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上官琪驟然癱坐在地上,流着淚喃喃道:“你們……是你們害我。”
“事到如今,五妹妹不承認也情有可原。”上官瑢靠在許氏肩頭,“父親,瑢兒沒有說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這些事情她做得,總有人知道。”
聞言,上官遠峰眸子一沉,聽見池氏說道:“對啊,旁人不知道,她近身的人總會是知道的,不如拷問碧兒桃兒。”
譚氏身子一怔,連忙說道:“怎麼妹妹如今學會屈打成招了麼。”
見狀,上官遠峰冷冷的看着她,說道:“單青,去把人帶來。”
“是。”
上官琪見狀,連跪帶爬的到上官遠峰的腳邊,緊緊地攥着他的袍角:“父親,碧兒桃兒一旦用刑一定會屈打成招的,到時候琪兒豈不是百口莫辯。”
“怎麼琪兒對自己的侍女就那麼沒有信心麼。”上官琳冷冷道,“主子行的正坐得直,僕從自然也會忠心的,當初屈打阿緋的時候,我也沒見阿緋招出什麼胡話呀。”
聞言,上官琪含淚瞪了過來,卻正好看見碧兒桃兒被帶了進來,瑟瑟縮縮的樣子,還沒審問呢就哭哭啼啼了。
“大小姐說五小姐下毒設計五殿下和四公主,你們要是知道什麼就從實招來,免得受皮肉之苦。”池氏冷冷道。
兩人聞言皆是驚懼的看向上官琪,淚眼婆娑的。
“想仔細了再說話,要是敢冤枉五小姐,就是死罪。”譚氏說道。
桃兒一嚇,連忙抓住了碧兒的手,顫顫巍巍:“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是不知道做沒做,還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桃兒深深地垂着頭落淚,碧兒也是瑟瑟發抖,緊緊地咬脣不語。
上官遠峰見狀,大手一揮:“拖下去打到知道爲止。”
“是。”單青聞言便叫人上前拖了桃兒下去,聽見小丫頭聲淚俱下的哭喊道:“侯爺饒命,小姐救我,姐姐救我……”
上官琪撇開眼睛咬脣不語,碧兒回身看了看桃兒,又求救似的看着上官琪,見她如此,終於一狠心:“侯爺饒命,奴婢招了。”
“賤婢你……”譚氏要罵,卻被上官遠峰瞪了回去。聽見他冷冷道:“說。”
“小姐……小姐其實一直記恨郡主,想要除掉郡主,可是郡主一日日得勢,小姐便想盡辦法想要郡主身敗名裂。”
“碧兒,我平日裡待你不薄,你到底被誰收買,這樣詆譭我!”上官琪吼道。
“小姐見死不救,奴婢不能眼睜睜看着妹妹被打死。”碧兒含淚道,“侯爺,奴婢們不過聽從小姐的命令,還請侯爺饒我們姐妹一命。”
上官遠峰手心漸漸握緊:“她還做了什麼,如實招來,饒你們不死。”
“謝侯爺開恩。”碧兒重重的磕了頭,然後將幾件事情說了一遍,竟然真的跟上官瑢說的幾乎沒什麼出入。
除了慕容玉和慕容蓮的事情,還有收買盜賊夜入梅園,譚氏中毒引狼入室等等……
上官遠峰一雙鷹眸深不見底,但是任誰也知道里面正在醞釀着狂風驟雨。
上官愛聽的是心驚膽戰,上官琳沒想到上官琪真的有這麼壞,安慰的握着她的手,說道:“我就跟你說她不是好人,你還總是說我胡說。”
“我上官愛上對得起天地,下對得起父親兄弟,怎麼會如此失德叫五妹妹這樣怨恨我。”說着一撇頭又伏在蓮子肩上抽泣了起來,蓮子見她哭一扯嗓子也哭了起來:“小姐,您別哭了,這樣奴婢好難受。”
上官琳暗自一個白眼,只覺得頭痛欲裂:得,又來了。
“老爺。”譚氏見狀,連忙跪下道,“琪兒還小,就算是有什麼錯處也一定是受人矇蔽,這些事情瑢兒說她都知道,保不齊是她在背後唆使琪兒。”
“母親……你……咳咳……”上官瑢面色蒼白,彷彿下一刻就會嚥氣一樣。
許氏聞言,終於不忿道:“夫人,您口口聲聲爲了琪兒開脫,不惜攀扯我瑢兒,難道我們母女時至今日也要被你們母女利用欺壓麼。”
“娘……是女兒沒用……”
“是爲孃的沒用,小時候因爲感念朝和公主的恩德照拂了郡主,所以處處受到大夫人的打壓,一輩子活的唯唯諾諾,也叫你活的小心翼翼。”許氏抱着女兒,看向上官遠峰,“老爺,妾身這輩子都沒有求過您什麼,只求您這一次要爲我瑢兒做主,不要讓她連去都去的不清白。”
一句話,如同雷音,震得上官遠峰五臟劇痛。
池氏見狀說道:“老爺,其實大夫人有句話說對了,琪兒畢竟還年幼,我聽着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也不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能做齊全的。”說着看向譚氏,“大夫人,你說是吧。”
“你……你這個賤人……咳咳……”譚氏一時急火攻心,驟然吐出一口血來。上官琪早就已經六神無主了,見狀,驚駭的爬過來抱着譚氏:“母親,母親您怎麼了!”
