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石中玉和丁璫在五聖洞中歇了。次日起來,青兒便要帶石中玉去無量山。丁璫雖然不捨,但既然已在人家五毒教總壇,反悔是不行的,只能任人擺佈了。
石中玉無奈,只得與丁璫依依惜別,隨青兒起程。
原來無量山遠在瀾滄江邊,此去尚有千里之遙。雲南多山,是以走來走去,一直都在崇山峻嶺之中。
石中玉雖然不大甘願前往無量山,幸好有美同行,丁璫又不在身旁。於是便大膽許多,不時藉故拉拉青兒的小手,調笑幾句,青兒卻也不惱,倒也其樂融融。
半月之後,終於來到無量山下。
兩人走得倦了,在一處溪邊坐下,手腳都放到清涼的溪水中去,十分愜意,倦意全消。溪旁是一道峭壁,上面草木叢生,又有許多紅色的小果,甚是鮮豔。青兒看了一眼,說道:“有點餓了,石哥哥,你幫我去摘點火把果來給我吃。”石中玉一怔,看了一眼峭壁上的那些紅色果實,奇道:“火把果,好奇怪的名字,這個也能吃嗎?”
青兒笑道:“當然能吃啦,你快去嘛,多摘一些來,小心點,上面有刺的。”
石中玉聽了,只得過去,以他三腳貓的功夫,打架不行,攀爬峭壁,倒還馬馬虎虎。當下摘了許多火把果,枝幹上果然有許多小刺,要是青兒不說,只怕定要被刺扎到。
石中玉慢慢從峭壁下來,一手拿着一大捧火把果,笑道:“青兒,你看這些夠了麼?”青兒笑道:“夠了,快下來啊。”石中玉見她笑得甚甜,心中一蕩,不防腳下一滑,伸手去抓壁上枝葉,卻哪裡承受得他一人的體重,登時飛快跌下。青兒吃了一驚,待要來救,卻已不及。只見石中玉一個身子從壁上摔落,原來溪後卻是一個瀑布,他卻順着飛流之下的水流,直落下去。青兒大聲尖叫,眼睜睜看着他從數十丈高的懸崖上,落到下面一個形如彎月的湖中去了。
青兒心中驚惶,急忙繞路下山,去湖邊尋找,卻哪裡見得着他的蹤跡?青兒大是着急,不由得坐在地上,抱頭大哭。哭了一會,又起身沿着湖邊,向下流尋去。
石中玉被瀑布的水流激得昏昏沉沉,他本來又不太會水,這般從數十丈高空落入水裡,立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他的身子甫一入水,便被一股暗流吸了去,卻被捲入地底一個暗洞之中。那裡水流奇急,他的身子飛快被衝到暗洞後的一片小湖中去。
若不是通過這個暗洞,絕不會有人來到此間,也不會發現原來這座山腹之中,竟還有這樣一個世外桃源。
石中玉醒來之時,卻是躺在一片草地上。天空湛藍之極,清幽無痕,只略略地點綴了幾片羽毛狀的白雲,越發顯得潔淨無塵。
石中玉一臉惘然,坐起身來。四處張望,卻見身在一個幽谷之中,遍地奇花異草,眼前卻是一片明鏡似的小湖,湖面呈蔚藍色,映出幾片白雲,幾乎分不清是天空映藍湖水,還是湖水映藍天空。
石中玉迷迷糊糊站起身來,也不知身在何處,心道:“我不會是死了罷?只不過這裡的景色這般美,就算我當真死了,也只會是在天宮仙境,決計不是幽冥地獄。”
忽聽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唉呀,那個小子沒死,他醒過來了。”另一個女子卻笑道:“他當然不會死了,剛纔是誰嘴對嘴替他呼氣的?”先前那女子羞道:“你還說,難道你眼睜睜看着他淹死不成?”
