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將軍,這件事你要怎麼解釋。”
看着忽然出現的單嵐,池巍手中的劍還抵在他的胸口,心思卻已經百轉千回。聽見池鎮笑道:“老夫跟巍兒正在談論換防的機密,這位小兄弟忽然出現,老夫也不清楚她是什麼底細,究竟是否聽見了什麼,換防是大事,自然是謹慎一些。”
阿璃聞言,想說自己已經說了是上官愛的手下,他也明明知道,可是直覺告訴她,還是別開口的好些。
聞言,池巍已經知道池鎮的心思,收了劍,一臉的歉意:“只是誤會而已,傷了單侍衛,是我的不是。”又復是那溫謙有理的模樣。
“末將說過了,她是素安公主的隨從。”單嵐捂着傷口,身後的阿璃趕緊上前扶住了他,關切道:“沒事吧。”
“沒事。”單嵐嘴上是這樣說着,可是他卻清楚池巍這一劍是有多重,要是刺進了阿璃的胸口,一定會分毫不差,一招斃命。
心,不由得一沉。究竟發生了什麼。
“既然都是誤會,巍兒,還不快送單侍衛回去療傷。”池鎮略顯抱歉,卻在不經意間深深地看了一眼阿璃,隨即又若無其事道,“讓小兄弟受驚了,老夫晚些時候親自去公主那邊謝罪。”
“不用了。”阿璃扶着單嵐,有些氣憤,“奴才賤命一條,哪裡勞動大統領謝罪。”
池鎮不語。
“我們先告辭了,不勞煩將軍相送了。”阿璃說着便微微點頭,扶着單嵐走了。
她只想趕緊離開這裡,帶單嵐回去治傷。至於這父子倆,主子一定會好好回敬他們的。
不知不覺中,上官愛不僅僅是阿緋一切,也成了她阿璃的依靠,堅不可摧的依靠。
池鎮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轉身道:“你跟去看看吧,剛纔的事情,我們從長計議。”
好在雖然是在上官氏的軍營,說那是上官愛的身邊說白了只有緋璃,而且現在只有一個阿璃了,不足爲懼。
或許,她說的是對的,這纔是最好的時機。
上官愛的營帳,這裡才因爲阿緋的話,一陣沉默。
“主子,半先生,快……救救他!”門口傳來了阿璃焦急的聲音。
上官愛聞言一怔,起身繞過屏風便看見阿璃扶着單嵐進來了,少年的胸前鮮紅一片。
“怎麼回事。”
“是池巍刺傷了他。”阿璃心中焦急,看見帶着面具的慕容衝大步走來,差點脫口而出的喊“王爺”。
“先生,救救他。”
“你把他扶到軟榻上躺好。”男子眉心微微一動,目光落在單嵐的胸前,對方臉色已經慘白,“看樣子傷口挺深。”
阿璃一怔,忍着淚水把他扶到榻上躺好,聽見他輕聲安慰:“我沒事……”
“這也叫沒事麼。”阿璃忍不住回了一句,隨即對上他軟軟的眸子,抿脣不語,退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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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慕容衝給單嵐把脈,檢查傷口,看見阿璃一臉的擔憂。這兩天……真是難爲她了。
“跟我出來。”上官愛輕聲說了一句便轉身出了營帳。
阿璃聞言,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單嵐,然後趕緊跟了出去。她要告訴上官愛,池家那父子倆不是好人。
可是,營帳外,上官愛卻意外不意外的看見了跟來的池巍。
女子站在陽光下,一身青衣,嘴角笑意淺淺:“池將軍。”
“公主。”池巍大步走來,神情有些抱歉,“末將有罪,不慎刺傷了單侍衛,特來請罪。”
上官愛還沒來得及問阿璃到底出了什麼事,對方已經放下了姿態來道歉,自然是不好追究多少。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池將軍那一劍似乎很生氣。”因爲很深。
阿璃站在上官愛的身後,手心一緊,有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但是她還是忍住了,有些事情她沒有證據,一面之詞只能說給相信自己的人聽,不能宣之於衆。
池巍聞言,看了一眼阿璃,對方垂着頭看不見表情:“都是誤會,末將跟父親在營帳中討論接下來的換防事宜,阿璃不知爲何在帳外,事出突然,我刺出去的時候被單護衛給擋下了。”說着微微一頓,“幸好是單統領當下了,不然那一劍一定會要了阿璃的性命。”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聲音是萬幸,那表情也是萬幸。上官愛清澈的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既然如此,她便暫且相信是萬幸吧。
“既然是這樣,那這件事是阿璃不對,不該在那裡鬼鬼祟祟。”上官愛淡淡道,“如此,將軍即便是殺了她,也無可厚非。”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淡,笑容也很淡。彷彿阿璃的性命也很淡,她甚至沒有問阿璃爲什麼會無端端的出現在那裡。
那一刻,池巍想,這個女子,心真的很冷。
