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忽然傾身上前，啞聲道：“你爲什麼說……又。”
那一刻，上官愛能清晰的嗅到他身上的酒香和着夜雨淡淡的溼氣，聽見他在自己耳畔道：“你是不是，都想起來了。”
站在不遠處的辛姑姑驟然一驚。
“皇上，你喝多了。”上官愛垂眸看着手裡的書，長長的睫毛在燭光下投下一片厚重的陰影，“早點回去休息吧。”
“你在看佰草集。”慕容玉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顏，暮然伸手將那本書拿過了過來，“從前，你就很喜歡看這本書。”
“是麼。”上官愛垂着眸子，嗅到他近在咫尺的味道，只覺得心慌意亂，從前她有的是耐心跟他周璇，可是如今……手心暗自一緊。
下一刻，男子猝不及防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忽然用力將她壓在了身下。
辛姑姑一驚：“皇上三思。”
“出去！”男子深深的看着上官愛，低吼道。
辛姑姑緊張的看着上官愛，看見她眸子裡深藏的火焰，心亂如麻，一時間猶豫在那裡。
“朕說了，都給朕滾出去。”
“是。”辛姑姑再不敢耽擱，趕緊的轉身出去了。可是她心裡知道，慕容玉想要幹什麼，也知道如果他真的做了，上官愛會做什麼。
辛姑姑從寢殿裡面退了出來，外面早已風雨飄搖。
晚秋他們見辛姑姑也退了出來，連忙的湊過去小聲問道：“姑姑，皇上終於要在鳳陽宮留宿了？”
辛姑姑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晚秋他們卻很是高興的樣子：“我就說，皇上那麼愛我們娘娘，娘娘身子好了也有些時候了，是該圓房了。”
“哎呀，晚秋姐姐真是不害臊……”
“這有什麼，皇上皇后纔是正經的夫妻，都說宸妃娘娘一心想懷皇長子，要我說，這皇長子怎麼的也應該出在正宮。”晚秋說着，便看見蓮子匆匆而來，一臉的驚慌失色，不由得一愣：“蓮子你慌張什麼。”
“我聽說皇上來了。”蓮子說着便要往寢殿裡走，卻被辛姑姑一把攔住了，臉色很是難看。
“姑姑？”
“皇上不讓進去。”
蓮子一驚：“怎麼會……那小姐……小姐她……”
“蓮子，今天是好日子呀，你這是什麼反應。”晚秋不解道。
驟然聽見蓮子吼道：“你們懂什麼！”
衆人皆是一驚，要知道，蓮子自進宮以來，從未生過氣，脾氣是出奇的好，作爲皇后的陪嫁丫鬟，也從來不拿架子。今天這是怎麼了。
辛姑姑一臉擔憂的看着蓮子，心裡也很是着急：一定要想出辦法纔是。
寢殿內。
上官愛微微抿脣，看着慕容玉近在咫尺的容顏，冷聲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慕容玉心痛道，“我知道我再不抓住你，你就要離開我了。”
“就因爲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慕容玉的心，驟然一頓，一雙溫潤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輕吐兩個字：“果真……”
“你不是已經確定了麼，那麼細心的用琳兒來試探我，那麼不着痕跡的加強了鳳陽宮的守衛……”上官愛看着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滿是諷刺，“慕容玉，你一點兒沒變，跟我記憶裡的樣子……一模一樣。”
慕容玉握着她的手一緊，驟然俯身吻住了她的脣，帶着一絲惱怒，一絲慌亂。上官愛掙扎不開，任由他在自己的脣舌之間肆意侵略。
“愛兒，你當真不知道我有多愛你麼……”慕容玉在脣齒間呢喃。
上官愛一直緊緊地攥着手心，耳邊是窗外的疾風驟雨，聽見她清冷的聲音涼涼道：“我知道，只是……我們相遇的太晚了。”
一陣陰風穿過窗櫺，吹熄了牀邊的燭火。一片漆黑……
慕容玉的心驟然一痛，良久才緩緩俯身在她的耳畔道：“其實，你的心裡是有我的，只是我比他晚了，是不是。”
“有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如同你愛我，如同我愛他。”
“可是他已經死了……”
上官愛隔着夜色深深的看着他，有一陣風雨如此之大，拍打得窗戶瑟瑟發抖。聽見女子帶着深不可測的寒意道：“所以，你也改變不了，我恨你。”
黑暗中，有一滴溫熱落在了女子的臉上，不禁一愣：他……哭了？
下一刻便聽見慕容玉喃喃道：“那就讓你更加恨我吧。”說着再次吻住了她的脣，帶着酒意，也帶着清醒，輾轉溫柔，眷戀繾綣，彷彿他是這世上最溫柔的愛人。
“你是我的皇后，也是我的妻子。”慕容玉細細的吻着她的脣角，呢喃道，“也是我的一切。”
