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淺妝與百里玉對望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凝重。
雲暮山山洞,乾孃便是一襲紅衣絕色的封在冰棺內,隨着大石一同沉入潭底。
如今,怎會到四國邊界的獅子湖?
獅子湖在閩城南邊山谷內的湖泊,因形狀神似獅子,便取名獅子湖,湖水湛藍,深不可見底,曾有人潛入水底,再未出來過,後有幾名膽大的下去打撈屍首,一同失了蹤影。
有人戲稱死亡湖,因着風景優美,氣候宜人,夏至也會有人結伴去遊玩,只要不貪涼下水,相安無事。漸漸的,成了出遊踏青的景緻之一。
“獅子湖我覺得一定有古怪,有人曾說它是死水,水源來自山中泉眼,真的是死水,曾經溺死的人,也會浮屍,可他們影兒都沒有一個。”南宮淺妝說出自己的見解,誠然傳言詭異離譜,未必是空穴來風,不是湖底另有玄機,那麼便是湖底通向外面其他的河流。
百里玉閒散的靠在馬車壁上,把玩着南宮淺妝的手指,對她所分析的事置之一笑。“到了便知。”
心裡計較着師姐冰棺之事,雲暮山深潭通向後山庵廟,早已被巫女接待走,爲何突然出現在此?
“百里玉,若是乾孃我們該如何?這局儼然是衝着我們而來,只是誰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說到此,南宮淺妝恍然想起一人,緊緊的抓着百里玉的手,臉色發白的說道:“一定是蔡蓉,只有她知道乾孃的事蹟,然她沉塘之時詐死,等下要多加小心。”
蔡蓉一旦要動手,那麼一定做了完全的準備,等着他們落網。
張了張嘴,看到百里玉嘴角掛着的冷笑,南宮淺妝心中凜然,開口道:“當初我懷疑兩次不死人暗殺我們,是蔡蓉操控,她平時的柔軟打消了我心底的猜忌,直到她沉塘詐死,老夫人揭露她的身份,我大致確認了。”只差當場證實而已。
“理該是她,當初蔡蓉是喬芯之時,她在北蒼。”百里玉眸眼深沉,也是一場感情的糾葛,纔會讓蔡蓉對水芊鳶恨之入骨。
幸好她被仇恨矇蔽心智,一心要毀了水芊鳶的屍首,挫骨揚灰,從而沒有對南宮淺妝下手。
北蒼?
南宮淺妝眼皮一跳,隱隱猜到了什麼,當初在暗牢遇見君安晁,他看到她容貌時過激的表現,就該要有所聯繫。
“能讓你父王厭憎的人,怎會是小角色?”南宮淺妝嘴角露出淡淡的諷刺,只希望那冰棺之人不是乾孃。
百里玉清漣的眸子閃過暗芒,緊了緊南宮淺妝的手,緘默不語。
一路無言,到了山邊馬車停駐,進去獅子湖要走一小段路程,兩人拉着手一同路過蜿蜒的山路,到達獅子湖。
湖邊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其中要數四國親貴耀眼,站立在人羣中,一眼便能尋到。
南宮淺妝目光停留在一襲黑衣男子身上,只見他慵懶的靠在侍衛身上,嘴裡叼着不知名的花草,漫不經心的和身旁坐在輪椅上的青衣男子交談。
百里玉順着南宮淺妝的目光看去,臉色微沉,手中加重力道。
“噝——”南宮淺妝吃痛,拉回視線,看着手背上紅紅的一片,皺眉不悅的瞪着百里玉,又發什麼神經?
“很好看?”百里玉不冷不熱的問道,目光陰沉的直視着水冥赫,覺着容貌委實不如他。
南宮淺妝一愣,明白他爲何捏痛她,又氣又好笑,她不就多看一眼水冥赫,有必要這般小家子氣?