石中玉一呆,轉身一看,卻見花叢之中,站着兩個美貌少女,都是妙齡,一人穿紫,一人穿黃,人在花中,人比花嬌。
石中玉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自己手臂,這才確定不是夢境。那兩個妙齡女子緩緩走近,也說不清誰更漂亮一些,紫衣女是一張極精緻的瓜子臉,眉目小巧可愛。黃衫女臉稍圓,但一雙秀目又大又圓,一笑起來臉上就現出兩個小酒窩,說不出的嬌俏。
石中玉望着二女,一雙眼很不夠用,說道:“感謝兩位姑娘救命之恩,在下石中玉,這廂有禮。”他竭力做出一付彬彬有禮的模樣,當即作下揖去。二女抿嘴而笑,紫衣女說道:“這小子油頭粉面,倒是個知書達理的公子呢。你不必謝我,剛纔是小玉替你嘴對嘴呼氣,這才救了你。你要謝,就去謝她吧。”
石中玉看了黃衫女一眼,見她似乎有點害羞,當下又向她行禮。小玉羞道:“你這人,哪來那麼多禮數?阿憐也真是的,這件事叫你別說,你卻偏偏又說了,真是羞死了。”
石中玉道:“小玉姑娘,你真是好人,你的救命之恩,在下永不敢忘。將來有機會,一定好生所答。”他一面說話,眼睛卻直勾勾地朝着她望。直把小玉瞧得羞紅了臉。
阿憐見了,笑道:“你們也算有緣了,要不是石公子被暗流捲進玉璧宮來,咱們也不會見到你,小玉也不會和你有一吻之緣。不如我來做個媒人,倒也使得。”小玉打了她一記,嗔道:“死丫頭,越說越離譜了。”
石中玉卻大吃一驚,叫道:“什麼,這裡是玉璧宮,那你們是……你們又是什麼人?”
阿憐笑道:“我們當然是玉璧宮的宮女啊。”石中玉怔怔地說不出話來,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當真來到了玉璧宮,也不知是福是禍。只不過見這兩個宮女這般美貌,又十分和藹可親,料想玉璧宮主也不會壞到哪裡去吧。
小玉見他面色有異,奇道:“石公子,你怎麼了?”
石中玉正要說話,忽聽遠處有人喝道:“宮主有令,這小子恃寵而驕,當面頂撞宮主,拉下去砍了,當作花肥,施在那株新進的茶花樹下。”
石中玉一怔,卻見阿憐和小玉也都面上變色,遠遠地見兩個黑衣人押了一個少年,拉到一棵茶花樹下,一個黑衣人手起一劍,便將他刺死。那兩人也都是女子,卻都帶有鐵鏟,就地掘坑,將那少年埋了。
石中玉直看得目瞪口呆,一顆心怦怦直跳。小玉嘆道:“這幾天宮主脾氣大得很,已經殺了三個面首了。唉,看來往後的日子,大家都不會好過。”
石中玉奇道:“什麼,面首?你們玉璧宮的宮主,竟然喜歡這個調調?”阿憐瞪他一眼,說道:“這有什麼稀奇的,人間帝王哪個沒有三宮六院,三千佳麗?我們玉璧宮主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可比那些帝王強得多了,她只不過養十幾二十幾個面首,有什麼大驚小怪?”
十幾二十幾個面首?石中玉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小憐看了一眼石中玉,忽然嘆了口氣,說道:“你躲在這裡,可別被人見到了。外人來到玉璧宮,非死不可。除非……”石中玉問道:“除非什麼?”小憐嘆道:“除非宮主看中你了,讓你做她的面首。”石中玉忙道:“不,我可不想做什麼面首。二位姐姐,行行好,指一條路,讓我離開這裡吧。”
小憐搖了搖頭,說道:“這裡出不去的,唯一的通道,就是卷你進來的暗洞。如果你水性好,當然可以出去。如果不會水,那就死定了。”
石中玉心中一涼,說道:“我不會水,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沒有別的路麼?”小憐欲言又止,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本宮最高機密,可不能對外人說。”小玉卻道:“怕什麼,他又不是武林中人,說了也無妨。要想出這座山谷,還有一條路,就是琅嬛福地。只不過,你知道了也沒用,因爲沒有宮主允許,誰也不能進去。”
石中玉道:“難道悄悄地溜進去,也不行麼?”小玉卻搖頭說道:“不行的,琅嬛福地的入口,就在宮主的寢宮後面。天下又有誰,可以隨便進出宮主的寢宮?”
石中玉一聽,登時臉色發白,甚是沮喪。小憐卻道:“你先藏在這裡,等到晚上,咱們再想辦法。現在我們要回去,若是時間久了,只怕管家婆要怪罪了。”當下和小玉匆匆離去。
石中玉無奈,只得在草叢中坐下來,生怕被人見到,萬一被玉璧宮主看中,定要他做面首,豈不糟糕?
