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飛流直下,如瀉九天。瀑布對面的峭壁上卻有一個女子,輾轉不去,不時着急跺腳,眼中含淚。
這個女子,卻是青兒。
她見“石中玉”從山峰上跌落湖中,遍尋不見,只得坐在崖邊苦等,心中憂急,當真是欲哭無淚了。
忽然一雙大手輕輕捂住她雙眼,那人無聲無息靠過來,然後也不說話。青兒一呆,隨即喜道:“石哥哥,一定是你!你回來了?”跳起身來,轉身一看,果然是石中玉。
石中玉笑道:“青兒,你一直在這裡等我?”
青兒突然見他出現,也自歡喜,卻故意怒道:“你到哪裡去了,卻讓人家在這裡着急?我還以爲,你掉進湖裡,餵了大魚。”
石中玉卻滿臉春風,笑道:“我確是掉到湖裡去了,也確是餵了魚,不過不是大魚,而是一條美人魚。”青兒白了他一眼,說道:“逃過一劫,卻又露出輕薄本相。哼,真是替丁璫不值!”
石中玉去拉她的小手,嘻嘻笑道:“我什麼時候對你輕薄了?”
青兒白了他一眼,將手掙開,說道:“好啦,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想法子找一下玉璧宮的洞口。”
石中玉卻搖了搖頭,說道:“我好不容易纔從玉璧宮逃出來,可不想再回去了。”
原來石中玉藏身琅嬛福地之中,卻被玉璧宮宮主聽到他和白青菡偷情的聲音。她修煉的是一門極爲高深的內功,正已煉到關鍵時候,快要大功告成。此等高深內功,最忌修煉時受處物侵擾。登時內息岔了,以至於吐血受傷。
白青菡甚是驚惶,忙上前扶住。但見宮主人事不醒,一時慌了手腳。石中玉卻當做脫身的大好機會,白青菡在他甜言蜜語一番之後,便答應帶他出玉璧宮。
白青菡擔心阿媽受了內傷,出了密室,告知玉璧宮的管家婆胡嬤嬤。胡嬤嬤卻是曾在密室中和宮主說話的那位老嫗,她一直守在密室外,卻不料還是出了岔子。大驚之下,急忙進去施救。原來胡嬤嬤武功竟也不弱,當下便以內力替宮主打通經脈。
白青菡料知阿媽暫時無礙,這才悄悄帶石中玉離開琅嬛福地。兩人在洞中穿行良久,卻繞到密室後面。白青菡伸手在一面石壁上一按,登時打開機關,只見一塊巨石慢慢移開,卻現出一個洞口來。
洞外有一塊極大的懸巖,兩人來到岩石上,卻見前面一面瀑布如玉龍倒懸,飛流而下,激起白茫茫的霧氣。許多水花飛濺過來,臉上身上都沾了許多,不一會兒連衣服也溼透了。
石中玉奇道:“菱兒,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白青菡笑道:“我當然是帶你離開玉璧宮了。跟我來就是了。”輕輕邁步,向崖邊踏去。石中玉吃了一驚,叫道:“喂,小心!”
白青菡格格一笑,笑容甚甜,說道:“還算你有良心。別楞着,快走啊。”她身子早已出了懸崖,步履輕盈,竟然宛如在半空中凌虛而行。
石中玉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所見是真。實是猜不到她怎能憑虛而行,莫非世上當真有仙法不成?
轉眼之間,白青菡就到了對面崖上,回頭笑道:“膽小鬼,快過來吧。”石中玉面上一熱,只得向前走了幾步,到了崖邊,卻見腳下竟有一根細細的鋼絲,這才知道,原來玉璧宮的出口,竟然會是這裡。人一過崖,那根鋼絲便收入山石之中,旁人哪裡會知道?
