘊含金煞之氣,出刀不僅勢大力沉,更能侵蝕對手心神魂魄,極爲狠辣。
朱新駭然,勉力回身格擋。
“鐺!”
刀劍再次相交,朱新如遭重擊,藉着這股反震之力向着後方奔逃而去。
這邊的動靜已然驚動了黑石嶺附近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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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那是朱家的人!”
“是朱家二爺朱新!他懷裡肯定有寶貝!”
“朱家富得流油,拿下他我們就發了!”
幾聲驚呼從山林隱蔽處響起,十幾道貪婪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朱新身上,幾股氣息蠢蠢欲動。
然而,當他們的視線越過朱新,看清後面那位持刀追來的冷峻年輕人時,所有的躁動和貪念如同被冰水澆頭,瞬間熄滅。
“是…是金沙堡的‘血刀’苗志恆!”
“嘶……竟然是他!快退!”
“這傢伙就是個煞星,惹不起,快走!”
人的名,樹的影。
苗志恆年紀雖輕,但在臨安府及其周邊地界已是兇名赫赫。
其人心狠手辣,出手從不留活口,且實力極強,據說不久前已貫通了十二道正經,達到抱丹勁圓滿,乃是金沙堡年輕一代最頂尖的人物。
更令人忌憚的是,他不僅是金沙堡堡主關門弟子,而且還和海沙派那位掌門候補人,“覆海劍”的陳林乃是至交好友,背景硬朗。
有這樣的人物在,誰敢虎口奪食?
原本蠢蠢欲動的衆人立刻偃旗息鼓,紛紛縮回頭去,生怕引起苗志恆的注意,招來殺身之禍。
苗志恆對周圍那些窺視的目光毫不在意,或者說根本不屑一顧。
他身軀一縱運轉輕功身法,向着朱新追去。
夏日時節,黑石嶺卻依舊透着幾分陰森。
嶺間古木參天,枝葉交錯。
陳慶帶着徐琦、趙石一路追蹤朱家餘孽的蹤跡,深入至此。
一路上,不時聽聞有江湖客圍剿朱家潰逃人員得手的消息。
趙石聽得心癢難耐,又是羨慕又是焦急,忍不住多次向陳慶進言:
“大師兄,咱們得快些了!好東西都快讓別人搶光了!”
“聽說前頭有人截住了一個朱家的管事,搜出了好幾本武功秘籍呢!”
在他看來,追緝朱家無疑是一個大發橫財的好機會。
徐琦雖也心動,但更沉得住氣,只是看着陳慶。
陳慶卻依舊是不緊不慢,掃視着四周環境,淡淡道:“慌什麼,朱家這棵大樹倒了,猢猻四散,驚惶逃命,身上能帶多少真東西?不過是些零碎罷了,真正的大魚,不會輕易露面,更不會走容易被人盯上的尋常路線。”
一切小心爲上,誰知道那朱家老東西有沒有其他後手!? 連續趕路,三人也略感疲乏。
恰見前方山路拐角處,挑着一面褪色的“茶”字布幡,一個簡陋的茶棚支在道旁。
“師兄,歇歇腳吧,喝碗茶潤潤嗓子,也順便打聽下消息。”徐琦開口建議。
陳慶目光掃過四周,微微頷首:“好。”
三人走進茶棚,揀了張靠裡的空桌坐下。
棚內光線昏暗,只有寥寥數客。
徐琦揚手招呼:“小二,來三碗茶!”