他被暗流捲進來的時候已是下午,又和兩個宮女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又百無聊耐坐了許久,卻漸漸到了傍晚。只覺肚子咕咕叫,卻是餓了。
忽然之間,遠處聽到狗叫的聲音,他也沒在意。跟着忽有一物從半空而落,恰好落在他腳旁,低頭一看,不禁大喜,原來卻是一個肉饅頭。石中玉拾了起來,張嘴就吃,味道倒也不錯。
只吃了一半,忽然一條狼狗飛撲而至,身形巨大,幾乎有半人多高,卻停在他面前,目露兇光,盯着他手裡的饅頭直看。
石中玉一怔,看看饅頭,又看看那隻十分兇悍的狼狗,忽然醒悟,原來自己吃的鏝頭,只怕是拋來給狼狗撲食的,卻又偏巧被自己拾到。沒想到無意當中搶了狼狗的口中食,看它模樣,只怕是不好惹的。一呆之下,急忙將伸下的半個鏝頭,扔回給狼狗。
不料他越是示弱,那條狼狗越是發威,竟不肯吃那個饅頭,反倒身子一弓,四腳據地,竟然擺出一付進攻的架式。石中玉慌了,說道:“狗兄千萬別生氣,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在下不該吃了你的饅頭,還你就是了。大不了下次遇到好吃的,我一定留給你。”卻不知他越是慌張,狼狗便越兇。後腿一彈,呼地直向他撲來。
石中玉大驚,想都沒想,揮手就是一掌,擊在狼狗腦門之上。只聽噗地一聲,力道似乎頗爲強勁。那隻大狼狗一聲不哼,倒地不動。
石中玉大奇,伸手拔了拔它身子,只覺狼狗着手冰冷,口鼻流出血來,竟是死了。這般兇悍的狼狗如此不堪一擊,倒是奇了。
卻聽遠處有人叫道:“阿虎,阿虎,咦,怎麼回事,我的阿虎到哪裡去了?”卻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如銀鈴一般悅耳好聽。
石中玉知道玉璧宮中都是女子,也不以爲意,也不知她在喊誰。那女子喊了一會兒,卻漸漸走近。石中玉一驚,心道:“不管你是誰,千萬別過來!”誰知天不遂人願,片刻之間,卻有一人站在他面前。
石中玉擡頭一看,卻見是個妙齡女郎,身穿紅衫,頭扎紅絲帶,一雙大眼睛彷彿會說話一般,極是水靈。嘴角也有酒窩,只不她原本是帶着微笑,突見石中玉,笑意便即消失。又見到地上的大狼狗,更是驚駭莫名,接着又傷心欲絕,眼淚奪眶而出。
石中玉心道:“糟了,看起來這條狗,只怕就是她的。”
那綠衣女郎灑了幾行淚,忽然瞪着石中玉,喝道:“哪裡來的野小子,竟敢傷了我的虎威將軍!哼,我要你償命!”從腰間抽出一條軟鞭,向他狠狠抽去。
石中玉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美女這般蠻橫,出手就打。當即側身閃開。那綠衣女郎一怔,叫道:“原來還是會家子,好,讓你嚐嚐姑乃乃的七絕鞭!”當頭又是一鞭疾抽而下。
石中玉當然不管她是七絕鞭還是九絕鞭,總之不能讓她打中。只不過老是閃來閃去,捱打不還手,越打越是被動,當下喝道:“臭小娘,你打夠沒有?你要再不停手,老子可不客氣了。”那綠衣女郎一呆,更是惱怒,罵道:“我草你媽,打的就是你!”