石中玉內功既然有了小成,輕功又是素有根基,當下便也踏上鋼絲,輕輕走到對巖。
兩人來到崖下,卻見青兒坐在地上,抱頭不語。石中玉這纔過去,悄悄矇住她的雙眼。白青菡見了,雖然有些生氣,但不知怎地,她也象丁璫一樣,見郎君風流俊俏,引得別的女人對他傾心,竟自有些得意。
青兒聽說石中玉已去過玉璧宮,一呆之下,也不知是真是假,急道:“你真的去過玉璧宮,那你有沒有見過宮主?”石中玉卻搖了搖頭,說道:“見到了。不過玉璧宮宮主恨死我,如果再讓她見到了,一定會殺了我的。”
青兒一呆,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石中玉道:“千真萬確,這事小宮主可以做證。”
青兒奇道:“什麼小宮主?”忽聽身後一個女子笑道:“那個小宮主麼,就是我了。”
青兒一呆之下,卻見一個紅衣女子站在面前。奇道:“石哥哥,她是誰?”石中玉略覺尷尬,道:“這個麼……嗯,那個以後再說。不過她答應我了,幫你們五毒教去對付那個什麼星?”青兒道:“孟星雲。”石中玉道:“是了,孟星雲。有小宮主在,咱們不用怕。”青兒急道:“孟星雲很利害,這個小丫頭去了,那不是白白送死?”
白青菡大怒,喝道:“你敢看不起我?”
石中玉忙把青兒拉到一邊,說道:“你不知道,我其實是擔心玉璧宮主不肯出山,這纔不得不出此下策。你想,如果小宮主幫咱們去對付孟星雲,一定會遇到兇險。難道玉璧宮主會見死不救?只要小宮主去了,玉璧宮主自然會暗地裡跟來,對付那個孟星雲。”
青兒一聽,登時覺得他此言有理,說道:“你說的倒也不錯,其實我們這次前來求見玉璧宮主,並沒有什麼把握請她幫忙。看來,還是石哥哥聰明,居然會想到這個法子。”
石中玉笑道:“那好,既然這個法子可行,那咱們就下山吧?”青兒想來想去,也沒別的主意,於是只好隨石中玉和白青菡下山。
走到中午時分,已離無量山遠了。雲南的山脈一座連一座,翻過這座山,過不多時,又是另一座更高更遠的山脈。卻見前面山坡盡是紅土,又有許多各色樹木,陽光映照之下,便似大地上的一片織錦。五彩斑瀾,多彩多姿。
紅土地上,林子深處,卻有一座寨子。三人便走了過去。原來這個寨子卻是各族雜居的,有漢、回、佤、景頗、擺夷等族,互不侵擾,以路爲市,往來客商不少,看起來這寨子倒也興旺。
白青菡整日悶在玉璧宮中,一年當中,也難得出來幾次。何況此番又是與意中人同行,更是大感愜意。
三人走得累了,卻見路邊一棵茶花樹下,有一個煮食攤子,當下過去要了幾碗小鍋米線,坐下來便吃。小鍋米線是雲南最普遍的煮品,以肉湯、醃菜、韮菜和米線混煮,放上醬油、丘北紅辣椒末,一鍋煮一小碗,煮到滾沸入味爲止。湯濃肉香,吃起來極是可口,就算米線吃完,也要把湯喝光,尚且意猶未盡。
白青菡在玉璧宮裡錦衣玉食,似這般正宗的小鍋米線,卻極少吃到過。加上肚中本來就餓了,一碗米線吃完,連湯都喝完了,仍覺不夠,當下說道:“店家,再要一碗,多放醬油、辣椒,味越重越好。”
店家卻是一箇中年男子,看他衣着卻是漢族,當下答應了,不一會兒,又煮好一碗。
白青菡大喜,低頭使筷便吃。石中玉自小在中原長大,卻不大吃得慣這般酸辣的口味,只是肚中餓了,只好勉強吃了幾口。只是湯湯水水的,十分不慣。青兒一旁見了,不覺抿嘴暗笑。
三人吃過米線,正要起身,忽見寨中一陣混亂,跑出十幾個人來。後面又跟來五六人,衣服各異,有穿中原服飾的,也有來自西域的胡人。或高或矮,個個形貌詭異,就連說話腔調也五花八門。
白青菡看得好奇,青兒卻皺起眉頭。
那夥人向四周的當地人出手打罵,似乎在喝問什麼。一個佤族男子甚是好強,怒目而視。那幾人大怒,出手打去。那佤族男子雖也會些粗淺功夫,但顯然不是這夥人對手。立時被打倒在地。一人用腳踩在他胸口,喝道:“他奶奶的,老子早就說過,這些南蠻,不打就不會聽人話。”
白青菡再也看不下去,站起來喝道:“喂,你們幾個外鄉蠻子,憑什麼亂打人?”
