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廚娘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墜兒,其實不止是你,我也曾經懷過孕,我也想把那個孩子生下來,因爲我當時還那麼地愛那個男人,我實在是想爲他留下一點骨血的,可是,後來,爲了吃飯,爲了繼續生活下去,我也喝下了墮胎的藥,沒法子啊!幹我們這個行當的女人是不能有情感,也不能有孩子的!墜兒,你知道嗎?”
“李廚娘,原來您也……”墜兒走到李廚娘的身邊,這時我看到李廚娘的眼角溢出了淚花,李廚娘從懷裡掏出手絹輕輕地擦了擦眼角。
“李廚娘,那您就沒有嚴媽勇敢了,您看看嚴媽,不管怎樣,還是把狗蛋給生出來了。”墜兒說道。
“墜兒,李廚娘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的,其實你嚴媽當年的情況和我一樣,都是真心實意地愛上了一個男人,也都是想給那個男人留下點骨血,你的嚴媽當年也曾經懷過孕,可是瞞來瞞去,這紙終究還是包不過火,還是讓老鴇子給知道了,本來,孩子月份小的時候,喝下墮胎的藥很快就能打下,但是因爲你嚴媽拖延的時間太長了,到後來,吃的苦頭可大了,自打那以後,你的嚴媽就再也不能懷孩子了。”李廚娘說道。
“李廚娘,快別說了,說起那個孩子,就讓我傷心,當時引產打下的時候,孩子都已經長成人形了,還是個男孩子!我知道現在,一想起那個孩子,還總是覺得他還活着,還管我叫媽呢!”嚴媽說道。
“那狗蛋呢?狗蛋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嚴媽生的?”墜兒問道。
我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其實這個狗蛋是嚴媽在街上撿的一個孩子,嚴媽老了,沒有客人再買她的盤子了,袁嬌嬌又接管了怡春院,袁嬌嬌念在嚴媽當年曾經也幫過她的份上,就讓嚴媽留在怡春院當老媽子,嚴媽這也就算是有了個住處,有了吃喝。可是自從那次墮胎過後,你的嚴媽是想孩子想瘋了,在路上看到被人丟棄的狗蛋,覺得他怪可憐的,就抱回了怡春院,袁嬌嬌本來是堅決不同意嚴媽收留狗蛋的,嚴媽是多次哀求,並且說十歲過後就不住在怡春院,這才讓嚴媽收養了狗蛋。說起來還真是不容易啊!你們的嚴媽其實也是個好心腸的人啊!”李廚娘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那狗蛋的親生父母一次都沒有來找過嗎?”墜兒問道。
“反正是沒看到來找嚴媽,或許他們當初丟掉狗蛋的時候,壓根就沒打算再要他了吧。”
我這會纔算明白了,爲什麼狗蛋只是管嚴媽叫“娘”,而對於嚴媽的那個舊相好金爺卻沒有叫“爹”了。
“墜兒,你現在明白了,我和李廚娘可都是爲你好,我這就去藥店偷偷地給你買墮胎藥去,你悄悄地把孩子打了吧,也別讓掌櫃的知道了,不然你和嚴媽可都沒有好日過了。”嚴媽對墜兒說道。
“可是,可是嚴媽,你們能讓我再想想嗎?讓我再考慮考慮!求求你們了,嚴媽?或者孩子的父親知道他有了骨肉,能來將我贖出去也說不定呢?”墜兒說道。
“那這麼說,你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了?那你跟他說過嗎?”
“知道,算是知道吧,不過也還拿不太準,嚴媽,我接的客人多了,我又沒什麼腦子,不過,有個男人對我倒是挺好的,每次來都是來找我,我估摸着這孩子一準就是他的。”
“我說墜兒啊,你什麼時候才能長腦子呢!這種事情可不知鬧着玩的,你想說是誰就是誰的?嚴媽還是勸你早早地死了這條心,將孩子打下,早了解這件事情的好!”
“可是,那個就八爺的說他挺喜歡孩子的,還說如果我有了他的孩子,他一準就會收我做他的八姨太的。那樣,我就可以從良了!”墜兒無限嚮往地說道。
“他真是那麼說的?”嚴媽有些不相信地問道。
“是的,嚴媽,墜兒沒騙您!”
“那他這幾個月來過嗎?”李廚娘問道。
“沒有,他上次走的時候,說是去外地做生意去了,到現在也都還沒來過。”墜兒回答道。
“那可曾派人給你稍過信?”李廚娘又問道。
“也沒有!不過墜兒相信,他會來的,一定回來的,求求你們先別告訴袁媽媽,先讓墜兒留下這個孩子,有了這個孩子,墜兒就有了希望了。”墜兒突然跪在地上哀求起來。
嚴媽和李廚娘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相互看了一眼。
“嚴媽?嚴媽?”樓下忽然傳來了袁嬌嬌的喊聲。
不光是我和胭脂,就連屋子裡的三個人也都驚慌起來。
嚴媽對墜兒說道:“墜兒,你先好好想想,嚴媽一會再過來,掌櫃的叫我呢,我可得先忙去。”
“嚴媽,那你先答應墜兒,先別告訴袁媽媽,好嗎?”墜兒仍舊跪在地上說着。
“嚴媽可以答應你,不過,你得早拿主意啊!要是那個男人不再來了,你又該怎麼辦啊?”嚴媽說道。
“不,不會的,他不會不來的。”墜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