石中玉一呆,他雖然也見過許多市井潑婦罵街的,污言穢語,肆無忌憚。卻沒想到這個看似秀麗美貌的妙齡女子,竟然開口罵人也是粗鄙之極,倒是頗爲出乎意料。
只不過也不及多想,那綠衣女郎的七絕鞭越來越是攻勢凌厲,防不勝防,啪地一聲,一不小心,肩上中了一鞭,痛入骨子裡去。石中玉大怒,迎面衝上去,伸手就扭住那女子手腕,奪下鞭來。本來以他武功,尚不及這女子,但他突然還手,那女子一來見他氣勢洶洶,心中不免膽怯;二來也沒料到他會突然反擊,便疏於防備,這才一奪成功。
石中玉奪過鞭來,虛舞幾下,喝道:“你再不罷手,我可不客氣了!”綠衣女郎卻挺胸冷笑道:“你敢打我,哼,只管來,姑乃乃怕你不成?”石中玉見她雙(禁)峰風光無限,不禁一呆,這一鞭卻打不下去。
綠衣女郎忽然飛起一腳,石中玉猝不及防,急忙扭腰閃身,啪地一聲,大腿間正着。石中玉大怒,將軟鞭遠遠扔了去,信手一抄,卻抓住她腳踝,一扯之下,綠衣女郎啊喲一聲,身子向前撲倒,卻壓到了石中玉身上,兩人一起倒地。
綠衣女郎雖然倒地,但卻十分兇蠻,手肘猛力一拐,石中玉胸口正着,啊呀一聲,叫了出來。那女郎大是得意,忽然扭住他手臂,向後一扳,卻是大擒拿手中的路數。石中玉吃痛,身子被扭轉來。綠衣女郎騎在他身上,得意洋洋,喝道:“野小子,投不投降?你叫一聲姑乃乃饒了小的狗命,我就留下你這隻手。否則就喀嚓一聲,扭下來拿去喂狗!”
石中玉在她身下,一時動彈不得。他右手被她扭住,左手倒還閒着。情急之下,反手一抓,只覺着手柔軟,也不知是何物,總之先重重捏了一下再說。綠衣女郎大聲慘叫,丟開了手,跳開幾步,捂住一邊胸口,滿臉通紅,罵道:“流氓!無賴,下流!”石中玉一呆,這纔想到,原來剛纔那一把卻是扭在她高(禁)聳嬌(禁)嫩的如房上了。
綠衣女郎又羞又痛,忍不住流下淚來。石中玉卻笑道:“臭小娘,現在知道本少爺的利害了罷?你要我投降,現在看一看,究竟是誰要向誰投降?”
綠衣女郎淚珠在眼眶裡轉了幾圈,忽然大叫:“來人啊,這裡有……”石中玉大驚,搶上前去,捂住她嘴。不防綠衣女郎擡膝一頂,石中玉襠上正着,啊的一聲,手捂要害處,彎下腰去。綠衣女郎伸指在他胸口“膻中”穴上重重一戳。石中玉立時便暈了過去。
等到醒來,卻是在一間屋子裡面。他掙扎了一下,竟發現手腳都不能動。仔細一看,不覺呆了,原來自己被五花大綁,手足都套了繩索,捆在一個木樁之上。這間屋子陰森森地,四壁都是岩石,也不知是什麼地方,四壁掛滿刀劍,還有一個架子,上面竟放了十八般兵刃。
石室中點了燭火,只見燭光搖曳,更添神秘。忽聽一個女子嬌叱一聲,喝道:“期門穴!”呼地一聲,軟鞭擊來,卻打偏了半分。石中玉吃痛,叫道:“啊喲,你點錯了,這不是期門穴,而是大巨穴了。”
他面前正是那綠衣女郎,手提軟鞭,笑道:“原來你對打穴倒也頗有研究,看來我找你來練功,倒是找對人了。”石中玉大驚,沒想到這綠衣女郎如此變態,竟找活人來練打穴功夫?若是被她亂打一氣,說不定打中死穴,哪裡還有命在?忙道:“姑娘,我投降就是了,你饒了我吧?”
綠衣女郎冷笑道:“現在纔來求饒,哼,太遲了!”又是一鞭,喝道:“關元穴!”這一次倒是得心應手,一鞭果然打中。石中玉大叫一聲,忽然體內一股寒氣騰地從丹田升起,直衝陰蹻脈各處穴道。他臉色大變,身受奇寒,全身簌簌發抖。
綠衣女郎還道是他心中害怕,更是得意,罵道:“臭小子,知道怕了吧?哼,誰叫你佔我便宜了?再來,大赫穴!”這一鞭打去,仍是屬陰蹻脈上的穴道。
石中玉只覺一股奇寒從被打中的穴直穿而過,直衝會**。他幾欲暈去,只覺手足冰冷,喘不過氣來。洞中空曠,雖有燭光,仍是十分昏暗,綠衣女郎見他**掙扎,還道是他被軟鞭抽打痛疼所至,笑道:“今天姑乃乃不抽足一百鞭,決不饒你!”