一箇中原服飾的高瘦漢子喝道:“小姑娘,不關你事,最好別管。”白青菡道:“你們放了他,向他賠禮,這事我就不管。”那高瘦漢子上下打量她一眼,忽然說道:“那好,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答對了,我就向他賠禮。”
白青菡奇道:“你要問什麼?”
那人說道:“你要是知道玉璧宮的入口在哪裡,我不但會放過這些人,而且還會送給姑娘許多金銀財寶,讓你買許多好看的衣服……”白青菡一聽,大是開心,笑道:“好啊,好啊,我告訴你,不過,你可不能食言啊……”青兒卻已隱約猜到這夥人的來歷,拉了拉白青菡的手,低聲道:“別告訴他們,瞧這夥人的樣子,一定不是好人。”
一個穿着西域胡服的矮胖子喝道:“臭小娘,你胡說幾道,誰說我們不是好人?”原來他初學漢語,常常記不清成語,偏偏又愛用,忘了“胡說幾道”究竟是幾道,便隨口說了個“幾道”出來。
白青菡一呆,奇道:“什麼胡說幾道?”
矮胖子臉上一紅,原來他也知自己亂用成語,卻不認賬,說道:“不懂就算了,這是我們星宿派的高深用語,你自然不知了。”
青兒吃了一驚,低聲道:“什麼,他們果然是星宿派的?石大哥,事情不妙,咱們還是快走吧。”石中玉也奇道:“星宿派的人,是不是那個孟什麼星的手下?他不是要找你們五毒教的麻煩嗎,怎麼又來了這裡?”
他說話聲音大了一點,“五毒教”三字卻被那夥人聽到了。高瘦漢子眼前一亮,看着青兒,獰笑道:“哈哈,這纔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你是五毒教的人,拿了你去交給掌門,我無塵子可是首功一件啊!”
大笑聲中,上前便來拿青兒手臂。青兒卻面帶微笑,一動不動。無塵子只道手到擒來,正自歡喜,忽然手腕上冰涼冰涼,似有一物蠕動,一呆之下,低頭看時,卻是一條青鬱郁的細蛇,蛇頭寬扁,顯是有毒,大駭之下,連連甩手,這纔將蛇摔脫,他倒躍數步,嚇得面無人色。幸好那蛇居然也沒咬他,總算鬆了口氣。
星宿派衆弟子見青兒善使毒物,都頗爲忌憚,各自拔出刀劍,擺成一個圈子,將三人圍在當中。石中玉心中害怕,叫道:“喂,你們可別認錯人了,我和穿紅衣的這個女子,可不是五毒教的!”
青兒瞪了他一眼,說道:“沒義氣!”
石中玉聽了,心中也覺有些尷尬。白青菡卻挺身而出,喝道:“我是玉璧宮小宮主,有什麼事,儘管衝着我來!”
