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珈藍驚訝瞧着殿中的奴才,驚訝道:“我想來瞧瞧清燁哥哥的地方,沒想到他們跑出來行禮,這會還沒退下呢!”言畢,笑吟吟開口道:“都起來吧!本宮初來乍道,倒叫你們受累了!”轉頭吩咐雨兒道:“你也不提醒着。”
雨兒忙含笑躬身道:“都是奴婢的錯!”
跪着的奴才全數起身,穆珈藍笑着道:“你們跪了許久,本宮竟然不知,換了班便去內務局領賞吧!”
“謝娘娘!”滿殿的奴才躬身應答,知道她這是恩威並施,初來立威,也就放下心來。
沈嘉蘿慢慢站起身,忽然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她忙伸手扶住一旁的門柱,拂得珠簾叮噹作響。這動靜立刻引來衆人的目光。
龍清燁一愣,上前關切道:“蘿兒!”雙兒慌忙上前扶住她手臂,小聲道:“姑娘你沒事吧?”
沈嘉蘿輕輕搖搖頭,瞧着走近的龍清燁低下了頭。
穆珈藍注視着龍清燁與沈嘉蘿,忽然道:“清燁哥哥……這奴才叫什麼名字?”
龍清燁一震,不自在回頭道:“她……她……”
沈嘉蘿眼中一澀,低頭躬身屈膝道:“奴婢沈嘉蘿,參見皇后娘娘!”
自從穆珈藍見到龍清燁開始,沈嘉蘿的心就一直隱隱疼痛着。“清燁哥哥”,叫得多麼好聽!須知,從前這是隻屬於她的稱呼。皇后的親暱放肆,龍清燁的退讓寵愛,只要是個人就能看出龍清燁待皇后的不同,她如何不明?
他不是說他在玳國期間,日日夜夜都在念着她盼着她麼?爲何他一回來,身旁卻多了個陌生的女子,而且還是這樣的身份?他明媒正娶的明明是自己,這皇后卻是誰?
玳國公主!皇后進門便說她是玳國公主,她與龍清燁伉儷情深,她說的好像龍清燁與她是天作地和一般,其實仰仗的不過是他的父皇穆梟雲罷了!沈嘉蘿暗暗心嘆,這樣的婚姻,有幾分真誠?還是龍清燁已經付出了真心?一別數月,再見時,他竟然已經另取了妻子!
龍清燁不料沈嘉蘿會自己道出名字,在他與穆珈藍成婚當日,曾經隱約提及過她的名字,那時候穆珈藍一哭二鬧三上吊,直將她給他的信物扔掉才作罷!今日,在這裡相見,真真是他沒有算計好的。
穆珈藍瞧着屈膝的沈嘉蘿,嘴邊勾起笑意,轉頭望着龍清燁甜甜道:“清燁哥哥,我累了!咱們回宮吧!父皇命人送了你喜歡的梅花釀。”
龍清燁無奈的瞧着沈嘉蘿,見她面色憂傷,卻不得不轉身走到穆珈藍身旁,伸手牽起穆珈藍的手,溫聲道:“你先回宮去,朕還有些奏摺並未批閱,晚膳時再去看你!”
穆珈藍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大方的起身笑着道:“那珈藍先回宮去,備好了酒菜等你!”
龍清燁含笑點頭,穆珈藍回頭頗有深意的看
一眼沈嘉蘿,伸手搭在雨兒臂上,慢慢出了殿門。龍清燁目送她離去,轉頭瞧着一殿的奴才揮手道:“退下吧!”
“是!”奴才們紛紛退開,沈嘉蘿轉身往內殿走去。龍清燁急切道:“蘿兒!”
沈嘉蘿一怔,步子微微一頓,頭也不回的進了內殿。雙兒瞧一眼龍清燁,瞧一眼沈嘉蘿,跟着進去了。
沈嘉蘿心中隱隱作痛,緩緩返回了內殿,龍清燁知她委屈,嘆一口氣匆匆跟着進門了。雙兒瞧了一眼低頭悶坐的沈嘉蘿,悄悄躬身退出了。
龍清燁輕輕走近沈嘉蘿身旁,輕聲道:“蘿兒?”
沈嘉蘿擡起頭來,小臉上已經滿是淚水。水濛濛的大眼睛,望着人,教人莫名憐惜。龍清燁心頭一痛,輕輕道:“蘿兒……都是清燁哥哥不好……”
沈嘉蘿搖搖頭,低下頭小聲的抽泣起來。龍清燁緩緩蹲下,伸手觸摸沈嘉蘿的膝蓋。沈嘉蘿渾身一震,避開他的手,咬着雙脣道:“我沒事……”
龍清燁不肯放棄,照舊探着手撫上她的膝蓋,不顧她的倔強輕聲道:“疼嗎?”
溫軟的語氣浸潤着她疼痛的心,蔓延在淤青的膝蓋上,疼痛也變得不那麼嚴重了。沈嘉蘿扭頭瞧着龍清燁,輕聲泣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龍清燁一怔,愧疚道:“就在今月。其實清燁哥哥一直不喜歡她的,只是後來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所以……纔不得不娶她,蘿兒你要相信清燁哥哥對你的情意!”
