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霄只感覺呼吸間，都是血腥味，周圍都是嘲笑聲，甚至他眼前都出現了那道他心心念唸的身影，卻是在譏諷他。
——你看你，還是比不上墨祈，他比你強，所以我只能選擇他，而不選擇你。
——墨凌霄，你太弱了。
——墨凌霄，你永遠都比不上墨祈……
——永遠都比不上……
……
無數種聲音交織在一起，讓墨凌霄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周身縈繞着黑霧，原本只有很淺淡的一層，可隨着他情緒的變化，越來越黑，幾乎要把他整張臉都籠罩住。
稍後，他脖頸上掛着的玉牌，突然發出一道金光。
破開了的黑霧，他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只是眼底的紅霧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給埋葬起來，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緒。
整個寢殿裡死寂一片，墨凌霄就坐在軟榻上，低着頭，血紅的眸子落在前方，呼吸間，都是森冷狂躁的寒意，冰冷森涼，陰沉沉的，周身的氣息越來越像廢院房間裡那面銅鏡周圍發出的氣息。
墨凌霄一直不出來，大太監劉全也不敢動，他原本以爲皇上至少要發上一個時辰的火，倒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沉寂了下來。
可越是這樣，他越是不安，這些時日，墨凌霄的變化，旁人興許還看不出來，可他卻是看得真真兒的。
皇上愈來愈不對勁了，隨着他靈力的增強，他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暴躁不耐煩，稍有不順，就會爆發出來。
若是說，先前的墨凌霄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現在的墨凌霄，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爆發源，不知何時，就會徹底爆發出來，把所有人都燃燒殆盡，連同他自己。
劉全知道，卻沒人可以說。
本來這件事可以找九王爺商量，可皇上與九王爺水火不容，他只是一個奴才，也拿捏不住。
就在劉全考慮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壯着膽子去問問的時候，殿外傳來一道報唱：“太后娘娘駕到——”
劉全嚇了一跳，趕緊敲門：“皇上，太后娘娘來了，您好些了嗎？”若是讓太后知道皇上練了邪門的東西，怕是會急壞了。
寢殿裡半點聲響也沒有，墨凌霄感覺自己聽見了，卻不想動彈，耳邊的聲音像是與自己隔開了一道屏障，恍恍惚惚的。
陡然間，脖頸上的玉牌一晃，金光再次刺向他的眉心，與裡面被蕭非衣渡入進去的黑霧融合在一起，他頭痛欲裂地捂住了頭。
“奴、奴才見過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劉全跪在地上磕頭。
“皇帝呢？”太后皺着眉居高臨下得瞧着劉全。
“皇、皇上他休息了，進去前吩咐說，不見人。奴才不敢打擾，太后娘娘您看這……”劉全額頭上汗珠一滴滴往下落，生怕太后會直接闖進去。
“歇息了？這日頭還未落下，可是病了？你們這些奴才，是怎麼照顧皇上的？！”太后臉色一沉。
“奴才該死！”劉全渾身一哆嗦，腦袋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罷了罷了，讓皇帝睡吧，告訴皇上一聲，稍後……”
“吱呀——”
太后的話還未說完，寢殿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墨凌霄背對着日光站在那裡，太后一時間沒瞧清楚他臉上的神情。
劉全卻是被嚇了一跳，可沒有吩咐，卻是不敢擡起頭。
“母后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墨凌霄的聲音緩緩的，倒是聽不出任何異樣。
“皇帝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太后瞧着他臉色不好，問道。
“兒臣沒事兒。”墨凌霄搖頭道，一雙眸仁極爲銳利。
太后也沒多想，只以爲他這些時日太過勞累的緣故，又勸說了幾句讓他保重身體的話，這才說明這次來的目的：“皇兒啊，母后本來也不想來找你的。可你那皇叔太不靠譜了，這大婚在即，他留下一封信就逃婚了，這讓哀家怎麼跟對方交代？”
太后接過貼身嬤嬤遞過來的書信，交給了墨凌霄。
墨凌霄接過來，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道：“逃了就逃了，他不想娶，那就不娶了。”墨凌霄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只是因爲對方是太后，他還是剋制住了。
“可先皇在世時，就念叨着他的婚事，這讓哀家……”太后嘆息，“皇帝啊，你能不能讓人想辦法把他給捉回來，至少把大婚給完成了，以後就隨他去了。”她覺得自己大概也管不住他了。
墨凌霄本來不以爲意，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麼，眯了眯眼：“捉回來？”
“是啊，他這麼做也太不負責了。”太后不滿道。
“是不負責，那不如……讓老九去捉好了。他能去的地方，也就是三清觀了。不知母后意下如何？”墨凌霄嘴角揚了一下。
“這樣啊，倒是可以。老九也該出去走走了，放放權，皇帝你也要上上心，這偌大的江山，你可是要替你父皇守好了……”太后念念叨叨。
墨凌霄不耐煩的一揮手，感覺到自己情緒不對，又收了回來：“是母后，兒臣知道了。”
等送走了太后，墨凌霄面無表情看向還跪在地上的劉全，劉全被看得心神不寧，“皇上？”
“去給朕把十二暗衛都找來。”墨凌霄的聲音冷冷的，其間帶着一抹讓人森骨入寒的冷光：墨祈啊墨祈，不要怪朕心狠，只怪你擋了朕的路，那朕既然明得贏不了你，那就只能暗地裡來了。
……
廢院。
一縷黑霧飄進了廢屋裡，落地，化作黑衣人。
“尊上，霄帝的身體毀壞的越來越厲害了，這次與九王比試之後，心神大亂，差點就走火入魔了，只不過被玉牌給擋了一劫。尊上，要不要提醒讓他暫緩修煉，這樣下去，怕是要出事。”若是墨凌霄出了事，怕是第一個就會懷疑尊上。
“出事？那就讓他出事好了。”蕭非衣的聲音淡淡傳來，沒什麼情緒的起伏，冷得讓人通體生寒。敢惦記他的人，那麼，就要有承擔懲罰的勇氣。
“這……尊上，真的沒問題嗎？”好歹是墨國的皇帝，到時候怕是會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