那幾人一聽,登時大喜,叫道:“原來你就是玉璧宮的小宮主,那當真好了。快抓起來,去見掌門!”他們所忌只是青兒的毒蛇而已,對白青菡那有什麼顧慮,都收起刀劍來,縱身上前,要抓她立功。
白青菡見寡不敵衆,心中害怕,啊的一聲,情不自禁躲到石中玉身後。卻見無塵子的擒拿手,西域胡人的摔角,還有另外幾人的鷹爪功、大力掌,各種擒拿手法使出,盡數向石中玉身上招呼過去。
石中玉大驚,當此生死關頭,哪裡還容多想,雙掌胡亂揮出。只聽砰砰兩聲,有兩人身上中掌,忽然大叫:“好冷!好冷!”只叫得兩聲,突地摔倒,就此一動不動。
無塵子等人大驚,停下手來,低頭看時。卻見那兩人臉上轉眼變色,慘白如紙,跟着鬚髮間竟結了薄薄一層冰霜。此時是三伏天,天氣炎熱,這兩人卻立時被凍僵倒斃,當真詭異之極。
無塵子等人面面相覷,都駭得呆了。
石中玉一出手就打死兩人,心中也自驚駭,雙手亂搖,叫道:“喂,喂,你們還不快走,我可不想殺人的!”
無塵子等人其實心中更是怕得要命,又再拔出兵刃,各人手裡緊緊握着刀劍,雖不轉身逃走,卻顯然也沒膽量再上前攻擊。
石中玉見他們神情呆滯,各舉刀劍,似乎躍躍欲試,想要向自己殺來,料想抵敵不過,當下大叫一聲,回頭就跑。青兒和白青菡無奈,只得也隨後跑去。那夥星宿派弟子卻一動不動,竟無人敢隨後追來。
跑了許久,幾人都跑累了,卻在一處山坡林子裡停了下來。白青菡喘息不已,埋怨道:“這幫人有什麼好怕的,一掌一個,全都殺了,卻嚇得直跑,真沒用!”
石中玉一怔,道:“我見到他們惡狠狠的樣子,心裡一怕,哪裡還敢殺人?”青兒卻格格直笑,問道:“石哥哥,你在中原武林之中,有沒有殺過人?”石中玉搖了搖頭,說道:“殺人的事麼,以前在長樂幫中倒是有過,只不過也不用我自己動手啊。”
白青菡一聽,喜道:“什麼長樂幫,好不好玩?”
石中玉皺眉道:“也沒什麼好玩的。”白青菡卻捱到他身上,撒嬌道:“我不管,你帶我去中原,我要到長樂幫裡看看,他們是怎麼殺人的?”
正說話間,忽見坡下林中,有一股五色煙霧騰起。青兒遠遠看去,驚道:“不好,這是咱們五毒教的煙花瘴,難道那邊有教裡的人,遇上了強敵?”
青兒取出三粒丸藥,自己含了一粒,又分兩粒給二人含在嘴裡,然後向那片林子奔了過去。
卻見那片五色煙霧越來越濃,而且漸漸隨着風向,向林子深處漫延。青兒來到林中,忽然一聲驚叫,叫道:“阿媽,姥姥,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卻見林中有十幾個苗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是五聖洞中的五毒教衆。其中一位美貌少婦,就是青兒的阿媽,五毒教的教主白鳳兒。但另外還有一個老婦,身穿青衣布裙,石中玉卻不曾見過。
石中玉左看右看,卻不見丁璫,奇道:“咦,叮叮噹噹怎麼不在這裡?”
青兒道:“前幾天她的爺爺來了,不由分說,就將丁璫帶走了。她臨走的時候,還讓我好生照看你呢。”
石中玉聽了,不由得一陣悵惘,心想下次相見不知要到何時了。
正說着話,卻見那滿頭銀髮的老婦一聲怒叱,站在一堆火堆前,發內力催動五色煙霧,竟似凝成一線,向前面林中直撲進去。年級雖長,但顯然功力深厚。白鳳兒也在一旁出掌相助,但顯然她的功力就要稍遜一籌。
白鳳兒忽見青兒來了,甚是歡喜,又見石中玉和另一個美貌女子在後面,奇道:“你們有沒有進到玉璧宮,見到宮主?那女孩子又是誰?”