“沒你好看,你才當得下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稱號。”南宮淺妝戲謔的說着,心想日後少和這貨上街,免得哪天控制不住被吸引目光,她又會莫名的被冷處理。
“在乎那些虛名作甚,你知道便可。”百里玉無波無瀾的眼底閃過精光,想着尋個時機摘掉面具,她便不會再瞧其他男子。
南宮淺妝嘴角抽搐,他那表情明明很享受,卻又一副很不屑的口吻,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她倒覺得百里玉便是如此。“嗯,你最好。”
敷衍幾句,南宮淺妝走過去,撥開人羣,走到最裡一層,看中湖泊中央一塊大石上的冰棺,在陽光的折射下,散發着琉璃一般的光彩,晶瑩剔透。
遠遠的只能看見棺內一抹紅衣,瞧不清樣貌,忽而,南宮淺妝瞥到水中倒影着一小塊晃動的黑影,大致掃過定然以爲是石塊的陰影,仔細一瞧便能發現異樣。
眼瞼半垂,斂去眼底複雜的神色,冰棺橫對着他們,然另外一邊的情況這邊根本看不清楚,除非飛躍到河對岸去,但對面卻是懸崖峭壁,根本無法立足。
驀然,南宮淺妝靈光一閃,晃動的黑影難道是衣角?難道另外一邊藏着一個人?
“百里玉,石頭上興許還有一個人在埋伏。”是想等着他們過去確認時,突然襲擊麼?
百里玉頷首,附耳對南宮淺妝說了幾句話,南宮淺妝眸眼一亮,連連點頭:“那我去了喲。”
百里玉目送着南宮淺妝離開,悄無聲息的退出人羣,走到湖泊死角,潛進水裡,朝石塊游去。
南宮淺妝走到水冥赫身邊,聽到他不正經的說:“襄王,你嬌柔如水的王妃怎沒帶來?新婚燕爾讓嬌弱的美人獨守空閨,太殘忍了。”
南宮淺妝滿頭黑線,水冥赫每每說話都有種讓人想揍他的衝動。
“她身子弱,不宜長途奔波。”襄王宗政烈淡漠話語有着疏離。
“也對,這麼個美人放在身邊,能看不能吃,襄王忍的也辛苦,不如不見。”水冥赫欠扁的嘿嘿笑道,一副能理解的模樣,拍着宗政烈的肩膀。
“宣王,你身子虛,客棧內八名美人穩着點,莫要操勞過度。”宗政烈關切的口吻道,冷峻的面孔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噗呲!”南宮淺妝忍俊不住笑出聲來,一山還有一山高,瞅着水冥赫吃癟的模樣,愈發覺着宗政烈順眼。
兩人聞聲回頭,看到一身紅衣,瀲灩生波的鳳眼笑成兩彎月牙的女子,表情各異。
“美人,是你呀,人生何處不相逢,在此也能相遇,真真是無巧不成書。”水冥赫勾人多情的桃花眼閃耀着琉璃光澤,拿掉嘴裡的草根,瀟灑的扔出去。
宗政烈看着突兀出現在身後的女子,被她一身氣質吸引,多看一眼,無聲的扭開頭,便聽到水冥赫的話,寡薄的脣瓣微扯,譏誚道:“想必宣王府中有許多天書。”
南宮淺妝稍稍怔忡,反應過來,笑彎了腰,見水冥赫臉色泛青,暗忖道:小樣,捅馬蜂窩了吧!
“不敢當,若說天書,倒是有一本,那要看這位天仙美人願不願意給本王。”水冥赫故意曲解宗政烈暗諷的話,若說南宮淺妝是天仙,與之相遇寫成的書,那自然可稱爲‘天書’!
宗政烈冷哼一聲,不在於水冥赫貧嘴。
“美人,別聽他瞎說,本王喜好廣交友人,紅粉知己‘略多’,相中眼的可只有你一個,本王打算前去提親,被歹人誣陷,不得已回國,耽擱了好些時日,相思成災,幸得老天爺憐憫,看在我一番癡心的份上,讓你我二人再次相遇。若能結爲一樁良緣,算是天大的喜事兒。”水冥赫翩翩濁公子的模樣,拋了一記媚眼引得邊上未嫁女子羞紅了臉,春心萌動。
南宮淺妝暗自好笑,水冥赫當得起風流王爺,嘴兒這般能說會道,難怪走哪都能惹一窩狂蜂浪蝶。
“唉,這張臉盡給我生事,長得美不是我的錯,可讓王爺傾心,害了相思病,真是該死的罪過,不能及時發現王爺對我心意,心灰意冷的嫁了人,生生錯過。若王爺不嫌棄我有‘諸多’藍顏知己,我也是很樂意成其好事,就給我做個王妃玩玩先。”南宮淺妝眉眼生波,一臉愧疚,恨生不逢時,錯過一段佳期。
水冥赫臉色的笑容一僵,桃花眼閃耀着明滅不定的光芒,沉聲問道:“你…成親了?”
