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穿回落雲軒,一番交代安置,命綠鶯串了說辭,又與婉兒蓉兒安頓一會,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悄悄派了雨兒往衛瑾那裡探聽消息。雨兒恭敬應了,偷偷出了門,趁夜潛往衛瑾的宮殿,果然看見門口一片忙碌,衛瑾正在指揮衆人搬東西上馬,時不時朝着來路看看穆珈藍是否到來,她心頭大定,轉身飛快往落雲軒稟報。
雨兒回來稟報,穆珈藍聞聽大喜,獨自一人辭了雨兒等,匆匆往慶陽宮去,一路哭哭啼啼掩口流淚,一雙眼睛更是紅腫如桃。
到了慶陽宮,門口的明黃宮燈隨風飄搖,殿中已經暗了下來,想來衛靈玉已經與穆梟雲安歇了。穆珈藍匆匆跑到門口,哭着喊道:“父皇……嗚嗚嗚……父皇……您一定要給兒臣做主……嗚嗚嗚……”
她哭聲柔弱,門口的宮女們忙施禮上前扶住她,恭敬關切道:“公主,您怎麼了?皇上與娘娘已經歇下了……”
穆梟雲睡了覺,除去邊關軍情與朝中大事,是萬萬不可打擾的,一個宮女小心道:“公主,皇上已經歇下,要不您明早再來吧……”
“滾開……本宮要見父皇……本宮要見父皇……嗚嗚嗚……連你這個奴才也想欺負本宮……你跟衛靈玉是一樣的狠毒婦人心!嗚嗚嗚……父皇……”穆珈藍哭着一腳踹開面前膽怯的宮女,趴到宮門口啪啪的拍着厚重的宮門哭道:“父皇……嗚嗚嗚……您不要兒臣了嗎?兒臣這就去死……”
宮門口的侍女擋不住她,殿內歇息的穆梟雲已經聽見了聲音,他與衛靈玉正在紅鸞帳中度春宵,赤着胳膊與上身,蓋着上等絲綢被子,額上汗漬豆大下落,他不悅的停下動作,揚聲問道:“什麼聲音?”
內殿中值守的侍女退下多半,只留下兩個守夜的,還有珠簾下一處聽差的侍女。這些人待主子歇下,垂首立在殿中一點聲音也不會有,就似無人一般。這會聽了穆梟雲的聲音,那聽差的侍女才恭聲開口道:“啓稟皇上,是珈藍公主哭着求見!正在門口呢!”
“混賬!既是哭着跑來,爲何不報?”穆梟雲一聽是自家的寶貝女兒哭着跑來,心中火氣陡然上來,一提身從衛靈玉身上翻身下來,朗聲道:“請公主進來,替寡人更衣!”
衛靈玉秀眉擰成一團,卻甜膩的伸出一隻雪白粉嫩的玉臂將起身的人勾住,撒嬌道:“皇上……公主的性子,您還不知道……指不定哭一會就好了……來嘛……”湊上自己的香脣,吻上穆梟雲結實的胸膛。
穆梟雲冷了臉,沉聲道:“公主平日裡何曾哭過,半夜三更的哭着跑來,怎會無事?哼!寡人慣着你,你別恃寵而驕!”沉着臉下了牀,值夜的侍女忙小心上前,替他更衣束冠。
衛靈玉心頭一陣憤恨,奈何穆梟雲說了話,她也不得不聽,只是不願起來跟他一起鬨那個惹人厭煩的金枝玉葉,側身朝向
裡間柔弱道:“皇上早些過來……臣妾有些乏,就不起來了……”嘴上雖柔弱,心頭對穆珈藍卻是惱恨異常,恨不得親手殺死了永絕後患。
穆梟雲聽了她的話,沒理她,穿好衣服出了內殿,掀開珠簾瞧着滿面淚痕的穆珈藍疑惑關切道:“誰欺負寡人的寶貝公主了?怎麼哭成這樣?”
穆珈藍眼中滾下淚,哭哭哭啼啼撲進穆梟雲的懷中,泣不成聲道:“父皇……嗚嗚嗚……兒臣還以爲您不見兒臣呢……嗚嗚嗚……”
玳宮裡頭事事順着穆珈藍,要惹她哭得如此傷心,只有龍清燁下獄之時,穆梟雲忙扶着女兒,小心的安頓坐在軟和的椅上,慈祥道:“珈藍不哭不哭……誰惹了你,父皇給你做主!”