又連發數鞭,每一鞭都打中一處穴道,有時雖然打偏,但着力甚重,也能衝激穴位。石中玉只覺陰蹻脈中似有一股水銀,急速在諸穴奔走,只是到了胸口的天突穴,乃是陰蹻脈與任脈的交會處,卻衝突不破,於是來回激盪,奇寒徹骨,痛苦無比。
綠衣女郎此時已覺查有點不對,停鞭問道:“臭小子,你做什麼,難道想詐死麼?”石中玉那裡還說得出話來?他面色慘白,眼前發黑,忽然一聲大叫,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感到小腹丹田處如受針刺,登時醒來,卻見綠衣女郎盤膝運氣,手掌放在他小腹,正輸內力進去。
石中玉想要開口說話,只一張嘴,忽然胸口似有一股氣流涌起,接着咽候中一甜,一股污血噴了出來。他一呆之下,反倒覺得全身上下一陣輕鬆,那種冰涼徹骨的寒意也不在了。
卻不知那綠衣女郎誤打誤撞,鞭擊他陰蹻脈諸穴,他原本的功力已練到小成,一旦被外力激發,登時提前衝關,竟然硬生生打通陰蹻脈與任脈之間的關隘,任脈一路諸穴運行無阻,內息充沛至極。又加上那女郎運氣輸入他丹田,助他行功,內息更是強勁,一激之下,又穿透會陰穴,竟打通了督脈。若是常人經此衝關,必定寒毒攻心而死。卻不知他曾服過青兒的“九轉陰陽玄冰露”,調合陰陽,減弱了陰寒之氣。因此一種世上從未有過的純陰內功,竟然被他練成。
石中玉卻渾然不知,瞪大雙眼,心道:“聽說練內功練到吐血,就是走火入魔了。看來我要死了!”
綠衣女郎幸好坐在旁側,這纔沒被他噴出的污血濺到,不禁皺眉道:“臭小子,你要死啦?”卻見他吐血之後,一動不動,目光呆滯,倒嚇了一跳,顫聲道:“喂,你沒事吧?”
石中玉只覺精力充沛之極,忽然一擡手,捆住他右手的繩索立時繃斷。他伸手抓了抓頭,一臉惘然神色。
綠衣女郎倒嚇了一跳,坐倒在地,問道:“你怎麼了,難道你死了,然後又炸屍?”石中玉瞪了她一眼,說道:“我又沒死。”
綠衣女郎奇道:“那你幹麼怪怪的,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紅,搞什麼古怪?”石中玉看着她,只覺這女郎生得倒是嬌媚,不禁眼中精光大盛,直勾勾地望着她,說道:“你說,我哪裡古怪了?”
綠衣女郎見他眼神有異,微覺害怕,說道:“你好象變了一個人似的。我……我……”轉身想走。石中玉忘了還有一隻手和雙腳被捆住,他想也不想,伸手發足去拉那女郎。他只是如平常一般舉手投足,但捆住他手腳的粗繩竟然猶如一根稻草,一掙就斷。那女郎還來不及轉身,就被他抓住手臂。
她痛得流下淚來,叫道:“喂,你輕點,好痛啊!”石中玉一呆,也沒覺得自己怎麼用力了,當下急忙放開手,大是詫異。綠衣女郎半天說不出話來,甚是惱怒,忽然踢了他小腹一腳。不料只覺腳尖一震,一投陰寒之氣沿着小腿傳來,說不出的詭異難受。她面色大變,退開几上,說道:“你練的是什麼功夫,這麼邪門?”
石中玉卻覺體內翻江倒海也似,內息流轉甚快,一身精力無處排泄,越看這綠衣女郎越是嫵媚可喜。當下又一伸手,拉住她小手,這一次可不敢用力了,說道:“你打了我許多鞭,也該還我了吧。”
綠衣女郎怔怔看他,只覺他眼中色迷迷地不懷好意。只是不知爲什麼,只要與他目光相接,卻又覺得他眼中似有一股吸力,讓人移不開眼去,心中怦怦直跳,低聲道:“你要我怎麼賠?”