南宮淺妝點頭,惋惜的說道:“我誤以爲王爺當時只是嘴上說說而已,若你表明心態,妝兒會抵死不嫁。”說罷,鳳眼閃爍着晶瑩,擡手寬大的袖擺掩面,輕拭眼角,話音一轉道:“老天爺憐惜,不願看着我們兩個爲情所苦,纔會安排今日一場偶遇,定不能辜負上天好意。”
水冥赫蘊含無限風情的桃花眼,暗沉的盯着南宮淺妝,想透過她悽婉的神色看出她造作的破綻,可絲毫沒有異樣,儼然就是喜逢良人的神色,驚喜,幽怨,惋惜,嘲諷,不安等等情緒。
宗政烈虛握着拳頭,抵在脣邊輕咳,嘴角流瀉一絲淺淡的笑痕。
“美人,本王雖對你有滿腔情意,但也絕不做壞人姻緣的惡事,否則,百年歸壽後會墜入阿鼻地獄。本王還等着與你在天堂續前緣!”水冥赫眼底盡是不捨,話語裡充滿無奈。
南宮淺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鳳眼蓄滿着淚水,仿若一眨,便會溢出,身子不穩的朝水冥赫倒去。
“小心。”水冥赫眼疾手快的攙扶着南宮淺妝,心思複雜,猜想着南宮淺妝的目地,第一次相遇她的態度生硬,很不待見他,如今,再次相遇,態度急轉,別人不知道,真的會被她的表象迷惑。
南宮淺妝順勢站穩了身子,面無表情的說道:“王爺對妾身的感情也就一般,死後變成糟老頭才與我續前緣,妝兒也就死了心,今後再不癡纏王爺,一心一意和夫君過日子。”說着,趁他失神,路過宗政烈的時候,輕聲說道:“老孃欣賞你。”不顯山不顯水,一句話殺人於無形,和百里玉那貨一樣黑心肝,可她,該死的喜歡。
宗政烈回以微笑,驀然想起在家中的女子,神色怔然。
南宮淺妝也不打擾,攥着從水冥赫身上順來的錦囊,嘴角微勾,走到與百里玉約定的地方候着。
……
一炷香時間,南宮淺妝沒有看到百里玉,心裡有着不好的預感,四處張望,未能搜尋到百里玉的蹤影。
“莫問!”南宮淺妝冷着臉,沉聲喊道,莫問一直形影不離的隨在百里玉身旁,這次留在她身邊,到底有何用意?
一道破空聲,莫問出現在南宮淺妝身後,恭敬的喊道:“主母。”
“百里玉做什麼去了?”南宮淺妝目光銳利的盯着莫問,不放過他一絲細微的表情。
莫問心裡有些猶豫,冷冽的視線掃了一眼湖面,咬牙說道:“主子在獅子湖裡。”
南宮淺妝心下一震,低咒了一聲,湖底究竟有什麼誰也不知,他竟然貿貿然的下湖,若是對方設了陷阱怎麼辦?
