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後面一個青年騎着馬趕上來說:“大哥,前幾天看見你從這條路上往南走,怎麼又往南走?往往返返是在做買賣吧?”
沒等他回答,這青年又自我介紹說:“我姓富,名叫富年豐,家住固陽城,也做小買賣。從固陽販這麼兩大桶酒,”說話間他指了指馬背上的兩鐵皮桶,“去草地賣掉能純賺幾兩銀子,來回只幾天,那裡的人很愛喝酒。”
福重陽仔細觀察這個快樂的青年,見他大約比自己小三四歲,紅樸樸笑眯眯的臉蛋,一看就覺得他是個厚道人。於是也向他介紹了自己,並和他拉起了閒話。談話間福重陽問:“剛纔咱們走的這條路,入山處可叫石門?”
“是啊,那高處有字。從石門過山,路好走得多,不用爬山只順着溝走。”看來富年豐很熟悉這條路。
“這座山有幾個這樣的石門?”福重陽又問。
“就這麼一個也就很奇了,還要幾個?一座這麼高大的山齊齊地分開,中間一道兩丈寬的路。兩邊山壁像一堵牆一樣光滑直立,比刀劈的還齊整,你說老天爺怎造得這麼奇妙?”富年豐興趣頗濃地說道。
聽富年豐這麼一說,福重陽心想,那天收留自己住宿的,不是山精水怪便是神仙了。他正自胡思亂想,那富年豐又說:“走這路要白天走,很多人說山裡有的樹成了精,雖然不傷人不幹壞事,但怪嚇人的。”
福重陽聽了這話立刻想到,那天遇到的那兩位老人,肯定就是自己看到的那兩棵老松樹。不知爲什麼,他不僅不後怕,反而有一種還想見一見兩位老人,或者,再在他們那兒住一宿的慾望。
他二人一路走一路談,富年豐索性放慢了速度和他同道而行,天黑了一同住宿,兩天下來,兩人處得十分友好。爲了能多相伴一段路,福重陽稍作繞道,也從固陽方面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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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固陽城郊,那富年豐說:“大哥,你要不販酒,就此別過了,我明天一早還去賣酒,今天需裝好。你要有事找我,只到城中酒廠打聽,準能找到。我家就住在酒廠附近,只要提我的名字,酒廠的人都知道。”說完揚鞭催馬進城去了。
此時,天已近黃昏。固陽城邊的人家和鄉村沒什麼兩樣,土屋矮牆。福重陽從駝背上下來,想在附近找個客店,但是,當他下得駝背後,忽然覺得兩腿打顫站立不穩。不一會兒,又頭昏胸悶腹痛,不由自主就坐在了一家人家院門外的一塊石礅上。坐下來後就越來越覺得動不了,接着頭後仰,靠那土牆大口喘起氣來。
原來,此院屋內住着母女二人,母親四十四歲,女兒二十歲。母女二人過日子,生活頗爲艱難。這天,母親正要做飯,出家門來取柴炭,擡頭突然看到一個青年男子坐在了她家門外的石頭上,身邊站着兩隻大駱駝。觀察多時不見這人起來,她就回身對女兒說:“我出去看看他在幹什麼。”
她出得門來一看,見這男子約二十七八歲,他一手捉着拴駱駝的繩子,一手按在胸口上。滿臉紅暈雙目微閉大口喘着氣。她就叫他一聲:“年輕人,你怎麼了?”
福重陽睜開眼看了看她說:“嬸子,我全身難受,想是病了。”
“聽口音你是山西人吧?”婦人又問他。
“是,山西忻縣人。”重陽喘着氣說。
那婦人伸手在他額上一摸,覺得很燙手,就說:“你是真病了,這可怎麼辦?”
只見她急得搓手跺腳,眼見天黑了,家中連個男人也沒有,這個人該怎麼辦?如果把他領回家,自家有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這似乎不太合適,可也不能讓一個病人在外面過夜。隨後又想,先給他喝點水再說。就向屋內喊:“玉蘭,拿碗水來,這兒有個病人!”
那被稱作玉蘭的姑娘,立即就端了半碗水來,婦人接在手裡給他餵了下去。福重陽喝完水似乎好了點,就問:“嬸子,附近哪有客店?”
婦人四下看了看,搖了搖頭說:“附近沒有。”
福重陽再次睜開眼看看天空,天色越來越暗,就有氣無力地說:“這可怎麼辦?”
母女倆互相看了一眼,那母親也擡頭看了看天,凝眉想了想對玉蘭說:“先讓他回咱家住一宿,他畢竟是個病人,你去把裡屋打掃打掃,讓他住裡屋。”
母女倆把他攙回家,把駱駝牽回院內餵了,並把駱駝背上的行李包裹卸下來拿回家。福重陽就住在了她們家,住下後,福重陽的病卻越來越重了,那母親又是喂水又是餵飯細心伺奉
第二天早晨,福重陽說:“嬸子,我那口袋裡有銀子,求您拿些去,給我請個先生來。”
沒多長時間,那玉蘭就請來一位先生,先生仔細診斷後說:“他得的是傷寒,病情很重,需要好好服藥好好照顧。”他又特別強調說,這種病極易傳染,家中多通風,病人的餐飲具要單獨使用。
母女倆憑空撿個病人回來,而且又是沉重的傳染病。就目前狀況而言,絕不能把他送往客店,他需要有人給熬藥餵飯喂水精心護理。善良的母女倆決定將他留下,親自來照顧他。
那玉蘭隔兩天把那醫生請來給他診脈開方,接着去藥鋪買藥,回來後再熬好,她母親親自來給他餵飯喂水並喂藥。十幾天後,他的病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
二十天後,福重陽已經大好。然而,玉蘭母親卻被傳染上了,而且,病勢就像大水推沙,一下子就起不了炕。福重陽只好和玉蘭輪流着,來來回回地請醫生,買藥熬藥伺奉她。不幸的是,這個女人和福重陽雖得了同樣的病,請了同一個醫生,服了相似的藥,卻不起作用。病了半個月後,一命歸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