石中玉忽然稍一用力,將她拉入懷中,看着她俏麗水靈的大眼睛,說道:“我要你這樣賠。”低頭向她紅脣(禁)吻去。綠衣女郎一呆,仍是大睜雙眼,但身子只微微一掙,便不動了。
綠衣女郎只覺飄飄蕩蕩,全身軟綿綿地沒半分力氣。身子倚在石中玉懷中,嬌軀溫軟,竟是柔若無骨。雙眼也輕輕閉上,享受銷(禁)魂滋味。
洞中燭火閃耀,密室中又決計不會有人前來。石中玉內功初成,已沒了寒毒襲擾之苦,此刻美人在抱,那還有什麼忌憚,當下便與那綠衣女郎胡天胡帝,夢入高唐,春風一度。
石中玉漸漸醒來,懷中女子卻兀自睡得香甜,卻見她容色甚美,心中不免頗爲得意。那女子忽然醒轉,睜開眼來,媚眼如絲,躺在他懷裡,深情凝視,低聲道:“你這小子,真是壞死了。你以後要是敢對不起我,我就殺了你。”
石中玉見她嬌媚神情,忍不住吻了她香脣一下,微笑道:“我當然會對你好,每天都這樣吻你,好不好?”那女子嬌羞笑道:“不跟你說,你壞死啦。”
兩人興猶未盡,又擁在一起,纏綿起來。
忽然之間,卻聽得石室外有腳步聲。石中玉吃了一驚,輕手輕腳摸到石壁前往外看。
卻見四周都是石壁,似乎並無路口。忽覺中間有一片岩石和周圍顏色有異,而且也較爲光滑,當下伸手輕輕一推,那岩石便動了一動。他心中一喜,於是運氣到掌心,放在石壁上,用力一推,岩石應手而開,露出裡面的一個密洞來。這面石壁其實另有機括開啓,只是他內功初成,內力雄渾,竟然不用機括也能打開。若是常人,卻是萬萬推不動的。
綠衣女郎也隨後跟來,她似乎對洞裡的道路極熟,只是笑吟吟地遠遠跟在石中玉身後,卻不做聲。
石中玉忽見前面一間石室中似乎有燈光,輕輕走了過去,見亮着燈火的是一間極大的石屋,裡面雖然是石壁琢成,卻如一間富麗堂皇的廳堂一般。又有許多書架,架上放了不少書。石屋當中一塊石壁上有字“琅嬛福地。”
石中玉也不知這是什麼地方,信手在書架前取下一本書看,卻是***家典籍《道德經》。他興味索然,放了下來,又另取幾本,無非是《山海經》、《搜神誌異》等書。正自失望,忽然一雙小手掩住她眼睛,有人笑道:“不許回頭,猜猜我是誰。”
石中玉一呆,忽然按住她手腕,轉身反扭她手臂,卻是丁氏擒拿手中的手法,有個好聽的名字,喚作“清風拂柳“,乃是丁璫所傳。那女子吃痛,叫道:“唉喲,你這小子,這麼狠心,人家是跟你鬧着玩的麼。”
石中玉見這女子身穿紫衣,面容秀麗,卻是日前在湖邊救了自己的一位宮女。當下鬆開手,問道:“你是小玉還是小憐?”那紫衣女嗔道:“我是小憐啊,哼,才過了一天,就忘了是誰救了你。忘恩負義!”
石中玉嘻嘻笑道:“對不住,你和小玉長得太像,我分不清楚。”小憐笑道:“那你說是我好看些,還是小玉好看?”
石中玉見她笑靨如花,不覺心中一蕩,正想調笑幾句,忽聽綠衣女郎冷冷地道:“大膽婢子,我倒要瞧瞧,你若捱上一百皮鞭,還美不美了?”
小憐大吃一驚,回頭一看,當真是嚇得魂飛天外,雙膝一軟,急忙跪下,連聲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小宮主饒命!”
石中玉大吃一驚,失聲道:“什麼,什麼小宮主?你究竟是誰?”
那綠衣女郎卻甚是得意,笑道:“我的名字,叫做白青菡,是玉璧宮的小宮主。你慘啦,你以後要敢得罪我,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石中玉不由得張口結舌,說不了話來。臉上苦笑,心裡卻頗爲慌亂。
白青菡看着小憐,喝道:“你這賤人,到‘琅嬛福地’做什麼,你不知道擅入者死麼?”
小憐忙道:“奴婢自然知道,不過,這回是宮主讓奴婢前來打掃洞室的,若非如此,再給奴婢一千個膽子,奴婢也不敢擅入!”
白青菡喜道:“這麼說來,我阿媽也來了?”
