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烏雲密佈,突然間電閃雷鳴,下起了滂潑大雨。唬的正在戲水的丫鬟們紛紛涌入到房裡,徐青蓮趕緊讓人把薑湯分下去,以防生了病。
正在哄紅葉喝薑湯的徐灝隱約聽見外頭有人在用力敲門,對着一臉苦瓜相的紅葉笑着說了聲乖乖聽話,不讓丫鬟們冒雨去開門,而是自己披上了件蓑衣趟着水過去。
瞧着他一舉一動的沐凝雪見狀微微一笑,對着同樣不情願喝薑湯的青霜,柔聲道:“你看紅葉妹妹都喝了,青霜乖。”
“我又不是小孩子,真是的。”青霜嘴上埋怨,心裡甜滋滋的,聽話的張開了小嘴。
喀嚓一聲,不遠處一株柳樹被一道閃電擊中,一段樹枝呼啦一下落了下來,嚇得樓裡尖叫聲四起。
沐凝雪整個人都僵住了,緊張起來,一眨不眨的凝視走動中的某人。青霜瞅着姐姐的緊張模樣嘻嘻一笑,對着紅葉使了個眼色,紅葉立即哈哈大笑。
徐青蓮忙笑罵道:“笑什麼笑,大家都在關心灝兒,沒個眼力見。”紅葉吐了吐舌頭,不敢再笑了。
外面的徐灝也被嚇了一跳,感覺第一次和閃電這麼親近,唸了聲祖宗保佑,趕緊快走幾步迅速打開門閂,就見晴雯披着蓑衣摟着嬌小的香玉,身後站着一臉雨水的麝月。
晴雯臉上貼着一綹髮絲,快言快語的道:“大少爺二少爺去了竹園,竹蘭姐讓你回去。”
徐灝想了想說道:“你們先進屋去避避雨,放晴了再回來。”
說完徐灝冒着大雨朝竹園趕去,一路上半空中不時轟隆隆一聲雷響,很快閃爍銀蛇,他不敢靠近樹木又不敢在空曠的地方行走,邊跑跑停停的在建築下躲避,還得選擇最近的道路,很是辛苦。
走着走着眼看就要到竹園了,雨勢忽然漸漸小了下來,雷也不打了。徐灝笑罵自己有些心急,這要是感冒了也算是活該。
不想打竹園裡衝出來幾個小丫頭,瘋了一樣的往這邊跑,有一個不慎跌倒整個人都躺在了水坑裡,濺了一身髒兮兮的泥水,卻依然不管不顧的爬起來又往前跑。
徐灝笑意漸漸凝滯,擡手把頭上的斗笠摘下來,皺眉道:“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跑在最前的是小丫鬟香草,氣急敗壞的叫道:“少爺不好了。秋香姐洗澡時被二少爺撞見了,秋香姐一時想不開觸了大石頭,也不知是死是活。”
徐灝大驚隨即大怒,顯然是徐濟意圖不軌。那院子裡的溫泉位於竹園後方,供女士之用的池子以前用帷帳擋着,因經不住風吹日曬,前幾天剛剛用一人多高的竹子圍了一圈,如果不是故意闖進去,根本不會發生無意中撞見的尷尬場面。
而且廁所修的非常醒目顯眼,就算徐濟因尿急而找不到,那溫泉也是個人都能看出是怎麼回事,不至於忙中出錯。就爲了照顧害羞的丫鬟,每當有人洗澡時,外面都會掛上池子有人的木牌,徐濟難道會看不見?
徐灝二話不說朝着竹園跑去,一進院子就見有人躺在迴廊裡蓋着錦被,竹蘭流着淚跪坐在一邊,院子裡唯一的兩位年長婆子忙着掐人中,唸咒語。
徐汶皺着眉站着,不時搖搖頭嘆口氣。而徐濟則沒事人似的,說道:“她當時腳下一滑就撞上去了,與我無關,感覺力道並不重應該死不了。大不了我討了她將來做個妾,這也算因禍得福了。如果沒福氣,多賞她家裡幾十兩銀子,厚葬也就是了。”
徐灝心中暴怒,不聲不響的大步走過去。徐汶馬上對着他苦笑道:“皆是出自一場誤會。誰知來尋你聊聊天,竟遇上了不幸。”
徐濟有些心虛,強撐着主動埋怨道:“我就是想解個手,誰知道那茅屋竟然是個池子?害得我險些攤上了人命官司,再說你這的下人連個規矩都不懂,沒個人招待不說,我出來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但凡有人提前說一聲,我也就不會撞見洗澡的秋香了。”
竹蘭死死握着人事不省的秋香的手,聞言擡頭怒道:“你胡說,我已經派了小丫頭守着門,當時就在場呢。而你是打另一側偷偷繞過來企圖偷窺,踮着腳爬到了上方被秋香無意中發現了,大聲喊叫,你就誣陷她故意勾引你,以此來狡辯,秋香是一時氣不過這才撞的石板。”
徐濟氣的叫道:“你這賤人血口噴人,若不是她故意弄出聲響來勾引我?我豈能好奇之下湊過去?本來我要走開,都是秋香威脅說不和她歡好就喊人來,我纔是氣不過就罵了她一句不知廉恥,誰知她一不小心就摔倒了,正好碰到了石板上。”
徐灝面無表情的道:“說完了?”