陳慶坐下時,目光已不動聲色地將棚內情形盡收眼底。
離他們不遠的一桌,坐着兩人。
一位老者,面容枯槁,皺紋深刻如刀刻,但一雙眼睛卻異常清亮,透着滄桑與一種隱隱的倨傲。
他身旁坐着一位少女,約莫十四五歲年紀,穿着一身素淨的鵝黃衣衫,面容伶俐,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透着機靈勁兒,正乖巧地捧着茶碗小口啜飲,不時擡眼悄悄打量四周。
另一桌則顯得熱鬧些,圍坐着四五人。
爲首一名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面色沉穩,腰間佩着一口厚背薄刃的金絲大環刀,太陽穴高高鼓起,顯是內家功夫不俗。
陳慶認得此人,正是德寶鏢局的總鏢頭羅威。
昔日鄭家舉辦雲林商會時,陳慶還只是五臺派一普通執事弟子,曾遠遠見過這位在雲林府鏢行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彼時自是難入對方眼內。
沒想到今日在這荒嶺茶棚竟能遇上。
看來朱家這塊肥肉,吸引來的高手着實不少。
趙石灌了口粗茶,壓低聲音道:“這一路行來,連個朱家子弟的鬼影子都沒看到,消息會不會有誤?”
此刻能夠跟隨大師兄前來,他的心中十分激動忐忑的。
看來陳慶沒有忘了他,自己也算是陳慶的心腹。
徐琦聞言冷笑一聲,道:“朱家如今是過街老鼠,尋常的供奉、子弟,一旦被發現,早就被那些嗅着腥味的江湖客殺人越貨了,還能活蹦亂跳讓你看到?現在還能喘氣的,哪個不是小心翼翼躲藏在暗處?不過那些小雜魚無關緊要,真正的大魚是朱懿那老狐狸,他身上的東西,纔是真正讓人眼紅的。”
他說着,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精光。
陳慶看了徐琦一眼,淡淡問道:“朱懿此人,你瞭解多少?”
徐琦平日善於交際,人面頗廣,聞言連忙回道:“回師兄,算不上認識,但有過一面之緣,據我所知,他原本是抱丹勁後期的實力,但近來聽說,他爲了提升實力,暗中修煉了魔功,如今怕是已接近圓滿之境了……”
趙石在一旁搖頭嘆息:“真不明白,這些人家大業大,何必非要鋌而走險,去沾那要命的魔功?”
“你當然不懂。”
徐琦嗤笑道,“像朱懿這種老傢伙,修爲停滯多年,眼看壽元將盡,前途無望,心中豈能甘心?魔功進境迅猛,威力奇大,正是他們這等野心勃勃又走投無路之人眼中的捷徑。”
“而我四大派鐵律,核心人員沾染魔功,必遭滅門之禍,這既是爲肅清魔氛,也是懸在各大家族頭頂的一把刀,逼他們時刻自查。”
正閒聊間,小二將三碗粗茶端上。
陳慶端起茶碗,剛呷了一口,便見那德寶鏢局的總鏢頭羅威站起身,臉上堆起笑容,朝着他們這桌走了過來。
“閣下氣度不凡,想必就是五臺派青木院首席,陳慶陳少俠了吧?”羅威拱手笑道,語氣頗爲客氣。
陳慶放下茶碗,起身回禮:“正是陳某,羅總鏢頭,久違了。”
羅威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陳首席竟認得羅某?”
“雲林商會時,曾有幸見過總鏢頭風采。”陳慶語氣平靜。
羅威哈哈一笑,拍了拍額頭:“瞧我這記性,真是失敬失敬!”
