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還走什麼?人家都退包了,咱們還去洋人的診所花那個冤枉錢做什麼?不去了,今兒真倒黴!真是遇到鬼了!”袁嬌嬌還在心疼那一千塊大洋,憤憤地說道。
“可是袁媽媽,胭脂還昏迷不醒呢!你不帶她去洋人的診所打一針尤西林,今晚怕是難熬過去了啊!”我上前一步,對袁嬌嬌說道。
“那也是她自找的,熬不熬得過去,那可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我剛賠了一千大洋,你總不能再讓我到洋人的診所去白丟錢了吧!”袁嬌嬌冷冷地說道。
“袁媽媽,您?您怎麼能這樣呢?胭脂可也幫您掙下了不少的錢呢!”我憤憤地說道。
“掙下了不少的錢?還不夠我栽培她的呢?今日若不是她又犯下了這死倔強的脾氣的話,我也不至於丟掉了那個大主顧,可實在是氣死我了!”袁嬌嬌一邊撫着胸口,一邊說道。
“袁媽媽,那您當真不管胭脂了?”金花說道。
“是啊,掌櫃的!要是胭脂也像上次那個墜兒那樣,那不就麻煩了嗎?”錢坤提醒道。
“管,我沒說不管啊!錢坤,你趕緊到對面的藥鋪,去找個大夫來再給胭脂瞧瞧,這洋人的診所,咱們可是去不起了!”袁嬌嬌摸了摸胭脂滾燙的額頭,說道。
“是,掌櫃的,這就去!”錢坤答應着便將胭脂放在了堂院裡的一張長板凳上,然後跑了出去。
“君言,金花,你們倆幫嚴媽搭把手,將胭脂擡到嚴媽的屋裡去!快!快啊!還愣着幹什麼?”袁嬌嬌說道。
我和金花幫着嚴媽一起將昏迷不醒的胭脂又擡回了嚴媽的屋子。
沒過一會,錢坤便帶着一個一個大夫回來了,大夫坐到胭脂的牀前,仔細地給胭脂搭了搭脈,然後又翻開胭脂的眼瞼,看了看。這纔對袁嬌嬌說道:“袁掌櫃,這姑娘病的實在是太重了,發燒導致了昏迷,我們中醫可是沒有太好太快的法子給她退燒,你恐怕還得送她去洋人的診所,得給她打退燒針才行啊!”
“難道,你就沒有法子給她退燒?”袁嬌嬌問道。
“她發燒的時間太長,身體又很虛弱,我們中藥來的慢,她還昏迷不醒,袁媽媽,請恕老朽無能啊!”大夫說道。
“那找您這麼說只有洋人能救她的命了?”袁嬌嬌問道。
“也難說!老朽覺得她發燒的時間太長,不過,也就只有那一個辦法可以試試了!袁媽媽,你還是趕緊送去吧,說不定還有救!”大夫說道。
“好了,我知道了!那就麻煩您了,您先回去吧!”袁嬌嬌對大夫說道。
錢坤將大夫送走之後,我和金花滿以爲袁嬌嬌現在就一定帶胭脂去洋人的診所打針,可是我們都錯了。
當錢坤送走了大夫轉回來之後,袁嬌嬌看了看仍舊還在昏迷中的胭脂,然後將錢坤拉到了屋子外面。
我並沒有意識到袁嬌嬌會搞什麼鬼,不過金花姐可是個精明的人,她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屋門口,貼着門簾仔細地聽着袁嬌嬌他們的對話。
隔了一會,金花大驚失色地跑到了我跟前,貼着我的耳朵說道:“君言,不好了!我剛纔聽到袁嬌嬌說讓錢坤去下處找幾個掌櫃的商議,看看誰願意出錢買下胭脂呢。”
“什麼?袁媽媽她怎麼能這樣呢?她怎麼能這麼狠心地賣掉胭脂呢?”我也吃了一驚。
嚴媽還不知道我們在嘀咕什麼,正要問我們的時候,袁嬌嬌走了進來,她湊近胭脂,摸了摸胭脂的額頭,然後看了胭脂一眼,道:“既然你自己不想活,那也就別怪媽媽心狠!媽媽也是沒法子了,媽媽可想遭遇第二個墜兒!你啊,實在是和媽媽沒有緣分啊!”袁嬌嬌說道。
“袁媽媽,您打算把胭脂怎麼樣?”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
“還能怎樣?她病成這個樣子,連大夫也不能肯定洋人的尤西林能救活她,難不成我還要留着她死在我這裡?”袁嬌嬌說道。
“可是,袁媽媽,那您也不能將胭脂賣掉啊!”
“賣掉?哈哈,你既然猜到了,那媽媽也就不瞞着你了!是她不願意在媽媽這裡好好幹活的,不幹活,留着她何用?更何況,這個死Y頭還求死,與其說白白地死在我這裡,倒不如將她賣掉,多少也還能收回點錢,補補虧空!”袁嬌嬌說道。
“可是,袁媽媽,胭脂還昏迷不醒呢!您這會將她賣掉,她一定會死的!”我着急地說道。
“那可就是別人的事情了,就得看胭脂的命了,總之,我這個山神廟可是容不下胭脂這尊不接客的大神了,我如今也不多要價,只要有人肯出二百大洋,那就把胭脂領走。”袁嬌嬌冰冷的聲音在屋子裡迴響。
我還想和袁嬌嬌理論,這時,金花拉住了我,也許她在這個怡春院看到的比我多的多吧!她使勁地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再說話。
“掌櫃的,掌櫃的!”屋外傳來了錢坤的聲音。
袁嬌嬌掀開門簾走了出去,我也跟着走到了門邊。
“錢坤?怎麼樣?有人願意要嗎?”
“我到下處的幾個窯子都跑了跑,您還別說,這個胭脂的名聲還真是蠻響亮的,我一提,就有好幾個老闆願意要,不過一聽說還病着,就給的價錢特別低,有的給的價都還不到我們買胭脂的本錢呢!不過……”
“不過什麼?你倒是接着說啊!”袁嬌嬌催促道。
“不過就是‘豔香閣’的柳掌櫃出的價錢接近您的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