“琪兒……”
上官遠峰緩緩起身,看着他們的眸子一點兒也沒有憐憫之心:“你們母女狼狽爲奸,不僅串通外人害自家人,還涉及皇子皇女,簡直罪不容誅!”
“老爺……”譚氏抱着女兒,哀求道:“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唆使的琪兒,琪兒純良什麼都不懂……”
“純良?不懂?”上官遠峰冷哼一聲,“她不懂什麼叫兄友弟恭,姐妹和睦,總歸知道什麼叫女子名節大如天,總歸知道這毒藥是會吃死人的吧!她是不懂,她不懂得什麼叫與人爲善,什麼叫十惡不赦!”
“父親。”上官琪已然泣不成聲,“琪兒真的不是故意的。”
“孽畜,你還有臉叫我父親,我上官遠峰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父親?”上官琪擡眸看他,臉上薄薄的脂粉已經花的一塌糊塗,哪裡還有往日裡粉雕玉琢的傾城模樣。
上官遠峰深深的看她,終於還是說道:“從今日起你不是我的女兒,也不配姓上官。”說着看向一旁的譚氏,“既然你這麼聽你母親的話,以後你便是她一個人的女兒,姓譚吧。”
譚氏聞言只覺得五雷轟頂,連忙撇開上官琪去拉上官遠峰的袍子:“老爺萬萬不可,琪兒是您嫡出的女兒,如此一來豈不是再無侯府庇佑。”
“她那樣的歹毒心思哪裡還用侯府庇佑,有你這個蛇蠍母親庇佑就是了。”上官遠峰心意已決,“雨兒,去拿族譜來,我要親手勾了這個孽畜!”
池雨兒聞言,眉心微微一動,剛要走便聽見一直沒有說話的上官巖說道:“大伯,除名是大事,要不要等我爹來府上一同商議一下。”說着同情的看了看上官琪,“琪兒畢竟還小,不能發因爲之前的錯處就毀了一生……這樣,是不是有些殘忍。”
“她殘忍的時候堂哥怎麼不說。”上官琳回了一句,“堂哥你到底是哪邊的啊。”
上官愛一直傷心的伏在蓮子的肩頭,聞言微微一愣。心中暗想琳兒還真是問的好,今後她也要留心這位憨厚的堂哥究竟是哪邊的了。
“琳兒這是什麼話,大家畢竟都是一家人,什麼哪邊的。”上官巖說着看向上官遠峰,“既然是大夫人教女無方,不如責其母寬其女吧。”說着深深一拜。
見狀,上官遠峰看着上官巖,猶豫了起來。他並不認同上官琪年幼就能胡來的說法,但是上官巖是嫡出的二房唯一的孩子,他一直對二房有所歉疚,想要彌補。眼下既然他一力相求,他也不好完全不給面子。
上官愛意識到了上官遠峰遲疑了,緩緩擡起頭,淚眼朦朧的看着他:“爹爹……”既然要做好人就一起吧,反正她已經爲上官琪準備了一連串的好戲,也沒想一下子弄死,“請爹爹開恩,不要除五妹妹的名。”說着竟然緩緩跪下。
衆人聞言都是一愣,包括上官琪。只有上官瑢幽幽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你哭糊塗了吧,她這麼害你你還幫她求情?”上官琳恨鐵不成鋼。
上官遠峰走過來,扶起她:“愛兒,你想清楚了,他們母女處處針對你。那些事情簡直天理難容。”
“爹爹,愛兒一己之身不要緊,只是如今慶王殿下一心要求娶五妹妹。如果這個時候爹爹將她除名,豈不是不給王爺面子。”上官愛輕輕的握着上官遠峰的手,懇切道:“雖然慶王殿下眼下不得皇上歡心,但是日後難保……爹爹,爲了我一人,爲了已經犯下的錯,不值得。再說了,事情一旦鬧大了,被有心之人抓着五妹陷害皇子皇女的罪證害我武平侯府,到時候皇上也不會管爹爹是不是已經懲處了五妹。”
上官遠峰那個看着她,終於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譚氏和上官琪聞言,剛鬆了一口氣,就聽見上官愛繼續說道:“但是往日之事可以不追究,但是眼下大姐如此,真叫愛兒心痛。”
聞言,上官遠峰迴首看了一眼似乎已經昏睡過去的上官瑢,終究說道:“上官琪心思歹毒不配做我侯府嫡女,即日起去清修堂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出來。”說着看向譚氏,“你也不配做我的夫人了。”
“老爺,我是皇上欽封的三品夫人。”
“我會去求皇上撤去你的封郜,從今以後就只是妾室。”
“老爺……”譚氏捂着嘴,硬生生的憋回了一口血。
上官愛憂思道:“可是父親是一品軍侯,怎麼可以沒有正室夫人。”
“怎麼沒有。”上官遠峰看向一旁的池氏,“從今以後四夫人便是這侯府的當家夫人,老夫的正室夫人。”
池雨兒驚訝的看着上官遠峰,眼中有淚閃過,上前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柔聲道:“老爺。”
上官琪愣愣的看着這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頃刻之間便一無所有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