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爲了進一步的檢查和治療,心雨昨天告別的留了十幾年的長髮,剪成了齊耳短髮。耳邊聽着剪刀的“咔咔”聲音,看着眼前縷縷青絲散落一地,我這心裡還真有些捨不得。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樣呢?該捨棄的是定要堅決捨棄的。這點損失和那藥片的副作用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頭髮剪短了,用不了多少時日還可以留長,可是那損毀了腦細胞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第3-10問:吳氏自吹自擂的本事還不錯吧?
********
離段家莊不遠的小李村有一家“吳記繡坊”,開了有些年頭了,那裡的綢緞布匹遠近聞名。三年前,這家繡坊的主人請來了一位繡花功夫了得的婦人,收徒教十里八鄉的女孩子們繡花,段昀汐就是其中的一個。
當年昀汐在吳記繡坊學刺繡,就住在離繡坊不遠的茅草房裡,她的母親趙氏經常來看望照料昀汐。如今,再次來到這家繡坊門前,趙氏的心中不禁充滿着悲涼與感慨。
她只靜靜地站了繡坊的門口,擡頭望着那掛得高高的招牌,招牌上依舊是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她再熟悉不過了。只是,物是人非,自從昀汐出事,她便再沒有來過這裡。
回想起三年前的情景,趙氏不禁一聲長嘆,一顆心如同刀絞。自己好好的一個美麗懂事的女兒,在這繡坊學過幾個月刺繡,遇到了一個叫做“文必正”的書生,女兒的命運便從此改變。
而最讓她不能接受的是,隨着女兒生下的那個孽種的離去,自己的女兒竟然崩潰瘋癲至今,這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心痛不已。
一想到這些。趙氏的眼眶之中便情不自禁地涌出了點點熱淚。而她身後的文秀、劉飛等人也都理解她的痛苦,都對這位母親充滿着同情。
文秀上前一步,將手搭在趙氏的肩頭,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勸道:“段夫人,您別難過,昀汐姑娘會好起來的,我也定要查出那個禍害昀汐姑娘的混蛋,給她報仇!”
趙氏一聽此言,忙用袖口抹去了臉頰上滾落的淚珠。強迫自己換上了一副笑臉,點頭稱謝。而秀秀卻並未從這笑容中品味出一絲快樂,只覺得她額頭眼角的皺紋更顯深刻了。
趙氏整理心情。帶着文秀等四人邁步走進了繡坊。那繡坊掌櫃的吳氏趕緊就迎了過來,熱情地招呼着:“哎喲,原來是段家大夫人啊,真是好久不見啦。難得您還能賞臉來我這小小繡坊啊,快快快。裡邊請,裡邊請啊!”
那吳掌櫃看上去應是年過四十的人了,穿着打扮卻是十分妖豔,緋紅色的錦緞長裙,對襟邊上用金絲精緻地繡着團團牡丹,雍容華貴。胸前還彩繡着幾朵並蒂蓮,更顯豔麗多姿,那羅裙裙襬之上竟還有彈墨飛花。平添幾分飄逸之感,只是如此之多的色彩花朵湊到一起,讓人看得有些眼花繚亂呢。
吳掌櫃將衆人請進了廳堂,立刻吩咐下人端茶倒水,自己則圍在趙氏身旁噓寒問暖。極盡奉承之詞,簡直把趙氏當成貴婦人一般款待了。
趙氏則是不卑不亢。先讓文秀和劉飛落座,然後一臉和善地言道:“吳掌櫃,多日不見,您還是風韻猶存啊!”
吳氏掩口笑彎了腰,朗聲答道:“哎喲,看您說的,我這哪裡能跟大夫人您比呀!”
趙氏低垂下眼簾,一聲冷笑,幽幽地說道:“呵呵,吳掌櫃這是寒磣我呢吧?咱們這幾個村子,誰不知道您吳掌櫃是有名的美人啊。”
吳氏一聽這話,美滋滋地撇了撇嘴,繞到趙氏的身後,彎着腰問道:“大夫人今日光臨我這小小繡坊,這是我們‘吳記’的榮幸啊,大夫人今日這是要挑點什麼呢?”
趙氏淡然一笑,用手一指文秀和劉飛他們,緩緩答道:“今日我帶來了幾位朋友,他們想看看你這繡坊的手藝。”
吳氏轉頭打量了一下坐在一旁的這兩位俊秀公子,秀秀和劉飛也趕忙抱拳施禮。吳掌櫃點點頭,見兩位公子容貌出衆、衣着體面、彬彬有禮、氣度不凡,身後又跟着僕人夥計的,心想,這兩位定是個有錢的買主啊!
於是吳掌櫃先是朝着秀秀和劉飛拋來一個媚眼,然後轉身吩咐夥計拿上來許多自己繡坊的刺繡物件,擺了滿滿一桌子,笑嘻嘻地說道:“太好了,太好了,兩位公子可是來對了地方啊。要論這刺繡的手藝啊,我們‘吳記’那可是出了名的,兩位公子,快來看看啊。”言畢,滿臉堆笑地招呼着文秀和劉飛。
秀秀尷尬地朝着這位女掌櫃翹了翹嘴角,算是送上了一個笑容,心中暗道:我這輩子連針都沒摸過,更別說刺繡了,這東西究竟要怎麼看呀?
