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河流之所以能夠到達目的地,是因爲他懂得如何避過障礙;江海之所以能夠成爲百穀之王,是因爲他懂得要身處低下。剛強勇猛固然很好,但有時候也需要以柔克剛。如果只懂得如高山一般炫耀自己的威猛,那麼結果只能是在身上永遠留下水流沖刷的印痕。
第3-123問:如果你的秀秀,也會像她這樣失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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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姑娘,你不用怕,我們只是問一問方纔與那搶匪在院中打鬥時的情形,你只如實相告便可。”韓良棟微笑着安慰道。
那範芷清微微頷首,再行一禮,柔聲答道:“是,大人。方纔民女也是被那院中的響動所驚醒,因不知發生了何事,故而到窗邊觀瞧。只看了一眼,便嚇得民女雙腿發軟,蜷縮到了角落中,再不也敢動彈了。”
她越說那聲音越是顫抖得厲害,那顫巍巍的鶯聲聽着便叫人心疼。韓良材忍不住甚是憐惜地勸慰道:“姑娘莫怕,有官兵在此保護着你們母女,定會安然無恙的。”
範芷清一聽這話,莞爾一笑,飄身又是一禮,含羞言道:“多謝大人。”
“姑娘可看清了那搶匪的容貌?”韓良棟在一旁狠狠瞪了自己的兄弟一眼,口中厲聲問道。
那範芷清一聽到如此嚴厲的質問,渾身一抖,一雙眸子中盡是驚慌,忙怯生生地答道:“不……民女一時驚嚇,不曾留意那賊人的容貌,只記得他一身黑衣。”
“那麼院中騰起白煙之後,姑娘可曾見到了什麼?”韓良棟急切追問道。
範芷清柳眉微蹙,略略思索了一下,這才答道:“民女向院中瞟過一眼之後便再不敢望過去。因此大人所說白煙一事,民女根本不曾見過。”
韓良棟仍舊不死心,眼珠一轉,又問道:“既然如此,那院中打鬥的聲音停止後,你可曾聽到了什麼別的聲響?”
範芷清見這位捕快似乎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於是輕嘆了一聲,緩緩言道:“那個時候,民女確曾聽到房樑之上傳來細微異動之聲。”
韓良棟一聽這話,立刻興奮了起來。關切地繼續問道:“哦?是何種聲響呢?”
“何種聲響?這……”範芷清本以爲方纔所言以足夠了,卻不想這位捕快大人竟會有如此精細的一問,不禁頓時有些語塞了。
就在她低眉淺思之際。母親婁氏留意到了女兒的爲難,忙上前一步,將女兒擋在了身後,笑眯眯地解釋道:“呵呵,大人莫要爲難這孩子。她最怕生人,見了生人連個話都不會說了,大人休要見怪啊。”
此言一出,弟弟韓良材急忙笑道:“哈哈,夫人這是哪裡話?不是範姑娘不會說話,而是我哥哥這問題提得實在奇怪。”說着。他轉頭望着哥哥,用自己的肩膀在哥哥的肩頭一撞,大大咧咧地言道:“這異動聲響。你叫一位姑娘家如何形容呀?”
韓良棟一聽這話,又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瞟了瞟面露尷尬的範芷清,這才淡然一笑,附和道:“呵呵,這倒也是。真真難爲人家姑娘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位相貌清秀的小官兵湊到了韓良棟的耳邊耳語了幾句。韓良棟聽後。臉色大變,他朝着婁氏母女一抱拳,鄭重地言道:“夫人,在下剛剛聽到手下官兵來報,自包圍了一品香,至今未見那賊人逃出,只怕是他散佈煙霧、迷惑了大家的眼睛,而自己卻仍藏身這宅院當中啊。”
婁氏一聽,頓時大驚,嚇得臉色煞白,與女兒緊緊地抱在了一起,驚慌失措地言道:“啊?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韓良材也煞有介事地隨聲附和道:“哎呀,這可真是不妙啊。那賊人身上還帶着尖刀呢,若當真藏在民宅之中,只怕會對夫人和小姐不利啊。”
韓良棟沉思了片刻,淡定地言道:“夫人莫怕,請夫人和小姐留在屋中,讓官兵在這宅院中細細查找一番吧,說不定能將那賊人逼出來。”
“好,好,那就有勞諸位大人了。”婁氏急忙點頭允許。此時,她心中暗自祈求老天爺保佑,定要找出那賊人才好,而她的女兒範芷清就一直依偎在母親的懷中,低頭不語。
這時候,剛纔來稟報的那名官兵又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韓良棟的手臂,那韓良棟微微頷首,這才下令好好搜查一品香,且爲保險起見,也將一品香四周的民宅一同搜索。