“你想辦法疏散人羣,我下去找找。”南宮淺妝沉吟片刻,下了決定,百里玉去了這麼久都沒有動靜,定然是遇着事了,他一個人在湖底,不放心。
“主母…當心”莫問欲言又止,隨即想到南宮淺妝的身手,把百里玉的叮囑拋諸腦後,他也是有私心,兩人總好過主子一人。
南宮淺妝頷首,還未去準備,便聽到人羣一陣驚呼。
“啊——”
“血,有血,湖裡有血。”
南宮淺妝心一沉,疾步走上前,湛藍的湖面,暈染着紅色液體,逐漸擴散。
“嘭——”南宮淺妝不做多想,一頭扎進水裡,朝血源游去,心裡的不安擴大,不斷的祈禱着百里玉無事。
衆人看到一抹火紅的身影跳下獅子湖,瞪大了眼,紛紛後退幾步,發出一陣驚叫,立即交頭接耳。
水冥赫和宗政烈神色不一,水冥赫眸眼深沉,直直的盯着蕩着圈圈漣漪的湖面,猜想着湖裡的血與她有什麼關聯。
宗政烈似乎想到了什麼,蹙緊的眉頭鬆開,叮囑了身後的侍衛一句,抿脣看着湖面。
人羣中喬裝過後的北轅塵,看到紅影一閃,便消失在水面,瞳孔微縮,攥緊了攏在袖中的手,想到身邊有着楚慕瑾派來的人,只能隱忍着不追隨着跳下湖。
“嘖嘖,這女子當真勇敢,被這美麗的湖吸引,當衆沐浴。”一襲橙衣男子搖着摺扇,面色含笑的說道。
水冥赫眸光微閃,玩味的說道:“北蒼丞相發出如此感慨,定也是被這美景折服,爲何不與美人同泡鴛鴦浴?想來也是另一番滋味。”
“宣王怎知本相沒有如此打算?”慕橙挑眉反問,摺扇一收,插進腰間,挽袖打算寬衣解帶。
“哦?”水冥赫不以爲然,尾音拉長,表示質疑。
慕橙清雋的臉上染上淺薄的粉色,被水冥赫一激,衣袍也忘記解開,縱身一躍,便跳進湖裡。
水冥赫眼底閃過淺顯的笑意,一身橙衣…少年丞相…嘴角露出一抹深意的笑。
……
南宮淺妝看着眼前湛藍的水被染成紅色,加快了速度,可在水中,沒有辦法再快,焦急的找着百里玉的身影,可隨即,腳被人從身後拽住,南宮淺妝用力一蹬,沒能甩去,繼續蹬,還是無用,趁着對方拉她的後退,借力翻轉身子,站立在水中,彎身看清了拉着自己的黑衣人,提着右腳使勁朝黑衣人的腦袋踹去。
“嘭!”冒出一連串的水泡。
南宮淺妝哀怨了,黑衣人沒有如願的被她把腦袋踹縮進脖子裡,反而震麻了她的右腿,跟少林寺的鐵頭功有一比。
南宮淺妝再次出其不意的出腳,左腳踝和右腳踝夾住黑衣人的脖子,翻身跨坐在黑衣人背上,掏出匕首,衝着他的腦袋猛扎,南宮淺妝看着扎彎了的匕首,臉色微變,扔下匕首打算遊走。
黑衣人鍥而不捨的追上來,南宮淺妝心裡焦急,這個變態刀劍不入,她怎麼對付?
忽而,電光石火間,南宮淺妝見他沒有防備,照着他的命根子狠命踢去,果然,黑衣人卸了口真氣,彎身捂着跨步。
南宮淺妝得意的一笑,瞧不起她,她就讓他哭瞎!
拔下頭上的金釵,伸手從身後扣住黑衣人的脖子,用力拉着他朝後仰,揮着金釵刺進黑衣人眼珠子,黑紅色的液體瀰漫在水裡,南宮淺妝快速的扎瞎另外一隻眼,一掌把黑衣人打出水面。
提着的心鬆懈下來,打不死那就戳瞎,看不見就沒什麼威脅。
想到百里玉,南宮淺妝跌落在心底的心提了起來,無厘頭的找尋,無果後,南宮淺妝潛出水面,看到盛着冰棺的大石慢慢下沉,眼底閃過寒光,再次在衆人的驚呼聲中潛入水底,果真在大石下方找到百里玉。
只見他一手舉着石頭,一手與黑衣人打鬥,雲淡風輕,絲毫不見吃力,彷彿在戲弄黑衣人一般。
南宮淺妝漂浮在水中,觀看着他們戰鬥,不一會兒,便覺着無趣,浮出水面,攀附在石頭上,雙腳一蹬,立於冰棺之上,面若覆霜的俯視着館內的女子。
稱不上絕色,只能算一般,南宮淺妝心裡不舒爽,揮手擊破冰棺,掌心蘊含着內勁揮在紅衣女子身上,緊閉着眼的紅衣女子豁然睜開眼,紅似滴血的脣露出森冷的笑,讓人心底發寒。
“你終於來了。”嗓音沙啞陰曆,彷彿出自地獄。
南宮淺妝聞言,微微蹙眉,蔡蓉?心中凜然,水底的黑衣人是不死人?
