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地拍着金花的後背，說道：“花兒姐，花兒姐！你別激動！別激動！有話慢慢說！”
金花歇息了片刻，不再理會墜兒，轉向袁嬌嬌說道：“袁媽媽，把那張賣身契還給我！你答應過的，只要我活着回來，就自由了！”
“是嗎？我答應過嗎？不過你出這趟局子掙的錢應該還不夠贖出你自己的啊！你還應該爲我袁嬌嬌多接幾年的客纔是啊！”袁嬌嬌有些耍賴了。
“君言，你上樓去把那個字據取來，去幫金花姐把字據取來，我金花今日一定要讓衆位姐妹給我做個證，看看我金花究竟說的是不是真的！袁媽媽，您想賴可是賴不過去了，我金花在那個地獄裡熬到今天，還活着，爲什麼，不就是爲了重獲自由的一日嗎？”
我顧不得袁嬌嬌的不高興，匆匆上樓在箱子的底層找出了那個袁嬌嬌曾經蓋過印記的字據，緊緊地握在手中，急匆匆地奔到了樓下，袁嬌嬌看了我一眼，伸手想接過我手中的字據，我身子略微一躲閃，然後將字據交給了金花。
金花感激地看看我，然後將字據抖落開來，對衆姐妹說道：“衆位姐妹，大家請往這兒看，這兒可是有袁媽媽親手蓋的印記的。”
堂院裡的姐妹紛紛圍着那張字據看了起來，我看到袁嬌嬌的臉紅了。
這時，金花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錢坤附在袁嬌嬌的耳邊，似乎說了些什麼。
袁嬌嬌的臉上堆起了兩抹笑意，道：“好了，好了，花兒！媽媽依你，就依你，你把那張字據收起來，一會，媽媽拿你的賣身契還給你，你趕緊上樓去把你的物件收拾一下，媽媽說話算話，你打從今日起，就不再是我怡春院的人了，你自由了。出去之後，好好地找個人家，將自己嫁了吧！”
金花起先還不太敢相信袁嬌嬌說的都是真的，有些茫然地看着袁嬌嬌。
“怎麼？你沒聽懂媽媽的話？媽媽剛纔是在告訴你，你自由了！”袁嬌嬌又說了一遍。
“自由了，自由了，我自由了！”金花一遍遍地喃喃自語着，激動地挨個地抱着堂院裡姐妹們的肩膀。
待到走到我跟前，才記起了還要上樓去取她的物件，這才拉着我的手，往樓上跑去。
金花拉着我來到了她過去的屋子，關上了屋門，這才說話，道：“我的那個寶貝盒子怎麼辦？可還是李廚娘的廚房放着呢！”
“你別急，着眼瞅着就要到午飯的時辰了，你就留下，在我的屋裡陪我吃午飯，我一會偷偷地下去，讓李廚娘將那個盒子藏到提盒裡，送飯的時候，給你送上來，不就成了？”
“不行，我一會出門的時候，袁嬌嬌一準就會檢查我的包裹，若是讓她發現了我的寶貝，那我這些年可就算是白白辛苦了。”金花說道。
“那可怎麼辦呢？要不，這樣，廚房有一堵牆是和外面連着的，你先拿着你的包裹出去，然後在廚房的那堵牆後面等着，我到李廚娘那裡取出寶貝盒子，然後搭個梯子，道牆頭上給你遞出去。你看成嗎？”
“這個主意好是好，可就怕袁嬌嬌發現啊！再說大白天的，若是讓外面的人看見，還以爲我在偷怡春院的東西呢！”金花說着又咳嗽了起來。
“花兒姐姐，那就晚上！晚上你過來取！你學老貓叫三聲，咱們以貓叫爲信號，不過，金花姐，有句話，我這個做妹妹的可還是得說。”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姐姐就喜歡聽你說話。”
“金花姐，你這次能夠自由，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過，你的咳嗽也該去看看了，我擔心你是不是也染上了肺病，若是染上了，可得早治，可不能耽擱了！洋人的診所是有辦法治療這種病的。”
“恩，我記着了，好妹妹！我出去之後，就去當掉一部分首飾，把病治了，君言妹子，你就放心吧，我這次就算是死在外面，也絕不會回怡春院來的。”
“金花姐，那你有什麼打算嗎？”
“暫時還沒有，出去之後，先得找個地方住下，再看看能不能做點小買賣，我也不識字，也沒什麼特別的手藝，也就只能是做點小買賣吧，若是日後能找個不嫌棄我，心疼我的男人，我也就打算成個家，我的那點家底，好歹也還能湊合用上幾年的。”金花說道。
“恩，那就好！那金花姐，你先收拾收拾，我這就無廚房，讓李廚娘今天中午多做幾個好菜，也算是我這個做妹妹的，爲你送行了！”我說着，就下樓找李廚娘去了，並且將今天夜晚的事情也告訴了李廚娘，李廚娘聽完，走到廚房門口，掀開門簾，往外看了看，這才又走回到我的身邊，說道：“你剛纔說的那個辦法，行是行，不過得到三更時分，得等到掌櫃的睡着之後，你再悄悄地下樓，可千萬不能讓掌櫃的發現，不然，花兒姑娘的那些寶貝保不住不說，你也得被掌櫃的責罰。”
“恩，李廚娘，我這就跟金花姐說去，就按您說的辦！今晚三更時分，我到廚房來找您！”
我留金花姐在我的屋子裡吃過飯之後，金花姐梳洗完畢，又換上了一件乾淨的衣裳，整個人比剛回來的時候顯得精神了許多。
我挽着金花的胳膊送金花來到堂院，袁嬌嬌和錢坤已經在那裡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