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傳來了袁嬌嬌的聲音:“喲,金爺,是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啊?我好像記得沒給您下帖子吧!您今日是來湊熱鬧還是來找姑娘玩的啊?您今日帶銀子了嗎?”
我悄悄地挪到門邊,觀看着樓下的動靜。
“袁媽媽,您今日給君言姑娘掛牌,您看看,您這兒多熱鬧,多喜慶啊!您還在報紙上登了個大大的啓事,那派頭,也就是隻有怡春院這樣的小班纔能有,在這一行裡絕對是這個!”金爺說着就挑起了大拇指頭。
“金爺,您不愧是文化人啊!說的話比唱的歌都好聽,那您今日給我們的頭牌紅姑娘帶什麼禮物來了嗎?您來祝賀,總不能空着一雙手吧,您看看,人家送的賀禮,都堆成了小山似的,還有這些個紅包,這些個銀票,金爺,您的銀票在哪啊?拿出來,讓我也開開眼啊!”袁嬌嬌說道。
“這個……這個……袁媽媽,我早上遛鳥的時候,在早市上瞟眼看到了報紙上的消息,就趕緊來了,我忘了帶禮錢,忘了,袁媽媽,您看我下次補,行嗎?您讓我進去看看,就看看,成不?”金爺幾乎是在哀求了。
“不行,我說金爺,要如果請的客人都像你這樣,那我袁嬌嬌今日不就虧大了?”袁嬌嬌說完,對身邊躬身站着的錢坤說道:“錢坤,給我送客!我怡春院可不是救濟所!”
錢坤提着那把大大的茶壺,走到金爺的面前,伸出了另外的一隻手,道:“喲,金爺,我這手可有點不聽使喚,我怕燙着您,您看,您還是趕緊外邊站着吧,外邊透氣!”
“你,你這是怎麼說話的?”金爺拉下了臉子說道。
嚴媽這時已經走到了樓下,看到了這個尷尬的場面,也湊過去,扯了扯金爺的袖子,說道:“你跑到這兒湊什麼熱鬧啊!又沒有給你下帖子,你來幹什麼?這不是丟人嗎?”
“我,我這不是想來看看熱鬧嗎?”金爺對嚴媽說道。
“怕又是來蹭飯吃的吧!錢坤,還不趕緊給我送客,別耽誤了我迎接客人。”袁嬌嬌說道。
“走吧,金爺,對不住了,您那!當心,別讓我再燙着您!”錢坤說着,就做了個請的手勢。
“慢着!是我請金爺來的!”猛不丁地響起了這個聲音,我也吃了一驚,順着聲音望過去,金花?居然是是金花姐。
金花的臉上略微塗了點脂粉,在胭脂的掩蓋下,不至於看起來太過蒼白,不過卻仍舊是一副沒有精神的模樣。
袁嬌嬌擡起頭,眉毛皺成了一團,對金花說道:“你在這添什麼亂,還不快給我回屋去?”
“袁媽媽,金爺確實是我請來的,我想讓金爺幫個忙!”金花說道。
“幫忙?幫什麼忙?我這可是小班!我的姑娘見客可是得收費的,他有錢嗎?這一手交銀子,一邊腳就可以上樓了。這銀子誰付啊?”袁嬌嬌說道。
“袁媽媽,你?”金花憤怒地看着袁嬌嬌。
“我什麼啊?你這個月可是拉下了一屁股的饑荒,今日如果金爺買你一次盤子,也算是你這個月開糊了!是不是啊,姐妹們?”
“呵呵呵!”樓下的姐妹和客人中傳來了嘻嘻哈哈的笑聲。
“袁媽媽,您這也太欺負人了!我金花給你掙下多少錢啊?我今日讓金爺給我做點事,您還……”金花氣得說不下去,眼淚也流了出來。
“哎喲,我說花兒姑娘,我開的這個可是收錢的窯子,不是慈善院,你稀罕他做事,那你就給他付銀子啊!你就倒貼啊!我袁嬌嬌看中的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可不管是誰付的,若是沒有銀子,誰也別想上我的樓。”袁嬌嬌大聲地說道。
“好,好,好!”樓下的一些來的比較早的客人在那裡起着哄。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知道金花姐找金爺來,是想讓金爺幫着修牌匾的,於是我走到欄杆前,對袁嬌嬌說道:“袁媽媽,我這個月該是有不少的進賬吧,您就從我那裡扣除一筆,算是金花姐掛了一次盤子吧,袁媽媽,您看行嗎?”
“哎喲,君言姑娘啊!你怎麼跑出來了?這還沒到時候呢!快進去,快進去,等會再出來露臉!”袁嬌嬌催促道。
“那您答應我了?”我有問道。
“答應,答應,只要是我的君言姑娘說的話,媽媽都答應。”袁嬌嬌滿臉堆笑地說道。
“那您叫金爺上樓吧!”我對袁嬌嬌說道。
“金爺,今日可是君言姑娘,我們怡春院的頭牌紅姑娘替您買的盤子,您可真是有面子啊!您就請吧!”
金爺這下可有了威風,故意地抖了抖衣襟,整了整帽子,還沒忘記那鼻樑上的眼睛扶正。
“金爺,您請!您請!”錢坤也躬身做着請的姿勢,在這個地方,有錢就是爺,沒錢就是孫子。
“好好好!哈哈哈!”金爺在衆人的起鬨聲中威風地走上了多年來都不曾上來過的二樓,那氣派,似乎又回到了當年春風得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