上官愛知道他要做什麼，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頭頂無盡的黑暗：“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慕容玉溫暖的手掌退去了她肩上的衣服，呢喃道：“從今以後，你是我的。”
上官愛忽然很想笑，笑他的執着，笑他的無知，也笑自己的愚蠢和無力……
“玉，其實我已經……”嫁給慕容衝了，她想說，卻驟然聽見門口有人拼命的在拍門。
“嫂嫂開門啊，快開門啊！”
“公主，皇上在裡面呢。”是辛姑姑的聲音。
“起開……”慕容瑤吼了一聲，擡腳就踹開了門。一瞬間，風雨便肆虐的吹進了門扉。聽見女子匆匆進來道：“嫂嫂……”
辛姑姑連忙的挑着等跟在她身後進來：“公主，奴婢說了皇上在……”下一刻，她手裡的燈就照出了慕容玉寒冷的側顏，腳步不由得一頓。
上官愛躺在枕上，青絲散亂，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含着霧水，幽幽的看着慕容玉。這場景……慕容瑤都不由得嚥了咽口水，也太香~豔了。
“慕容瑤，誰給你的膽子這樣闖進來。”
聞言，慕容瑤這纔回過神來，正色道：“我……我不知道皇上真的在裡面。”說着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外面風雨這樣大，我害怕，所以來找嫂嫂一起睡。”
“呵……”男子輕笑一聲，一雙清冷的眸子至始至終也沒有從上官愛的臉上移開，“這樣鬼話就想搪塞朕了麼。”
“皇上，強扭的瓜不甜。”慕容瑤也從不待見慕容玉，“你這樣就不怕天下人恥笑麼。”
“這麼說來，你是承認故意闖進來的了？”男子肩頭的一縷青絲滑落，聽見他冷聲道：“你信不信朕現在就砍了你。”說着終於回眸看着慕容瑤，“就如當年的伏悅一樣。”
漆黑的雨夜，朦朧的燭火。慕容瑤的臉色一下子慘白，辛姑姑提着燈籠的手也不由得一緊。
就在所有人以爲慕容瑤要奪門而逃的時候，聽見她怒道：“慕容玉，你有本事現在就砍了我！我看你怎麼跟夜先交代！”清冽的聲音驚了夜色，也驚了落雨。
慕容玉撐在上官愛身側的手心漸漸握緊，終究，他回眸深深的看了一眼上官愛，起身道：“她護不了你一世。”說着便起身理了理衣襟，走到慕容瑤的身畔，微微一頓，“還有十五日，你就出嫁了，朕看你能這樣胡鬧到何時。”說完便輕哼一聲，拂袖而去。
慕容瑤站在那裡，緊緊地攥着手心，聽見慕容玉終於走出了寢殿，才腳下一軟，連忙扶住了一旁的桌角。辛姑姑見狀，連忙的上前扶了一把：“六公主你沒事吧。”
“以後這種找死的事情你千萬別叫本公主……”慕容瑤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門口，輕輕的拍了拍胸口道，“我們慕容氏沒一個正常的。”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上官愛已經坐起身，拉好了衣服，指尖正隨意的梳着肩頭的長髮。
慕容瑤聞言，回首看她：“你差點兒失~身好不好，是本公主救了你。”
“多謝。”上官愛說着，下牀道，“不過他說的沒錯，你能救我幾次呢。”
“你……”慕容瑤暗自咬牙，“不識好人心……”說着看見她竟然去穿衣服了，不由得問道：“你要做什麼？”
“出宮。”女子淡淡道，“你不是要和我睡麼，那今晚就麻煩你睡在我這裡了。”
“出……”慕容瑤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辛姑姑給捂住了。聽見上官愛垂眸道：“我會盡快回來，不要讓人知道我出去了。”
“……”
今晚的風雨來得又快又急，上官瑁站在暗處，蹙眉看着這風雨飄搖的夜色，等了許久，以爲上官愛今晚不會來了，可是卻還是看見女子冒着雨，自夜雨中匆匆而來。
真是瘋了……
靈都，驛館。
這裡不算是官衙，所以尋常時候也就只有幾個普通的侍衛看門護院。要是有使節落腳，便通常是用自己帶來的人巡視。
今晚上官愛也不知道是倒黴還是好運，下着大雨，守衛都去躲懶了。女子乘着夜雨而來，悄無聲息。
墨衝的房間在二樓，今日禮部的柳徵不知道哪裡出毛病了，非要跑來跟他討論慕容瑤出嫁的事宜，惹得他不勝其煩。好不容易打發了，墨衝也覺得疲憊極了，早早的就入睡了。
夜色沉沉，忽然一陣夜風吹開了窗戶，窗子和着夜風拍打着，吵醒了牀上的人。
墨衝漆黑的發略顯凌亂的散在肩頭，不耐煩的起身去關窗戶。可是窗戶剛關上，一雙星眸便瞬間一斂，睡意全無。
夜色中，男子驀然轉身，下一刻纖長的手指便準確無誤的掐住了來人的脖子，沉聲道：“什麼人。”
夜色中，聽見一個女子清冷的聲音道：“讓我看看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