“妝兒,孃親等你許久,心都焦了。”蔡蓉撕開面皮,露出原本的容顏,猙獰扭曲,張狂的大笑。“我養了你十五年,竟抵不過水芊鳶這賤人,她搶走我的男人,如今,連我的女兒也搶走,她死了也不放過我,也不忘奪了我的東西。”
南宮淺妝默然,這纔是蔡蓉本來面目,也虧得她扮演十五年賢妻良母的角色。
“蔡蓉…不…我該叫你喬芯。”南宮淺妝冷笑,過去種種,南宮毅的那番話,早就印證自己不是她的女兒,也沒必要再虛與委蛇。
喬芯一怔,陰森的笑道:“沒想到那老不死的把這件事也告訴你了,那又如何,不管我是蔡蓉亦或是喬芯,你始終改變不了是我女兒的事實。我生養你十五年,也有資格收回你這條賤命的資格。”
說罷,雙手如爪,凌厲的朝南宮淺妝揮來。
南宮淺妝側身躲過,甩出袖口的紅綾與之打鬥,喬芯招招狠厲,直取要害。南宮淺妝不遑多讓,她身上有水芊鳶給她的內勁,加上巫女給的蒼焰真經,禁制破解後不明的力量,足以和喬芯對抗。
衆人呆愣的看着空中兩抹如烈焰的身影交纏打鬥,一晃,已過了數百招,喬芯已經漸漸落下風。
“南宮淺妝,你竟然奪我七彩舍利子,快點交出來,否則別怪我手下不留情。”喬芯揮退一招,趁着間隙衝南宮淺妝吆喝。
南宮淺妝眼底蓄着寒冰,未曾料到喬芯如此下作,竟然這般誣陷她,而她又無法辯駁,早有言傳獅子湖裡有七彩舍利子,只有她一個人在衆目睽睽中跳入湖泊,隨後,爬上來毀了冰棺,兩人之前的交談,岸上之人根本聽不見,若能殺了她喬芯也不會如此,眼下不能如願取她性命,便散發謠言,七彩舍利在她身上,日後定會引起朝廷和江湖中人對她的追殺。
靈光閃動,南宮淺妝拔下手中的琉璃珠串手鍊扔給喬芯,琉璃通體剔透,在陽光的折射下,散發出七彩的光芒,而在場的人根本沒有見過七彩舍利子,只知道散發七彩光芒的特徵,如今,更是把南宮淺妝扔給喬芯的琉璃珠串當成七彩舍利子,兩眼放着精光。
“我還給你,爲了這串破珠子,你屢次對我下狠手,從此以後,了斷我們母女情份。”南宮淺妝清麗的嗓音響徹在衆人耳旁,有些懷疑的水冥赫眸光微閃,桃花眼泛着漣漪春光。
他曾經去過將軍府,自然見過將軍府婦人蔡蓉,如今,看着她們母女兩大打出手,覺着詭異,聽聞蔡蓉的那一番話,很是怪異,明明是兩母女,怎會互相殘殺?
七彩舍利子的作用之大他明白,只是不懂蔡蓉奪去有何作用,甚至屢次對親生女兒下殺手,是效忠雪臨國還是其他兩國的細作?還是…真如他所想,南宮淺妝不是她的女兒?
驀然,憶起跳下湖泊的慕橙,是真的被他一言激怒,還是爲了她?
“南宮淺妝,我不明白,爲何你從馬蹄下甦醒後,就變得機靈了?”喬芯緊攥着琉璃手串,毒辣的眼神恨不得把南宮淺妝給射穿。她不明白從小可以嬌縱她性格火爆,且嬌蠻無腦,爲何一夕間突然轉變?