青兒搖了搖頭,向那老婦笑道:“姥姥,我來啦。”那老婦瞪她一眼,說道:“菁兒,這裡很危險,你快走。”
青兒心中一驚,問道:“姥姥,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那老婦說道:“孟星雲那小子追殺五毒教,從五聖洞一直追到這裡。還好你阿媽遇到了我,我們合力用五色煙花瘴擋住他。他似乎怕了,不敢出來。不過看來風向要轉了,那時煙花瘴可就擋不住他了。”
白鳳兒也道:“是啊,青兒,既然玉璧宮主不肯幫咱們,也只有認命了。你快走吧,帶石公子到中原去找丁璫。以後,就不要回來了。”青兒一怔,奇道:“丁璫走了嗎?”白鳳兒道:“這畢竟是咱們五毒教的事,又何苦連累人家?”
青兒嘆道:“她若不見石大哥,只怕不會當真走的。”
那老婦卻一直盯着白青菡直看,忽然問道:“姑娘,你是從玉璧宮出來的?”
白青菡一怔,奇道:“是啊,老婆婆,你怎麼會知道?”
那老婦點頭說道:“你的五官面貌,跟你母親十分相像。姑娘,我知道你是玉璧宮主的女兒,沒說錯吧?”
白青菡看了青兒一眼,心想或許她早就說過自己身份了,這位老婆婆能說出自己來歷,那也毫不稀奇。當下答道:“是啊。”
那老婦嘆了口氣,問道:“你母親可好?”白青菡一怔,聽她語氣似乎關係很親近。說道:“我母親很好。”那老婦嘆道:“可是她卻一直不肯原諒我這個老婆子!連我的親外孫女,居然都不知道我是她親姥姥。”
白青菡瞪着一雙俏麗的大眼睛,奇道:“這位婆婆,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那老婦說道:“你母親閨名叫玉鳳,我沒說錯吧?”白青菡吃了一驚,要知玉璧宮主身居高位,人人都以宮主相稱,世上幾乎沒幾人知道她的名字。除非極親近之人,又有誰能叫出她的閨名?
白青菡上下打量她,問道:“婆婆,我母親的閨名,你從哪裡聽來的?”
那老婦嘆道:“你母親的閨名,就是我給取的。因爲我是她的生身母親。”白青菡大吃一驚,不知如何是好。小臉脹得通紅,搖了搖頭,說道:“我不信,你騙我的。你們好大膽,竟敢對我母親無禮。若是被她知道了,一定不會輕饒的。”
白鳳兒在旁說道:“我們沒有騙你,她是你的親姥姥,我是你的姨媽,青兒是你表妹。”
白青菡怒道:“你還這樣說,我不會信的!”
那老婦忽道:“你母親胸前,是不是有紋身,紋的是一隻綵鳳?”白青菡大吃一驚,叫道:“你……你怎麼知道?”
那老婦說道:“因爲你姨媽胸前,也紋有同樣的綵鳳。這是五毒教聖女的標緻。只有紋有綵鳳的女子,纔有資格將來繼承教主之位。”
白鳳兒面色沉靜,緩緩走到白青菡身前,伸手解開自己衣裳,露出一道紅色的抹胸。她冰肌雪膚上,果然紋了一隻綵鳳。白青菡看了,不禁張開小嘴,說不出話來,因爲那隻綵鳳的圖案,的確跟玉璧宮主身上的一模一樣。
石中玉忽見白鳳兒解衣,只不過她背對所有人,卻只有白青菡一人能看到。他心道:“這個嬌滴滴的五毒教主十分美貌,身上肌膚也一定十分白膩吧?”不禁伸長脖子,想悄悄地偷瞧一眼。忽然頭上着了一記暴慄,卻是青兒打的。她瞪着眼,說道:“你這小子,丁璫不在身邊,尾巴就翹到天上去啦!”
石中玉臉一紅,只得退後幾步,勉強對青兒笑了一笑。說道:“真沒想到,原來白青菡是你的表姐。”青兒卻扁了扁嘴,說道:“人家可還不一定認我這個表妹呢。”
白鳳兒拉起衣裳,說道:“現在你相信姥姥的話了吧?”白青菡呆了半響,說道:“可是爲什麼母親從來沒跟我說過?”