徐濟憤怒的點點頭,大聲道:“老三你可別偏聽偏信袒護這些賤人,她們爲了勾引咱們什麼手段使不出?類似的事我見多了,哼!想訛我,沒門!”
砰!徐濟剛一說完就被徐灝迎面重重一拳,當場打的鼻血四濺。砰!又是一拳重重打在了徐濟的左眼上。
“啊!”徐濟一聲慘叫,雙手趕緊捂着臉。
暴怒的徐灝又是一拳揮出,這一次打在了徐濟的肚子上,藉着徐濟吃痛弓起身子的時候,擡手攥着他的頭髮往下狠狠一用力,膝蓋迎着他的臉部迅速撞了上去。
咔擦發生一聲清脆的聲音,徐濟慘叫着蹲在了地上,鼻樑骨一下子被撞斷了。這還沒完,徐灝陰沉着臉,動作敏捷的擡起腳照着徐濟的太陽穴就踢了過去,得虧了徐汶及時拽了徐灝一下,沒有踢中地方而是掃到了徐濟的肩膀上。
徐汶使勁抓住老三的雙臂往後拉,朝着失去理智的徐灝吼道:“你瘋了,那是你二哥?”
徐灝怒視徐汶,連帶着遷怒於他,雙臂下沉用力一扭,眨眼間就架開了徐汶的雙手,朝着徐汶的臉就是一拳,啪的一下把個徐汶打的臉部桃花朵朵開。
見了血的徐汶大怒之下進行反擊,可惜他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早已不是天天練武的徐灝對手,拳腳的力道軟綿綿的,打在徐灝身上無關痛癢,而徐灝隨便一拳都令他呲牙咧嘴。
頃刻間徐汶渾身都疼的要命,而徐灝的精力似乎無窮無盡,一拳快過一拳。噗噗噗!徐汶被連續三拳重重擊打在了胸部上,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往後跌倒。
徐灝快速轉過身去,再次照着神色恐懼的徐濟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狂踹,很快徐濟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叫道:“別打了,別打了,我要死了。”
兩位婆子此刻終於如夢方醒,忙跑過來一左一右死死抱住不依不饒的徐灝。而竹蘭嚇得花容失色,跳下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灝兒你醒醒,你醒醒,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
徐灝使勁要掙脫兩個婆子,緩緩說道:“此事有一就有二,狗改不了吃屎,將來保不準誰就糟了他的禍害。你們鬆手,就讓我出手廢了他,省的再出現第二個秋香。”
“住手。”
此時徐青蓮等人全都趕了過來,就連沐凝雪情急之下也隨之而來,上前不由分說拽着徐灝的手就要走,不想徐灝手臂稍微用勁整個人紋絲不動,皺眉道:“你來做什麼?快回去。”
沐凝雪扭頭怒道:“你跟我走。”
“我得守着秋香,對不住了。”徐灝朝着沐凝雪微微搖頭,一下掙脫她的手臂,低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徐汶和徐濟,人人一臉鮮血,狼狽不堪。
爲了秋香一個丫鬟動手毆打兩位哥哥,此事肯定是不能善了了。自古長幼有序,自己要受到一頓重重責罰必不可免,長輩們全都會一面倒的責備自己,至於可憐無辜的秋香,再體面的下人那也是下人,她的生命就如同草芥一樣不值錢。這家裡除了自己,誰又會把她放在心上?
徐灝一點都不後悔,他也清楚徐濟根本死不了。當下擠進人羣中仔細看了看秋香的臉色,見她的面色蒼白如紙,俯下身來緊貼着嘴邊感覺好像斷了氣,馬上說道:“你們都散開些,讓秋香能呼吸下新鮮空氣。”
女孩們聞言都後退幾步,這邊徐青蓮皺眉看着亂哄哄的院子裡,人滿爲患,心裡替弟弟擔心。先歉意的對沐凝雪苦笑了下,說道:“勞煩妹妹把紅葉青霜她們年紀小的孩子都帶走,萬一有個好歹也讓她們離得遠些。來人,把兩位少爺扶回去療傷。”
誰也不知此刻的沐凝雪在想些什麼,默默點了點頭,而是說道:“青霜你懂點事,把紅葉她們都拉走。姐要留下來陪着你乾哥哥,有我在這裡,看誰敢讓他受皮肉之苦。”
青霜使勁點頭,使勁拉着流着淚的紅葉和神色悲傷的綠竹朝着外面走去。徐青蓮則精神一振,能有沐凝雪這位貴客仗義出頭自然再好不過,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肯爲了弟弟而出頭露面,心裡萬分感激,大喜過望。
正在這時,就見女孩們齊聲驚呼,徐青蓮和沐凝雪趕忙扭頭看去,就見蕭雨詩嘴對着嘴的和躺着的秋香親在了一起。
竹蘭手足無措的雙手放在秋香的胸口上,徐灝緊張的說道:“竹蘭你使勁壓擠秋香的心臟部位,對,是這裡。”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這一幕,蕭雨詩不時往秋香口中灌輸空氣,竹蘭費力的擠壓秋香的心臟和肺部。很快閉過氣的秋香咳嗽一聲,氣若游絲的急喘起來,當即所有人歡聲雷動。
沐凝雪不可置信的看着這神奇一幕,凝望着一臉欣慰的徐灝,心中猶如驚濤駭浪,暗道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而此刻大管家王福帶着一羣家丁闖了進來,冷冷的道:“三少爺,老太君和老大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