她曾以爲是南宮淺妝刻意掩飾,幾經試探,並不是深藏不露,而是根本就像換了個人。
“那是拜你所賜!”南宮淺妝眼底的冷厲一閃而逝,譏誚的說道:“我以前的性格都是你刻意縱容的吧?那次落馬事件,恐怕也是你一手操控。”或許那個時候喬芯的耐心磨盡,已經對她下手,奈何自己的到來,破壞了她的計劃!
“對!”喬芯供認不諱,豔紅的脣逐漸變成黑紫色,詭異的說道:“只要你死了,百里玉那小子自然會把你葬在水芊鳶賤人身邊,我何愁找不到她的屍身。卻沒料到,原本以爲自己養了一顆掌控在手中的傀儡棋子,有朝一日脫出掌控,反咬我一口。”
如今種種,她恨,她悔!
爲了把水芊鳶那賤人挫骨揚灰,她把自己的女兒送給南宮傲鬆,抱着這個孽種養在身邊多年。不但害死她女兒,甚至打破她的計劃,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就該生出來掐死她!
“後悔當初沒有掐死我?如今晚了!”南宮淺妝素手一揚,紅綢如利劍出鞘,勢不可擋的破空而出,凌厲的射向喬芯的脖子,忽而,‘嘩啦’一聲,四條黑影破水而出,擋在喬芯面前,紅綢如踢到鋼板,軟綿的滑落。
南宮淺妝低咒一聲,全心應對黑衣人,卻沒料到身後忽而有黑衣人偷襲,反手抵擋,手腕一緊,大力一代,跌入慕橙懷中。
“美人,刀劍無眼,爬上來湊什麼熱鬧,快陪本相沐浴,免得浪費如此良辰美景。”身影朝後一滑,兩人再次落入水中。
南宮淺妝想到百里玉那貨在水中,連忙推開慕橙,只見他脣瓣無聲蠕動,南宮淺妝一怔,不再掙扎。
“水下有通道。”慕橙臉上掛着頑劣的笑容,吐出的話卻很嚴謹。
“哪個方向?”南宮淺妝低垂着頭貼在慕橙耳邊,衆人看到的便是南宮淺妝紅着臉,嬌羞的躲在慕橙腦後。
“懸崖左下角五十米有處石洞,洞口覆滿水草,我之前進去探查一番,前往的方向是北蒼。”
“可有其他發現?”南宮淺妝擰眉沉思,這條湖有人下來,怕是就是發現了通道,被暗中殺害了,纔會有後來的傳言,既然那麼早就有了通道,定是早有預謀,絕非是爲了今日這一出。
“石洞內有旋梯,直接上去五十米,便是出了水面,裡面囤積了大量的珠寶,其中有一條暗門,極爲隱蔽,是通上崖頂。”慕橙眼底閃過奇異的光芒,懸崖磷峋陡峭,高聳入雲,他們挖通山頂作甚?
南宮淺妝覺得不對,思索了一番問道:“你確定他們知道密道?”
這話把慕橙問住了,裡面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他只是憑藉猜測來的。
“不是那是什麼?難道這一次他們選在獅子湖是巧合?”想他智蓋天下,只比那徒有虛名的百里玉差了一休咻,怎麼就想不通?
南宮淺妝搖頭,不知爲何,她就是有種蔡蓉不知道通道的直覺,或許她也是見獅子湖的傳言,纔會佈下局。
“到時候去查探一番便知。”南宮淺妝想着選個時間和百里玉一同進去查看,順道把珠寶給運出來,替他們‘保管’!
突然,聽到喬芯一聲大喝,無數道罡風朝着他們而來,岸上的水冥赫與北轅塵飛身而來,化去幾道罡氣。
南宮淺妝腳下一緊,誤以爲是黑衣人偷襲,毫不留情的踹去一腳,被輕易的化解,人已經沉入水中,來不及反應,嘴上一熱,便被吻住。
南宮淺妝在水中辨別不了氣味,眼睛被蒙上,拳腳相加的打偷襲她之人,可都被化解,甚至被禁錮在對方臂膀裡。
“你要與水冥赫結成連理,要不要我替你們做見證?”百里玉鬆開嘴,千里傳音的說道。
南宮淺妝聽到熟悉的聲音,心裡一鬆,旋即又提了起來,嘟囔了一句:“你在水中,怎會知道?”
