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坤一把打橫抱起胭脂,就往大門外走去。
我和金花還有嚴媽緊緊地跟在後面,堂院裡還有一些姐妹,都驚訝地看着我們。
胭脂被放到了黃包車上,袁嬌嬌也坐了上去,我和金花緊緊地握着胭脂的手,道:“胭脂,保重,保重!有空回來看看我們啊!胭脂啊!”
“車伕,走了!”車上傳來袁嬌嬌冷冰冰的聲音。
車子緩緩地往前跑去,車後的三個人只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胭脂被賣去了下處!命,這就是命啊!我擡頭望着春日裡蔚藍的天空,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胭脂就這樣離開了我們,被袁嬌嬌賣到了下處的“豔香閣”。我和金花留着眼淚各自回到了屋子。
我無力地坐在沙發上,回想起和胭脂、墜兒一起被賣到怡春院,一起受訓,一起被逼接客,一起談心的件件往事,我的眼淚禁不住就要流下來。物是人非,“怡春院”依舊還是過去的模樣,可是我的兩個同伴都已經離開了這裡,離開了我。這偌大的院子裡只剩下孤獨的我,溫暖的春日裡,我卻感覺到莫名的寒涼,不禁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雙肩。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還有納蘭,還有納蘭陪伴着我,我越來越害怕離開納蘭,越來越害怕孤獨地生活在這個地方,我就這麼一直坐着,坐着,茫然地看着日頭漸漸西沉。
納蘭晚上回來的時候,問起胭脂的事情,我將胭脂被賣的事情告訴了他,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擁住了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們倆佇立在窗邊,望着夜色闌珊中的金陵城,望着奔騰不息的秦淮河,千言萬語,萬語千言,都化爲了緊緊地相擁。
失去了墜兒和胭脂,在這個怡春院裡,我最好的最知心的朋友就只剩下金花姐了。每天早上,納蘭出門上學去之後,幾乎接不到客人的金花姐便常常到我的屋子來打發無聊的光陰,金花是個很聰明的女子,很快便學會了刺繡,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水平也是越來越高了,我覺得她也可以獨立完成繡品了。
我滿以爲我可以和金花姐相伴度過後面的時日了,可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又發生了。
那日早上,一個胖胖的老女人出現在了我們怡春院的堂院裡。袁嬌嬌莫名驚詫地望着這個女人,問道:“這位太太,您走錯門了吧!我們這兒可是專爲男人開的地兒!”
堂院裡的其他姐妹也都跟着鬨笑起來。
“走錯地?我要來的就是你們這兒!沒錯,一點兒也沒錯!”那個胖女人說道。
“那,太太您來我這兒是找姑娘過夜還是有姑娘要賣給我啊?”袁嬌嬌笑着問道,院子裡的姐妹又發出一陣鬨笑。
“你是這兒掌櫃的?”那個女人問道。
“是,我就是這兒的掌櫃的!請問太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袁嬌嬌雙手一攤,說道。
“有,當然有!我家老爺病了,需要找個姑娘去伺候伺候,我家老爺聽朋友說你們這兒的姑娘都是全金陵城最好的姑娘,所以就讓我到這兒來找姑娘來了!”
“你家老爺病了還要找姑娘?那你家老爺得的是什麼病啊?”袁嬌嬌問道。
“肺癆!晚期了,我家老爺臨走前就想找你們這兒的一個姑娘去陪陪!”那個胖女人說道。
“肺癆?那可是傳染病啊!”袁嬌嬌的眉頭皺着說道。
“掌櫃的,可是我們家老爺說錢不是問題,價錢由你們開!”
“那讓我們想想!回頭給你答覆,你看成嗎?”
“掌櫃的,那您可得儘快啊!我家老爺可是慕你們‘怡春院’的大名,才特意讓我過來請你們家的姑娘的,要不然,我就在天橋下隨便買一個小Y頭就可以了。”胖女人說道。
“那你們家老爺說過要什麼樣的姑娘了嗎?”袁嬌嬌問道。
“說了,說了,說得要挑選有名氣的姑娘!我家老爺也就是知道他自己的病沒救了,臨走前想快樂一下。”胖女人說道。
“那咱們可先說好,價錢由我們定!你們可別嫌價碼高!”
“掌櫃的,您就放心吧!我家老爺有的是錢!我家太太故去的早,所以,掌櫃的,錢的問題您儘管放心。”胖女人說道。
“那好,等我找好了姑娘,怎麼給你家老爺送去啊?”袁嬌嬌問道。
“掌櫃的,既然生意已經定下來了,那不如我明日下午再過來一趟,一手交錢,一手領姑娘,掌櫃的,您看怎麼樣啊?”
“因爲你家老爺得的可是傳染病,所以那我可得收二千塊大洋一個月,你能做主嗎?”袁嬌嬌問道,我的心裡吃了一驚,這個袁嬌嬌還真是個錢迷,爲了錢,竟然什麼都能答應,不知道那個姑娘會倒黴地被送到那個人家去啊!
“掌櫃的,我家老爺說了,錢都由你們說了算,只是得請你們這兒的名姑娘!”胖女人說道。
“那是當然,我當然會送我們這兒的當紅姑娘去,這點你們儘管放心。”
“那好,那咱們可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下午,我來交錢領人!”胖女人說道。
“行,沒問題!就這麼定了!”
“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掌櫃的,咱們明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