她用眼角的餘光瞟着身邊的劉飛,卻見劉飛也同樣是尷尬不已,秀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個女孩子都不懂得這刺繡的手藝,他劉飛一個大男人更是半點不通了。
秀秀不禁掩口偷笑了一聲,又輕咳了幾下,首先站起身來,上前幾步,裝模作樣地瞟着這滿桌子的刺繡。而劉飛則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只顧着細細品茶了。
就在秀秀猶豫着接下來要如何應付之時,那女掌櫃卻抄起桌上一條淡紫色的羅帕,徑直迎了過來,笑得眉眼都擠在了一起,驕傲地介紹起了自己的作品:“這位公子,不是我自吹自擂,您看看我們這手藝,可精細得很呢。這帕子上繡的牡丹,那跟真的一般無二,這一陣風來啊,恨不得還能飄動幾下呢!您再看看這鳥兒,更是繡得栩栩如生呢,這要是晚上沒事,您手裡拿着這帕子,走在樹下,還許能聽見幾聲鳥叫呢……”
“噗嗤!”秀秀實在忍不住,一下子笑出了聲,一雙美眸彎彎如月,口中言道:“哈哈,您這掌櫃的,說話可真有意思。”
秀秀暗道,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也不見哪個老闆能這樣的誇大其詞呢!
見文公子笑得前仰後合,吳氏也仰面而笑,搖曳着腰肢湊到了秀秀身邊,神神秘秘地言道:“呵呵,這位公子爺啊,這可不是我會說話,而是我們‘吳記’這刺繡的功夫天下第一啊!”說着,她竟歪着頭依在秀秀的肩頭,同時伸出自己保養得極細嫩的拇指頭,豎在秀秀的眼前。
秀秀一聽,倒是嘴角一撇,壞笑着猛然向後一撤步,口中不服氣地諷刺道:“哼,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掌櫃的方纔之言只怕有些過了吧?”
那吳氏一時失去了依靠,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又聽這位公子譏諷自己,心中略略有些不快,那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低垂下眼簾一言不發,一邊冷冰冰地瞟着文秀,一邊低頭撣着自己的羅裙。
此時,屋中的氣氛有些僵持。劉飛見狀,忙向一直不曾言語的趙氏遞去了一個求助的眼神。趙氏微微頷首,站起身走到了吳掌櫃和文秀的中間,面帶一絲威嚴,含笑言道:“呵呵,吳掌櫃啊,我們這位文公子可是我們段家的貴客,從京城而來,是見過大世面的,你可千萬不能小覷了呀!”言罷,趙氏挑動了一下眼眉,向着吳氏遞去一個略帶深意的眼神。
吳氏心中一動,暗道,莫非這個文公子腰纏萬貫,要與我們“吳記”做上一筆大買賣?
想到這裡,吳氏又趕緊換上了一副笑臉,向前踱了幾步,興奮地言道:“哎呀,大夫人真是看得起我們‘吳記’呀!”說着,她又繼續踱至文秀的身邊,探身說道:“文公子啊,我們‘吳記’的刺繡手藝您就放心吧,包您滿意!呃,可就是不知您這是要買給誰、還是家中有何喜事了呢?”
“呃……”秀秀一下子又被問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纔好。
這時候,趙氏湊到了文秀的身邊,滿面春風地對吳掌櫃言道:“呵呵,這樣吧,文公子這是第一次來‘吳記’,且讓我帶着他們隨意看看,吳掌櫃,您先去忙您的去吧,只需您這裡的夥計陪着就好。”
吳氏見這位文公子一副不鹹不淡的態度,似乎也的確是不歡迎自己,自己就算留在這裡也是自討無趣,於是用力撇了撇嘴,搖晃着腰肢離開了前廳,只叮囑一個小夥計在這裡好好“伺候”着。
那吳氏一走,秀秀立刻長處了一口氣,渾身放鬆地舒展着筋骨,悄聲對湊到跟前的劉飛言道:“哎呀,她可算是走了,拘束死我了。”
劉飛皺着眉頭,見秀秀如此狼狽的樣子,不禁啞然失笑,用手點指着秀秀,小聲言道:“你啊,看看你現在的言行,哪裡還像個巡按的樣子?”
劉飛本以爲自己稍加提醒,秀秀便會嚴謹起來,誰知人家根本不理會他的苦心,話都尚未聽完,便拉着趙氏來到了桌前,肆無忌憚地挑揀起了那些刺繡作品。
“咦,段夫人,這個羅帕好看……這條繡得也不錯啊……”琳琅滿目的繡花讓秀秀目不暇接,簡直不知道要看哪裡纔好。
劉飛頓時七竅生煙,暗道:這若是真正的八府巡按,如此言行豈不讓人笑話?真真是滑稽透頂啊!
他氣得轉身回去繼續品茶了,再不搭理眼前這個小女子。而站在遠處的李皓軒和羅鎮虎看着這尷尬的一幕,也不敢笑,皓軒只得在旁邊悄聲勸解着劉飛:“師爺,您別生氣啊,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