“你不知道方圓幾百裡的動靜我都能盡收在耳麼?我若不在,你便揹着我與別的男子眉來眼去,我倒也不知你對水冥赫如此癡情,不成全你們,我罪大惡極,天理難容。”百里玉面無表情,千里傳音聽不出對方話裡的情緒。
南宮淺妝心一揪,暗罵自己自作孽,掏出懷裡的錦囊遞給百里玉。“吶!我是爲了拿錦囊纔會如此。”在百里玉的注視下,南宮淺妝心虛,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甚至最後一個字的話音消寂在嘴裡沒有吐出來。
“我若知你手段如此高明,定然會強搶着來。”百里玉心底惱怒,他讓她奪去錦囊是爲了避開她下湖,倒沒料到她和那水冥赫‘深情告白’!
這下南宮淺妝知道這小肚雞腸的男人真的怒了,無奈的同時,心底升騰着怒火。她與別的男子只是開開玩笑,水冥赫混跡女人中,怎會看不出來?甚至,連宗政烈都瞧出她是在戲耍水冥赫,他竟不知?
她承認沒有顧及他的感受,與其他男子說出過火的戲言,可他都不如別人瞭解她,何以愛的深切?
越想火苗竄的越高,南宮淺妝沒有心力再哄百里玉,不管她多說曖昧的話,亦或是多看男人一眼,他便冷沉着臉,冷嘲熱諷一番,久而久之,再濃厚的感情,也會疲倦,乃至變淡。
木然的推開百里玉,腳下一蹬,打算游出出面,可腰間被強而有力的手臂箍住,重新跌回百里玉懷中。
“別走!”百里玉眼底閃過一絲受傷,她太過耀眼,周邊有太多優秀的男子圍繞着她,對她來說,他不是最好的,只是在她需要的時候爲她做了感動的事情,纔對他動心動情,若是有其他男子如他一般,她是不是也會棄他而去?
他明白在感情中他極不安定,她太過美好,明知逼得越緊,她便會離的越遠,可他控制不了,尤其是她對水冥赫那一番話,即便不是真心,他也嫉妒得發狂!
南宮淺妝掙扎幾下,他的手臂愈發的收緊,南宮淺妝冷着臉回頭,抿脣不語的盯着他,這樣的感情令她窒息,她從未談過戀愛,不知該如何經營,讓對方感到滿意,她只能盡力做到最好,最妥帖。
百里玉一時語結,看着浸泡在水底的南宮淺妝,墨發披散在水中如藻類一般柔順漂浮,紅紗裙層層疊疊的在湖水裡綻放,如開得正盛的玫瑰,襯得她更爲妖豔動人,如一尾美人魚。
“淺淺,別走。”千言萬語,化爲充滿惆悵的兩個字。
南宮淺妝一動也未動,任由百里玉攬着,她覺着百里玉在對她沒有信心,那般高傲尊貴,睥睨天下的男子,滿腹乾坤,天下動向盡在他手,可在她面前放下一切該有的驕傲,倒有些委曲求全。
“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日後會注意,而你也不要不安定,對我沒有信心。感情不是感動,憑的的第一感覺,心最初的悸動,我對你有情,饒是他們做得再好,也不會見一個愛一個,你無需擔憂。若我對你無情,你最的再多,哪怕是摘掉天上的星星月亮放我手中,我也不會多加對你側目。”南宮淺妝嘆息,這個男人有的時候愛鑽牛角尖,若不說清楚,日後定然有一天會引爆。
百里玉微微怔忡,未料到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提着的心,安撫下來,緊緊的抱進懷中,力道之大,仿若要將她揉碎,融合到骨血裡。
“你說的,日後不管我身處何方,都不能對我放手。”百里玉眼底閃過凝重,面容嚴肅的看着南宮淺妝。
南宮淺妝見他一本正經,不似說笑,微微點頭:“不會!”