小憐說道:“是啊,宮主要進‘琅嬛福地’清修,奴婢打掃完這間洞室,就即刻出去。”
白青菡點了點頭,忽然揮手重重打了她一個耳光,冷笑道:“你記住了,以後不許對這位公子眉來眼去,不然我剝了你的皮!”
小憐混身一震,說道:“是,是,奴婢知道了。”
石中玉見她在玉璧宮中地位尊崇,心中一動,心道:“他乃乃的,沒想到老子和玉璧宮主的寶貝女兒那個睡了,瞧她平時驕橫跋扈的樣子,還不是對我服服貼貼?看來這小妮子對我不錯,我要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只有着落在她身上了。”
正在此時,忽聽外面腳步聲響,有人走了進來。小憐臉色一變,低聲道:“小宮主,一定是宮主來了,她若見這裡有外人,會殺了他的。”白青菡臉色也頗是鄭重,想是頗爲贊同小憐的話。小憐忙道:“快,宮主快要進來了,咱們快把石公子藏起來。”不等白青菡答話,便將石中玉帶到石室後的一個夾壁中,低聲說道:“你若想要保住小命,就別出聲。”
石中玉看着她,心道:“這個小丫頭,對我倒也不錯。”白青菡自知衣裙不整,看了他一眼,臉上微微一紅,心道:“我這樣子和他在一起,要是阿媽見了,不知會說些什麼。”當下便也跟閃身躲在石中玉身後,不敢出去。
小憐匆匆將石室中掃抹一遍,只聽腳步聲響,進來幾人。只不過其中一人,腳步聲卻似有似無,顯然有極深功力,只不過也未刻意收斂,因此還能感到她移動腳步。
小憐跪拜道:“奴婢叩見宮主。”
卻聽一個老嫗冷冷地道:“宮主要在福地閉門清修,你速速退下,吩咐外面的人,不許無故打擾。”
小憐道:“是,奴婢知道。”轉身輕輕離去。
石室之中,只剩下兩人。其中一個是那老嫗,另一個自是玉璧宮的宮主了。
卻聽玉璧宮主嘆道:“這些天來,我修習北冥神功,總是沒有進境,這才遷怒於人,殺了幾個面首。現在想起來,也頗有點後悔。”聲音嬌媚,似乎年級也不很長,總是在三十歲左右。
她身旁那老嫗說道:“宮主宅心仁厚,體恤下情,後宮那些面首們知道了,一定會感激宮主的。”
石中玉心道:“原來這女子就是玉譬宮主,似乎她練這一門北冥神功,尚未大成。而且最近進展很慢,以至於心情不佳。只不過心情不好就殺人,那不成了殺人狂了麼?”
卻聽玉璧宮主嘆道:“是啊,只不過現在後悔也遲了。殺了的那幾人當中,有一個叫小青的,最合我意,真是可惜了。”那老嫗道:“是,只不過老奴今天已經派出幾名黑衣使,到勐罕城中看看,瞧能不能再選幾個合適的人來,侍候宮主。”
玉璧宮主嘆道:“好啦,你去吧,我要練功了。”那老嫗恭恭敬敬地道:“是,老奴告退。”轉身退出石屋,封閉石門。
玉璧宮主盤膝坐下,玉指尖尖,卻拿了一個訣,閉目行功。石中玉自不能見到她練功法門,又不知她要練到什麼時候,心中頗是鬱悶。
白青菡和他貼身擠在石壁後,肌膚輕摩,不由得臉紅心跳,意亂情迷。她將臉輕輕挨着石中玉胸前,閉上眼睛,神情頗爲陶醉。
兩人這一動(情),都忘了剋制聲息。玉璧宮主雖然入定,卻對外物一絲一毫都聽得分外清淅。她忽聽密室之中竟有男(禁)女(禁)激(禁)情發出的呻(禁)吟,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氣息翻涌,忽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跟着砰地一聲,身子撲倒在地。
白青菡大吃一驚,滿懷激(禁)情登時如被一桶冷水澆在頭上。她自是知道,若是煉功時受了驚嚇,真氣遊走周天之際,一旦走岔了氣,輕者重傷,重則說不定還有性命之憂。此時再也顧不得許多了,急忙從石壁後跑出去,叫道:“阿媽,是我,你沒事吧?”
石中玉也從夾壁中走了出來,卻見那玉璧宮主竟然倒在地上,嘴邊有一股血跡,身子一動不動,顯然受了極重的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