陳慶心中卻如明鏡一般,當初商會中五臺派一個普通的執事弟子,如何能入他眼? 但此一時彼一時。
自己如今身爲青木院首席,而且位列雲林的五傑之一,地位實力遠非昔日可比。
羅威主動結交,寒暄幾句後,方纔拱手退回自己座位。
這邊動靜也吸引了旁邊那老者的注意。
他放下茶碗,帶着孫女緩步走了過來,對着陳慶微微拱手,“原來是五臺派高足當面,老朽向佳仁,有禮了。”
向佳仁? 陳慶覺得這名字頗爲耳熟,略一思索便想了起來。
此人是臨安府一帶極負盛名的名醫,醫術精湛,常年遊歷周邊各府,交友廣闊,上至宗門長老,下至江湖豪客,都有人欠他人情。
但也傳聞此老脾氣頗爲古怪孤傲,非是尋常人能請動。
“原來是向前輩,晚輩失敬。”陳慶再次抱拳,語氣帶着幾分敬意。
江湖中人,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沒有求到醫道聖手的一天,與此等人物結個善緣,絕非壞事。
身後傳來趙石和徐琦低低的議論聲。
趙石好奇詢問這老者來歷,徐琦低聲回道:“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回春手’向佳仁向老先生,醫術通神!百源門掌門的那位獨子,走火入魔重傷垂死,就是被他一手金針從鬼門關拉回來的,至今仍是百源門的座上賓,就是脾氣……聽說有點怪。”
趙石聞言咋舌,連連點頭,明白這等人物在江湖上能量巨大,絕不能輕易得罪。
陳慶與向佳仁客氣地交談了幾句。
向佳仁隨後將身後的少女略向前輕推半步,介紹道:“這是老朽的孫女,向小玲。小玲,還不見過陳師兄。”
那少女向小玲落落大方地向前一步,對着陳慶抱拳行禮,聲音清脆:“小玲見過陳師兄。”
她跟隨爺爺行走江湖,見過的年輕才俊不知凡幾,所以並不怯場。
陳慶微笑着點頭回應:“向姑娘有禮。”
向佳仁見狀,撫須笑道:“老夫還要趕路,便不打擾陳首席休息了。”
陳慶擡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前輩請便。”
向佳仁頷首,帶着孫女向小玲轉身,向着茶棚外走去。
然而,就在兩人剛走出茶棚不過數步,異變陡生!
只聽嶺道前方傳來一聲惶急驚恐的怒吼,一道人影如喪家之犬般疾衝而來,身形踉蹌,衣衫破損帶血。
來人正是朱家二爺朱新!
他此刻早已肝膽俱裂,只顧亡命奔逃,眼見前方有人擋路,眼中非但無絲毫顧忌,反而掠過一絲狠辣兇光。
“滾開!都給老子滾開!”
他嘶吼着,非但不減速,反而體內真氣轟然爆發,雙掌泛起黑紅之色,帶着凌厲的腥風,竟不分青紅皁白,直直朝着向佳仁和向小玲二人狠狠拍去! 顯然不僅要奪路而逃,更要製造混亂,以求一線生機! 向佳仁雖有些修爲在身,但畢竟年事已高,又精於醫道而非搏殺,驟然遇襲,感受到那掌風中蘊含的可怕勁力,頓時臉色劇變,冷汗涔涔而下。
他第一反應不是自保,而是奮力想將身旁的孫女向小玲推開,但朱新這搏命一擊來得太快太猛,掌風已然籠罩而下!
向小玲嚇得花容失色,驚呼聲卡在喉嚨裡。
茶棚內外,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
就在那纏繞着黑紅真氣的掌風即將打在向佳仁後心,向小玲花容失色的瞬間
一道青黑色的身影動了! 快得如同撕裂陰霾的驚鴻! 陳慶腳下地面微微一震,身形已如離弦之箭爆射而出,後發先至! 他並未直接硬撼朱新那搏命的掌力,而是施展出驚鴻遁影訣中的精妙步法,身形如鬼魅般切入朱新與向家祖孫之間那狹小的空隙。
左手一攬,一股柔和的巧勁瞬間將嚇呆的向小玲連同向佳仁向後送去,穩穩地推向茶棚方向。
與此同時,他右臂肌肉猛然賁張,青木真氣奔涌不息,並未用槍,而是並指如刀,一記手刀攜着沉雄霸道的勁力,精準無比地斬向朱新那拍來的手腕! “嘭!”
氣勁交擊,發出一聲悶響! 朱新原本就身受內傷,又久戰力疲,此刻不過是憑着一股狠厲之氣亡命奔逃,如何擋得住陳慶這蓄勢而發的一擊?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伴隨着朱新一聲痛哼,他出掌的那條手臂竟被陳慶一記手刀生生劈得骨折筋斷!
黑紅色真氣瞬間潰散! 陳慶得勢不饒人,腳下步法再變,如影隨形,欺近中宮。
右手化刀爲掌,掌心青光隱隱,帶着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印向朱新空門大開的胸膛! 朱新魂飛魄散,勉強擡起另一隻完好的手臂格擋。
“轟!”