兩情若是長久,定要朝朝暮暮常相見,誰也無法預料下一刻發生什麼,經歷兩次劫難,南宮淺妝格外珍惜兩人在一起的時光,也明白他在心中的位置。緊緊的和他十指相扣,兩人掌心的線仿若纏綿在一塊,心靈相通。
“嘭!”湖面巨大的震動,南宮淺妝只覺一陣耳鳴,百里玉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南宮淺妝汗顏,上面打的如火如荼,他們二人卻在湖底你儂我儂的談戀愛,上面幫忙的二人若知道,估計劈了他們的心都有。
“夠了,快上去看看。”南宮淺妝拉着百里玉的手上去,便瞧見喬芯功力突然增長几倍,墨發變得火紅,脣瓣黑的如濃墨,心一沉,短短的時辰內她如何提升的呃?
“她練了邪功。”百里玉沉聲說道,功力瞬間提升幾倍,卻會折壽。
“絕對不能放她離開,日後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喬芯留着是個巨大的毒瘤,且武功陰毒高強,還不知有沒有增長,趁着她未穩定抓拿。“先耗着,你看她動作急促,想要草草結束打鬥,定然是功力剛提升,體能真氣亂竄。”
百里玉頷首,兩人立於湖面,等着時機下手。
忽而,南宮淺妝眼尖的瞧見喬芯揮出的掌風藏匿着蠱蟲,神色一冷,甩去紅綾攔截,傾身上前去戰鬥。
百里玉尾隨,手段同樣陰狠不留情,逼得喬芯步步後退。
“百里玉,你忘記你母親的囑託,她的恨,你小時候的怨了麼?”喬芯面容露出詭異的笑,忽而開口。
百里玉手一頓,便給了喬芯機會飄到南宮淺妝跟前,暗器朝南宮淺妝面門射去,陰冷的說道:“南宮淺妝,你以爲百里玉真心愛你?他只不過爲了替他母親報仇,纔會接近你,如若不然,你以爲憑你以往的名聲,能讓他對你倍加關照?只不過是他泄恨的工具罷了。”話落,見南宮淺妝絲毫不受影響的避開暗器,桀桀笑道:“母債子還,那個賤人欠的債,自然有你嘗還!你不是知道我不是你生身母親,百里玉也知道,他爲何不告訴你,你想不通其中緣由麼?”
南宮淺妝心口一滯,想到在將軍府聽聞南宮毅的話,她說她的父母是誰,她是否是被拋棄之人,百里玉神色古怪,只是堅定的說不是。
那他該是知道的,可爲何不告訴她?
視線掃向百里玉,見他衣角飄飛,瑩潤周身的溫和被煞氣取代,渾身散發出上位者的威嚴,天生的霸者,讓人匍匐在他腳下膜拜。
嘴角露出冷笑,喬芯說的話有待商榷,是與不是,待會問問便知。
收斂心神,便瞧見喬芯紅髮飛揚,張狂的大笑,內力震盪,讓人血氣翻涌,岸上有些百姓抵受不住,噴灑出鮮血。
百里玉掏出玉笛吹奏,笛聲空靈悅兒,清脆悠揚,極其賦有穿透力,如千古樂曲,百轉千回,蕩起千層漣漪,宛如涓涓泉水洗滌心靈,化解亂人心神的魔音。
北轅塵、慕橙和水冥赫見喬芯受干擾,上前擒獲,可喬芯,從懷裡掏出黑色的圓球,扔在地上,‘砰’爆破,迸裂出無數密密麻麻的小蠱蟲。
“跳水。”南宮淺妝臉色大變,扯過身旁的百里玉和北轅塵跳進湖泊,潛入水底。
等湖面跳躍蠕動的蠱蟲如數僵直膨脹後,南宮淺妝幾人從另一端浮出水面,不見喬芯的蹤影,南宮淺妝惱恨的拍打着水面,想到喬芯詭異毒辣的眼神,覺得事情絕對不止如此簡單。“撤!”
幾人分道揚鑣,二人回到客棧梳洗一番,南宮淺妝端坐在桌前,望着百里玉如玉容顏,聖潔不染世俗,恍若謫仙。
眨巴幾下眼睛,聽到他的輕笑聲,惱怒的問道:“百里玉,你知道我生母是誰?接近我的目地是否真的是爲了你母親報仇?”南宮淺妝見百里玉臉上的笑容隱去,細聲說道:“亦或是最初帶着…目地。”
話落,屏息等着百里玉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