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都還不回去?要反了不成?錢坤?錢坤?”袁嬌嬌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我扒着門邊往外瞧着。
錢坤“噔噔噔”地跑了上來,手裡拿着那根打人的雞毛撣子,身後還跟着燒水的小夥計小山子。
“錢坤,給我把她們都趕進屋去,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袁嬌嬌說道。
在錢坤的雞毛撣子的威脅下,衆姐妹只好都進了屋。
袁嬌嬌也跟着進了屋,錢坤走到了金花的門前,深深地嘆了口氣,對身邊的山子說道:“唉,山子,花兒姑娘也怪不容易的,你這就去廚房燉碗銀耳湯,一會讓胭脂姑娘給她送去。”
“好嘞,這就去!”山子答應着,就跑下樓去了。
錢坤嘆了一口氣,也跟着下樓去了,嘴裡還唸叨着:“沒事了,沒事了,都好好歇着吧,歇着吧。”可是我偷偷地看着他的背影的時候,卻發現他在搖着頭,嘆着氣。
我和玉墜兒在屋子裡嚇得緊緊地抱在了一起,我們也不敢大聲言語,生怕隔壁的嚴媽和李廚娘發現我們倆,玉墜兒緊緊地貼在我的懷裡,用幾乎是耳語的聲音,對我說道:“君言姐,嚇死我了,可嚇死我了,原來是這樣治病啊!虧得金花姐怎麼能忍受得了!要是我,乾脆去死了,得了。”
“墜兒,你可別這麼說,你是沒到這個時候,金花姐也是被逼得沒有法子,纔會答應用這個法子治病的,但凡有一點法子,怎麼會去受這個罪呢!”
“恩,君言姐說的有道理,不過,君言姐,你說袁媽媽會讓金花姐繼續做頭牌嗎?”墜兒有些擔心地問道。
“會吧,今日早上,袁媽媽可是答應了金花姐,金花姐才同意用這個法子治病的,你看,金花姐遭了多大的罪啊!若是袁媽媽反悔的話,那可就太對不住金花姐了。”
“說的也是,不過,君言姐,你也不是外人,咱接倆偷偷地說句私房話,你可不許對別人說去。”
“恩,你說吧,姐,聽着呢!”
“你說,金花姐的那個部位都灼傷成了那個樣子,那還能掙錢嗎?說句實在話,君言姐,咱們這個行當,憑的不就是一張臉子和那個地方嗎?男人來這找樂,不就是要做那個事情的嗎?可是金花姐的私密處已經灼傷成那個樣子了,還怎麼接客啊?還會有客人買她的盤子嗎?”墜兒真心地問道。
“墜兒,這個可就不是我們能擔心的了,只要袁媽媽不把金花姐趕出頭牌的屋子,或許金花姐一個月還能掛上幾個盤子,只要夠她的開銷,袁媽媽也就不會爲難她了。”我說道。
“我看懸,袁媽媽能讓一個幾乎廢了的女人坐在頭牌的屋子裡?頭牌?那可是怡春院的標誌,得掛最貴的盤子,萬一再像上次似的,可沒有再像我這樣的傻子替她去賠罪了。”玉墜兒說道。
自從玉墜兒知道了我看臉子得了不少的錢之後,就一直對於自己給金花賠罪的事憤憤不平,認爲糟踐了自己的身子,沒有賣到好價錢,可是她的氣又不敢撒到袁嬌嬌的身上,就對金花一肚子的怨氣。
“唉,墜兒,看在都是一個屋子裡住着的姐妹的份上,就別再想那些個不高興的事了。”我勸墜兒道。
“不想,可是我能不想嗎?君言姐,你說你看臉子掙了多少錢啊!那麼多的錢,我可是連見都沒見過,可是我怎麼就那麼命苦呢?白白地就讓人給糟踐了,那晚都疼死我了,整個人就跟死過去一樣,那個吳爺,整個跟個狼似的,是沒完沒了,想着法的折騰我,我那會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到頭來,我遭了這麼大的罪,卻也就是隻當做掛了一次普通的盤子,是一分錢也沒得到啊!”玉墜兒仍舊紛紛不平地說道。
“算了,墜兒,別說了,袁媽媽不是說過會補償你的嗎?或許日後她會記得你的好吧!”
“哼,我看她是過了河就拆橋,好了傷疤就忘記是誰替她補的了,我可沒看出她記着我的好,整日裡還總是埋怨說我的盤子掛的少,接的客人給的價碼低什麼的呢!”
我無言以對,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
“啊!啊!”隔壁又傳來金花淒厲的叫聲。
我和墜兒擁的更緊了。
“好了,好了,最後幾個泡,馬上就好了,這病可得治斷根,不然,那水泡裡的水流到哪,哪兒還得長!”這是嚴媽的聲音。
我和玉墜兒都嚇得不敢再出聲。
“金花姐,我給你送銀耳蓮子羹來了,你趁熱吃點,補補身子吧!”屋外傳來也胭脂的聲音。
我和玉墜兒都一振,想把胭脂叫進來,可是又怕讓嚴媽發現。
我悄悄地溜到了門口,衝着胭脂招招手,可是胭脂卻指指手中的銀耳羹,意思是說這湯還沒送進去。
“胭脂,你把湯放在窗戶臺上,先忙你的去,嚴媽一會就取。”嚴媽答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