又是一聲爆響!朱新格擋的手臂被一股無可抵禦的巨力狠狠震開,陳慶那蘊含着磅礴青木真氣的一掌餘勢不減,結結實實地印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噗——!”
朱新如遭重錘轟擊,雙眼猛地凸出,頓時鮮血狂噴而出,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後倒飛出去,重重砸落在數丈外的地上,翻滾了幾圈便不再動彈,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眼看是活不成了。
這一幕發生實在是太快了! 整個過程兔起鶻落,不過電光石火之間! 三招!
僅僅三招,陳慶便以雷霆萬鈞之勢,廢臂、破防、斃敵! 出手乾脆利落,狠辣果決,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茶棚內外,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卻又迅猛無比的戰鬥驚呆了。
一道道目光駭然地看向、面色平靜的青年,又看了看地上已然氣絕的朱新,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嘶……好……好狠辣的手段!”
“那是……五臺派的陳慶!果然名不虛傳!”
“朱新好歹也是抱丹勁後期的高手,雖受了傷,竟被他三招就……”
尤其是德寶鏢局的總鏢頭羅威,瞳孔微微收縮,心中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自問也能擊敗受傷的朱新,但絕無可能如此乾淨利落,三招之內便取其性命!
這陳慶的實力,恐怕比傳聞中還要可怕幾分! 其真氣之雄渾,發力之剛猛,實在駭人聽聞。
“爺爺!”向小玲驚魂未定,撲到向佳仁身邊。
“我沒事,我沒事”
向佳仁老臉煞白,他緊緊抓着孫女的手,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神來,連忙拉着向小玲走到陳慶面前,深深一揖到底,聲音帶着後怕和無比的感激:“多謝陳首席救命之恩!若非陳首席出手,老朽這把老骨頭交代在這裡也就罷了,我這孫女……唉!大恩不言謝,日後陳首席但有所需,只要不違道義,老朽定竭盡所能!”
向小玲眼中也是帶着感激,對着陳慶不斷行禮。
陳慶神色平淡,伸手虛扶了一下:“向前輩言重了,小事一樁。”
他目光轉向地上朱新的屍體,走上前去,在其懷中摸索片刻,掏出了一個沉甸甸的包袱。
解開包袱,裡面是厚厚一沓面額不小的銀票,幾株寶藥,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一個通體黝黑的方正盒子。
盒子表面光滑,沒有任何縫隙或鎖孔,彷彿渾然一體,卻異常沉重。
“這是……”
陳慶拿起那黑色盒子,入手極沉,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一旁的向佳仁見多識廣,凝神一看,低聲道:“陳小兄弟,這玄鐵盒可是寶貝啊!”
陳慶聞言,心中猛地一動! 玄鐵盒!?
他立刻想起之前沈修永師叔曾提起過,傳聞此盒內藏乾坤,能開出各種意想不到的寶貝,丹藥、秘籍、皆有可能。
若是運氣好,開出能助人凝聚真罡的“凝罡丹”,那價值簡直無法估量,即便自己不用,拿去拍賣也絕對是天價! 就在陳慶心念轉動之際——
“咻!”
一道急促的破風聲由遠及近,只見一道暗金色的人影以極快的速度奔襲而至,瞬間落在場中,正是追殺而來的苗志恆!
苗志恆一眼便看到地上朱新的屍體,又看到陳慶手中拿着的那個顯眼的玄鐵盒,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他追殺了這麼久,消耗了朱新大半力氣,眼看就要得手,卻被別人摘了桃子,尤其是那玄鐵盒,乃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標!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和急切,對着陳慶抱拳,語氣盡量保持平穩:“這位兄臺,在下金沙堡苗志恆,這朱新乃是我一路追殺至此,耗費不少心力,方纔將其重創,兄臺能否行個方便,將那玄鐵盒歸還於我?盒中之物於我有大用,其餘銀票、寶藥,盡歸兄臺所有,苗某感激不盡!”