“公主言重了。”如此一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是不知道單侍衛的傷勢如何了。”
“半先生已經在救治了,我也還未知道。”上官愛嘴角的笑意不變,“現在裡面也不太方便,池將軍是想……”
“既然如此,末將晚些時候再來給單侍衛致歉吧。”
這樣看他,依舊是書生模樣。上官愛輕輕點頭,目送他離開。
接近午時的時候,外面的陽光已經很是刺目耀眼。
上官愛擡眸看了看天空,往後退了退,輕聲道:“你是無意間跑到那裡的。跟單嵐吵架了?”前一句是陳述,後一句是詢問。
阿璃垂首站在那裡,此刻心裡是憤怒,是委屈,是擔憂。
“是。”
上官愛清澈的眸子宛若一潭清水,卻深不見底:“聽見了什麼,讓他們這樣着急殺人滅口。”是肯定。
阿璃吃驚的擡頭看她,終於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主子……”
四下一片寂靜。
“他們說要對付你。”阿璃上前一步,附耳道,“我只聽到這些,似乎有人指使,其他我什麼也沒聽到。”
聞言,縱使上官愛心中有所準備,但是還不免一驚。
慕容淵登基二十多年,一直很重視城防。池鎮從一個小小的進軍侍衛,到現在執掌十萬禁軍的禁軍大統領,一路都是慕容淵的大力扶持。不然,就當時池巍的身份,怎麼配得上長公主慕容翊。
也就是說,眼下池鎮的意思若不是慕容淵的意思,就是在違逆慕容淵的意思。不管是哪一個,都是上官愛的巨大危急。
“他們失算了。”上官愛手中的佛珠不知何時在掌心裡微微攆動,“我若是他們,即便是殺了單嵐也不會讓你活着回到我身邊的。”
阿璃心中一凜,微微咬脣。聽見她輕聲道,“既然你活着回來了,你死我亡的局面,便只能是‘你亡’。”
阿璃看着她,微微一怔,下一刻心中瞭然,盡然也不禁淺淺一笑:“主子,阿璃誓死也不會再叫主子失望了。”
上官愛想起了阿緋的話,嘴角的笑意淺淺:“今後你們都小心點,這裡危機四伏呢。”
“是。”
“阿緋的左臂要養一陣子,你好好照顧他。”
阿璃這纔想起來,阿緋剛醒,剛纔一顆心都懸在單嵐的身上了。輕輕點頭:“是。“
單嵐的傷口很深,但是躲過了致命的地方,性命無虞,只是失血過多,要好好休養一陣。當天晚上,單青親自來,帶人把他挪回了自己的營帳。
“公主,侯爺請你過去一趟。”單青看着弟弟被屬下擡走,眉心輕蹙,“池統領說是誤傷,公主可知道緣由。”
上官愛看着去給她拿披風的阿璃,說道:“武平侯府和池氏這些年也算是同氣連枝,既然池統領說了是誤會,那麼便是誤會吧。”說着便披上了披風,往外走去。
單青聞言,眉心一動,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果真,沒有那麼簡單。
上官遠峰的營帳。
上官愛帶着阿璃進來,果真看見幾人都在,包括池鎮和池巍父子。嘴角的笑意淺淺,衝着他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走到上官遠峰面前:“父親。”
上官遠峰慈祥一笑:“來啦,過來聽聽,後天的行程。”並沒有提單嵐的事情。
看來是要息事寧人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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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西郊軍營的五千士兵正在交接,後天結束之後,池大統領便先率領西郊軍營的五千士兵回靈都了。”上官遠峰的指尖指着沙盤上的紅藍旗幟,說道,“屆時,大統領會帶着北郊軍營要換防的禁衛軍從南山方向直接去北郊軍營。”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的看着沙盤。
“老夫會晚幾日從這裡直接去北郊軍營,等着接應。”上官遠峰說着擡眸看了一眼上官愛和上官巖,“愛兒和巖兒帶着三千軍馬後天從這裡出發,沿途從西北秦州的東郊軍營,去那裡換防,騎兵一千,中鋒營兩千。”
“只有我們?”上官愛微微疑惑,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對面的上官巖,對方顯然也是一愣。
“是。”上官遠嵩坐在一旁,沉聲道,“老夫會隨行,瑁兒已經在那裡等待接應了。”
上官愛了然,原來上官瑁去了秦州,那麼伏凌……
對了,上官愛忽然想起了什麼,目光落在了上官巖的身上,狡黠一笑:“父親這樣安排,還讓二叔監軍,莫不是要這三千兵馬陪着堂哥去相親吧。”
聞言,衆人都是一愣。
上官遠峰爽朗一笑:“哈哈哈,愛兒說的對,可不就是相親去了麼。”說着拍了拍女兒的肩膀,“你可要幫你堂哥好好看看。”
上官愛淺淺一笑,看着上官巖:“父親放心,女兒一定幫堂哥好好看看這位未來的嫂嫂。”
上官巖見狀,抽了抽脣角,笑道:“好,那就有勞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