沈嘉蘿瞧着他誠摯的眼神,膝蓋上被他捂住的地方微微發燙,她輕輕避開他的手,溫和道:“蘿兒明白的。”
龍清燁心有不忍,被她輕輕避開,眼神黯淡下去,沉默了一會這才溫和開口道:“你怪清燁哥哥嗎?”他望着沈嘉蘿的側臉,生怕她說出讓人傷心的話來。
窗外的天色大好,連日來總能看見些日光,可是這內殿中的氣氛卻不算好。沈嘉蘿的身影被罩在黯淡的窗影下,顯出幾分單薄的味道。她慢慢轉過頭,瞧着龍清燁,輕聲道:“不怪的。我知道你隻身去玳國很不容易,一定有你的苦衷。公主嫁給你了,你舅父纔會真心助你復國,不是嗎?”
龍清燁望着她清澈的墨藍水眸,鄭重的點頭,溫和道:“你能這麼想,清燁哥哥很高興。蘿兒……你長大了!”言畢伸手將沈嘉蘿小心翼翼的揉進懷中,長長的嘆息一聲。
被龍清燁抱在懷中,嗅着他淡淡的香氣,這味道是陌生的,或許便是穆珈藍的薰香吧。龍清燁不像龍翊,龍翊身上最多的是沈嘉蘿的味道,剩下的便是沉沉的溫暖氣息。這一會,龍清燁的味道卻是沈嘉蘿不熟悉的,帶着淡淡的冷清。她慢慢的靠在他肩上,腦中全是方纔皇后的高貴面容。那樣的傲氣,是她所沒有的。那樣的容貌,雖遜色於她,卻是龍清燁真正的皇后,是她所不及。
龍清燁與沈嘉蘿相處了一下午,沈嘉蘿看他批閱奏章,看他閉目養神,心中的感念良多。一直到酉時將近,龍清燁瞧着沈嘉蘿的神色便愈發焦躁起來。跟在龍清燁身旁的內監這幾日相處下來,與沈嘉蘿也算熟悉恭敬。這會立在龍清燁的身後,不住的向沈嘉蘿使眼色。
沈嘉蘿搖頭一嘆,待到龍清燁伸手接着新茶盞打翻時,終於輕聲道:“皇后娘娘還在等陛下,您快去吧!”
內監名喚張富貴,被龍清燁提拔起來做了總管太監,衆人喚他一聲張公公以作尊重。陡然聽聞了沈嘉蘿的話,立刻眉眼開笑,不迭聲道:“陛下快走吧!皇后娘娘等急了!”
龍清燁暗暗鬆了一口氣,他有愧於沈嘉蘿,一下午隻字不敢提穆珈藍,眼看酉時快到了,想着穆珈藍的約定,心中發慌。招手命宮女上前收拾地上的碎片茶盞,起身溫和道:“那朕就先過去了,蘿兒你也傳膳吧!”
沈嘉蘿點點頭,命雙兒拿過披風,替龍清燁輕輕繫上,溫聲道:“去吧!”
龍清燁握着她爲他系披風的手,稍稍用力道:“朕去去就來!”言畢,匆匆出了門上了龍輦。張富貴回頭衝着沈嘉蘿咧嘴一笑,緊隨龍清燁去了。
雙兒暗暗皺眉,上前一步小心道:“姑娘,咱們也傳膳吧!”
沈嘉蘿搖搖頭,也不管身後收拾的宮女,徑直進了內殿,坐到雕花紫檀大軟塌上,盯着鑲金紫檀案上的一枚雪梨面色黯然。
雙兒瞧她一眼,恨恨道:“張富貴就是一隻狗,巴不得即刻去討好了皇后娘娘得些好處!奴婢看他那樣,就噁心。”雙兒尋常總是一張笑嘻嘻的臉面,從未見她出口罵過人,可見她心中氣憤很深。
沈嘉蘿聽閉,嘆氣道:“他身爲內監總管,又是剛剛上任沒幾日,這樣子巴結皇后也是理所當然。”
雙兒皺着眉走到沈嘉蘿身旁,恭敬立着輕聲嘆道:“姑娘從前也是皇后,也不見劉四喜這樣巴結您呀,他這就是小人得志!”委屈的嘆完氣,悶聲的立着再無言語。
鳳藻宮
鳳藻宮裡,薰香的味道與從前大不一樣,這種只有帝王才能用的龍涎香,卻成爲了穆珈藍的家常之物,足見她的身份與地位。御膳房送來了豐盛的晚膳,卻被雨兒斥責一通,讓拍馬屁的奴才們拍上了馬蹄子。御膳房的御廚們打着揖陪着笑臉向雨兒討問了皇后的喜愛,飛快往御膳房換了清淡的小菜。穆珈藍見了,這纔算開了笑臉,一發話整個御膳房的奴才統統賞了10兩金子。出手之大氣,令人瞠目。
龍清燁到的時候,晚膳剛剛擺好,雨兒笑嘻嘻出門迎接,穆珈藍沒出門,披了家常的衣裳坐在內殿軟榻上,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喝湯。
張富貴笑眯了眼睛,上前躬身作揖,口中諂媚道:“奴才張富貴參見皇后娘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