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手接過茶盞,當我的手觸碰到他的手的時候,我們雙方都輕輕地縮了一下,似乎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全身流動,心也跳得急速起來。
我呷了一小口茶,然後將茶盞放到茶几上,看到納蘭仍舊站在那裡,眼睛看着我,我低下了頭,對他說:“站客難留,你也坐吧!”
他這才坐到了我的身邊,中間還流着一個大大的間隔。
短時間的沉寂,我們一時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話題。
“納蘭清寒,你是叫納蘭清寒吧?”我問道。
“恩,是的!”
“你的名字真有意思,是老姓吧,你是旗人?”我故意找着話題,問道。
“恩,是的,我是旗人,納蘭是老姓,我的名字是我爺爺給我取的,我爺爺一直都懷念着在草原上騎馬打仗的歲月,所以就還讓我隨老姓來着,現在用這個姓的可不多了,很多旗人都隨了漢人,改用新的姓了。”納蘭說道。
“恩,這個我也知道,就連慈禧老佛爺不也很少提起她的老姓了嗎?不過,你的這個姓和你的名字連在一起真好聽,有一種詩詞的韻味。”
“你也這麼認爲,我的同學也都這麼說,說我啊,是沾了著名詞人納蘭性德的光呢!不過說不定,我們家族和他的家族還真的是一個祖先的哦!”納蘭自豪地說道,臉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
“那你也喜歡文學,喜歡寫詩嗎?”我看着他濃密的眉毛,問道。
“要說實話嗎?”他眨着眼睛反問道。
“當然,當然是要聽實話了,原來你還會說假話騙人啊!”
“不,不是的,我是怕我說出實話來,你會不高興,會看不起我!”他有些擔心地說道。
“你說吧,我不會看不起你的!”
“那我可說了,我不喜歡文學,也不喜歡作詩,雖然我今年就要畢業了,不過,說實在的,我並不喜歡讀書,我覺得現如今讀書也沒什麼大作用,就算是到了社會上也派不上大的用場,我想當兵,想爲國家盡一份力量。”納蘭目光炯炯地說道。
“是嗎?可是我還是喜歡文人,喜歡詩人,喜歡……喜歡你多讀點書。”說着,我又咳嗽起來,我趕緊用手絹捂住了嘴巴。
“你怎麼又咳嗽了?要緊嗎?”他說着,伸出手來,在我的背上輕輕地拍着,嘴裡說道:“過去,我媽也像你這樣咳嗽,我也幫她錘錘背,不過,後來我媽請一個西洋大夫看了看,吃了點西藥,還打了針,這咳嗽也就治好了,你也該找那個西洋大夫看看,興許吃些藥,就會好起來了。”
“沒事,沒事!我這是老毛病了,不礙事的!”我說道,心裡想:還請西洋大夫?哪來那麼多的錢啊?再說,袁媽媽又怎麼會允許我獨自出門去瞧病呢?打針,那可不是我這樣的人能夠想的!我靠着身子掙的這點錢,還得給母親養家餬口呢!
“就是老毛病,才得去看啊!拖得久了,就會更麻煩了。”納蘭說道。
我沒有再說話,端起茶几上的茶盞,呷了一口茶,然後用手平復着自己的胸口,儘量讓自己不再咳嗽。
“好了,不說你的病了,還是說說你自己吧!我還不怎麼了解你呢!”納蘭說道。
“我,我有什麼好說的?不都擺在你的面前了,一個煙花女子而已!”我低下頭,悵惘地說道。
“說說吧,我想聽,我想知道,你是怎麼來到這兒的呢?你的一切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謎!”納蘭懇切地說道。
我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聽到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胭脂,你可真會體貼人!下次我再來的時候,就一準找你了!”這是謝秘書的聲音。
“那當然,要不,我怎麼叫胭脂呢?怎麼樣?舒服吧,我說過,要伺候得你不想家的!”
“恩,我一定會在你們掌櫃的面前多多褒獎你的!”謝秘書說道。
“誰稀罕啊!”胭脂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那這個呢?這個稀罕嗎?”謝秘書說道。
我雖然看不到門外的謝秘書那什麼給胭脂,但是從說話的口氣中,我能夠肯定地猜出來,一定是拿小費給胭脂了。
果然,胭脂說道:“這還差不多,這個我稀罕,你下次再來,可一定要找我啊!”
“一定,一定!”
我感覺到他們倆停在了我的門口,胭脂說道:“別去打擾他們,讓他們再多待會!”
“噹噹噹”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納蘭輕輕地走到門邊,將門拉開了一道小縫:“你先到樓下的堂房去等我,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那好,你先聊着,我下樓等你。”
納蘭關好了門,一陣腳步聲又響了起來,我知道是胭脂和謝秘書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