哥哥調兵遣將、佈置任務,弟弟韓良材則上前一步,耐心地安慰着婁氏母女:“夫人,你就安心在這屋中等候吧,我們會保護你們母女周全的。”
“是是是,多謝大人。”婁氏感激地點點頭。
搜查了大半天,突然,另外一名官兵急匆匆地跑來稟報,說是那搶匪已在一品香旁邊的宅子裡現身,向着城南方向而逃。
韓良棟聽後,立刻向婁氏母女告辭,帶着官兵浩浩蕩蕩地追了過去。
官兵一走,婁氏的一顆心這才放回了肚子裡。她癱坐在椅子上,手掌輕撫着胸口,驚魂未定地言道:“哎呀,可算是走了。”
而女兒範芷清一邊溫柔地安慰着自己的母親一邊偷眼瞟着韓良棟他們遠去的方向,嘴角掠過一絲不屑的冷笑。
韓良棟兄弟帶着官兵在城裡繞了幾圈,便讓手下人全部回府衙去了,只帶着一名小官兵悄悄與那已換下黑衣的搶匪匯合之後,四人迅速來到了城外。
小路邊,一棵垂柳樹下,劉飛正焦急地等待着衆人的出現。秋風如剪,柳枝隨風擺動,樹葉紛紛而落。劉飛已經在這裡等了整整一個上午,此時正是心急如焚。
韓氏兄弟和那小官兵的身影在遠處剛一出現,劉飛便急急地迎了過去。
“怎麼樣?”劉飛環顧着四個人,蹙眉問道。
走在最前面的小官兵眼眉一挑,神情失落地言道:“哎,還是一無所獲啊!”
原來,這小官兵正是文秀假扮的,而今日之舉,也是秀秀和劉飛一手策劃的。那劫匪不是別人,正是輕功超羣的李皓軒。
他一身黑人,方巾蒙面,瞧準了有那送貨的年輕人見證的好機會,與黃六平一起上演了一出搶劫的假戲。然後引着韓氏兄弟帶領官兵跑進了“一品香”,爲的便是可以名正言順地搜查這個可疑之地。
爲了不引起婁氏母女的懷疑,秀秀還特意提醒韓良棟,要與周圍的民宅一同搜查。
今日的計劃,可謂一切順利,只是搜查的結果讓大家頗爲失望。儘管大家仔細查找了半天,卻並未在一品香之中發現任何密室或者密道。
韓良棟將今日的情形詳細說給了劉師爺,劉飛聽後亦是頓覺心涼。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謝過韓氏兄弟之後,便讓他們暫且回城繼續監視一品香去了。
這時候,文秀已踱至了柳樹下,揮拳在粗壯的樹幹上重重一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劉飛和李皓軒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心知秀秀此時失落的心情。
劉飛幾步湊到了文秀的身後,深深吸了一口氣,纔要開口安慰上秀秀幾句,卻見秀秀猛然一轉身,劍眉倒立,神情嚴肅地厲聲質問着:
“難道咱們的偵查方向出現了重大失誤嗎?難道那個‘淫猴’和‘一品香’一點關係都沒有?難道咱們的推測都只是憑空猜想而已嗎?”
急急地說完之後,秀秀便仰面長嘆了一聲,緩緩閉上一雙美眸,雙拳緊握,貝齒緊咬,心情沮喪至極。
劉飛忙擺出一副笑臉,故作輕鬆地勸解道:“秀秀,你不要這樣,此番搜查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咱們排除了那淫賊藏身一品香的可能啊!”
文秀修長的劍眉猛然一挑,目光犀利地望着劉飛,撅起小嘴言道:“這算什麼?還是不能最終破案呀!“
劉飛望着秀秀氣急敗壞的樣子,頓覺十分可愛,於是笑道:“無妨,我倒是覺得,咱們已離真相不遠矣。”
文秀捲翹的睫毛上下翻動,眨着一雙美眸望着劉飛,略帶不情願地自言自語道:“哎,咱們是不是又回到了原點?一切又要重新開始嗎?”
李皓軒見秀秀如此消極,也幫忙勸道:“大人不必如此焦心,依我看來,這個淫賊與一品香之間的關聯絕非偶然!”
“那‘淫猴’不是藏身一品香,那麼他究竟在哪裡呢?”文秀手託着香腮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次計劃的失敗,對秀秀的打擊可謂沉重,此時此刻,她的心情頓感十分壓抑,腦子裡如一團亂麻一般,先前諸多的線索再次一一重現在腦海中,“淫猴”之謎變得愈發撲朔迷離、神秘莫測了。
秀秀突然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之巨大是史無前例的,而前路之迷茫又讓她心情忐忑。
她又想起了自己來廬州最初的目的,只是爲了找出迫害段昀汐的那個兇手,證明文必正的清白。可如今,昀汐的案子還尚未有半分進展,這“淫猴”的謎案卻又陷入了僵局,這該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