苗志恆!?
頓時茶攤四周議論紛紛,眼中露出駭然之色。
“苗志恆可不是一個好惹的存在!”
“據說一年前就揭過黑榜,殺了三位抱丹勁後期高手。”
“此人在臨安府年輕一輩足以排進前五。”
陳慶擡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拒絕:“此物是我戰利品,爲何要給你?”
朱家本來就是雲林府勢力,他奉命追繳。
苗志恆眼角抽搐了一下,強忍怒氣,沉聲道:“兩萬兩銀子!我出兩萬兩銀子,買下這個盒子!兄臺憑空得兩萬兩,加上那些銀票寶藥,已是天降橫財,何必爲了一個不知內有何物的盒子傷了和氣?”
周圍衆人面面相覷,兩萬兩銀子,這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陳慶卻彷彿沒聽到,只是輕輕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玄鐵盒,搖了搖頭。
苗志恆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咬牙道:“五萬兩!我出五萬兩白銀!兄臺,這已是天價!足夠你購買數不清的修煉資源!將此盒讓給我,你我就當交個朋友!”
“五…五萬兩!?”
一旁的徐琦和趙石聽得心臟突突狂跳,這盒子裡到底裝的什麼驚天動地的寶貝,能讓苗志恆開出如此離譜的價格?
陳慶依舊拒絕,要知道一個玄鐵盒隨便都能拍出十來萬銀子。
苗志恆給自己五萬,豈不是把自己當成冤大頭了? 苗志恆握緊手中那柄奇形彎刀,道:“閣下……莫非真以爲我金沙堡是好欺負的?”
拿金沙堡壓他!? 陳慶嗤笑一聲,道:“苗少俠莫非忘了,朱新乃是我雲林府四大派聯合通緝的要犯?我奉五臺派掌門之命追繳緝拿,乃是執行聯盟公務,此獠及其身上一切贓物,自然皆由我帶回宗門處置,此乃四派共立的規矩。”
他目光直視苗志恆,語氣陡然轉冷:“你如今強索贓物,是無視我四派聯盟的法令?還是說……你金沙堡對我四大派處置雲林逆匪的方式,有所不滿?”
此言一出,直接將個人間的爭奪拔高到了宗門層面! 苗志恆臉色猛地一變,他沒想到陳慶如此刁鑽,竟扣下這麼大一頂帽子! 勾結魔門是江湖大忌,四派聯盟如今在雲林府更是如日中天,代表剿魔正統。
若被坐實了對四派不滿,甚至質疑其權威,不僅是他個人,就連他背後的金沙堡都可能惹上大麻煩! “你……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苗志恆又驚又怒,厲聲駁斥,“勾結魔門之人,人人得而誅之!我追殺此獠,亦是替天行道,何來對四派不滿之說?!”
“既是替天行道,如今逆匪已誅,贓物理當由我這位執行聯盟公務之人收繳歸檔。”
陳慶語氣淡然,卻步步緊逼,“苗少俠卻一再強索,甚至不惜刀兵相向,此舉難免讓人心生疑慮,還是說,你所謂的‘替天行道’,實則另有所圖?”
“你!”
苗志恆被懟得一時語塞,臉色青紅交加。
他明明追殺朱新,費盡心力,現在反而成了理虧之人!?
但玄鐵盒就在眼前,讓他就此放棄,實在不甘!
苗志恆最後的耐心徹底被磨盡,死死盯着陳慶,眼中浮現一抹殺意,寒聲道:“廢話少說,今日這盒子,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森然氣勢驟然爆發,場中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這時,德寶鏢局的羅威總鏢頭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對陳慶勸道:“陳首席,此人在臨安府是出了名的狠角色,睚眥必報,極不好惹,五萬兩銀子絕非小數,不如……暫且避其鋒芒,將盒子給他,拿了銀子也是天大的實惠啊。”
“暫避鋒芒?”
陳慶聞言,卻是冷笑一聲,“我陳慶行事,何須暫避他人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