白鳳兒嘆道:“那是因爲,當年你母親違背教規,五毒教的長老抓住她,險些把她送上祭壇,施以火刑。從那以後,她就對咱們恨之入骨,誓死不相往來。”
白青菡一呆,奇道:“我母親也是五毒教的?她又怎麼會叛教了?”
白鳳兒說道:“說來話長。五毒教的聖女,在選出下一任教主之前,不能與男子往來,更不能失貞。但我妹子玉鳳兒,卻遇上了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他就是原來的玉璧宮主,名叫逍遙子。兩人情愫暗生,竟不能自已,終於做出越軌之事。誰知此事被教中長老發現了,這纔要依照教規,將她處於火刑。逍遙子武功高強,及時趕來,救走了她。但從此之後,玉鳳兒跟咱們就再不往來。”
白青菡臉一紅,偷偷瞟了一眼石中主,說道:“聖女不能失貞,失貞就要燒死,這是什麼臭規矩?”
白鳳兒道:“每一教派都有自己的戒律,聖女受到萬衆景仰,自然要求嚴厲一些。”
白青菡呆了半晌,瞟了青兒一眼,忽道:“既然你也是聖女之一,爲什麼又結婚生女了?”白鳳兒道:“接掌了掌門之位後,便可以嫁人生子。但掌門之位未定之前,聖女卻絕不許失貞。”
白青菡此時心中已然信了八九分,看了那老婦一眼,說道:“姥姥,雖然我還不是非常肯定,不過就算叫錯了,你年級這麼大了,我叫你一聲姥姥也不爲過。”那老婦大喜,笑道:“好孩子,聽到你這樣叫我,姥姥心中就已很滿足了。”
既然認了親,青兒便也過來,和她姐妹相稱。白鳳兒又說起五毒教被孟星雲追殺一事,想要白青菡帶石中玉再回玉璧宮去,求見宮主,共同對付這個大魔頭。
白青菡道:“我帶他回去不難,不過我母親能否答應援手,那我就不知道了。”
正說着話,忽然一陣風過,卻是風向突然偏向一側,五色煙霧立時被吹向一旁去了。只聽遠處有人哈哈大笑,說道:“你們這些蠻族,當真傻得可以。只要說出玉璧宮的入口在哪裡,我便饒了你們性命。又何苦爲了玉璧宮自取滅亡?”
那老婦喝道:“有我何青葉在此,你休想放肆!”
忽見一人從樹尖上飄然而來,笑道:“原來是五毒教中的護法長老青葉婆婆到了,怪不得功力這般深厚,竟能將煙霧送得這麼遠。果然了不起!”
那人一身白衣,身形飄逸,遠遠看去,當真有飄然出塵之態。他轉瞬而至,輕功竟是高得出奇。兩名五毒教衆虎吼一聲,從兩側撲上,一人提刀,一人使大斧,刀劈斧砍,出招剛猛,卻是教中兩個分壇的壇主。五毒教中,若非武功了得,便是使毒手法高明,方能做到壇主位置。這兩人又是各壇主當中首屈一指的人物,向來不肯服人,此時一起出手,已是很高估對手實力了。
那人冷笑一聲,雙手大袖揮出,捲住刀斧,向外一分。一刀一斧,竟立時脫手飛出,遠遠插在兩棵樹上。跟着他手掌張開,竟似有兩股極大的吸力吸住二人,硬生生吸到他手掌心裡。那兩名壇主忽然大聲慘呼,聲音淒厲之極。跟着身形迅速萎縮,原先還是兩條長大的漢子,片刻之間,竟然老了數十歲,身軀變得矮小不堪。
那人雙手鬆開,哈哈大笑,俊朗的面容裡,竟充滿了邪惡之意。
兩名壇主卻撲倒在地,變作了兩具乾屍。兩人內功精氣,盡數被那人的吸星大法吸得乾乾淨淨。
這個白衣男子,自然就是星宿派掌門人孟星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