他不說還好,一說穆珈藍哭着愈發傷心了。聲音傳進內殿,攪得衛靈玉心煩意亂一團火氣,她靜靜躺在裡間風牀上,撇撇嘴冷冷一哼,不悅道:“裝什麼裝!小賤人!哼!”一伸手拉過錦被蒙上自己的頭,閉着眼睛捂住耳朵裝睡。
穆梟雲見女兒痛哭流涕,心肝兒都疼的沒着落起來,拍着女兒的背,小心哄道:“珈藍你別哭呀……是誰欺負你,父皇立刻派人拿他問罪!你先跟父皇說說呀……你倒是先別哭呀……小心哭壞了身子……父皇也要跟着你難受呀……”
穆珈藍哭夠了,揪住穆梟雲的龍袍衣襬,抽着氣結結巴巴道:“父皇……您不給兒臣做主……兒臣就去死……嗚嗚嗚……”
“好好好!父皇給你做主!父皇給你做主!”穆梟雲哄了好一會才見女兒止住了哭聲,忙開口應承。
穆珈藍低着頭抱着穆梟雲抽抽搭搭道:“是衛瑾!衛瑾,他調戲兒臣……嗚嗚嗚……他把兒臣騙到碧水齋,想要……想要……嗚嗚嗚……被兒臣好不容易掙脫了……嗚嗚嗚……搶了他的玉佩!父皇……您要給兒臣做主哇……兒臣不活了……嗚嗚嗚……”穆珈藍伸出手,裡頭躺着一塊瑩潤玉佩,上頭的墜子顯然是拉扯斷的,一把丟了玉佩在穆梟雲身上,飛快起身,哭着就要往殿中粗大的殿柱上撞去。
穆梟雲一把拉住她,怒道:“此事當真?這狗賊竟敢做出這等以下犯上之事?”
穆珈藍哭哭啼啼流着淚,揚聲道:“名節之事,兒臣怎會撒謊?父皇不信兒臣……兒臣立刻就死……嗚嗚嗚……”
穆珈藍說的話就是騙人的,穆梟雲也會相信,更何況這會人證物證俱在,女兒還哭着要尋死覓活。
宮女們在殿中聽了穆梟雲與穆珈藍一番對話,聯繫到衛瑾平日裡對待穆珈藍的行爲,暗暗推測此事的可能。她們不敢上前勸解,生怕一不小心偷聽了公主的丟人事就惹來殺身之禍,她們紛紛退避,躲到穆梟雲看不見的角落,珠簾後頭值夜宮女,卻悄悄傳話給衛靈玉。
衛靈玉正蒙着被子厭煩穆珈藍,被人小聲叫着,滿面不悅
的壓低聲音道:“叫什麼,找死了?”
宮女小心跪下,焦急道:“娘娘,不好了……侯爺調戲公主,公主告到皇上這裡了!”
“什麼?”衛靈玉飛快的翻身坐起來,冷麪壓抑道:“你可聽清了?”穆梟雲對穆珈藍的寵愛,玳宮皆知,若是此事當真,一個不好衛瑾就會被穆梟雲處置。衛靈玉心頭一跳,忙靠前詢問。
“千真萬確!大家聽見公主說此事,都悄悄避開了!”小宮女忙道。
衛靈玉匆匆起身,慌忙穿衣服,小聲道:“你悄悄去傳話給紫鵑,叫她趕緊傳話給侯爺,叫他立刻過來請罪!本宮與皇上勸勸公主,或許還可成了一段美事!”
“是!”小宮女忙起身,轉頭行去。
衛靈玉忙道:“哎……你讓紫鵑跟侯爺說,若是來晚了,美事會變壞事!趕緊去!”
“是!”宮女飛快退下,立在珠簾邊想要尋個殿中二人不注意的空隙溜出門去。
穆珈藍本就是裝哭,哭了好一會已經沒了眼淚,她生怕慶陽殿的人去衛瑾那裡告密,那事情就失敗了,她密切的注視着殿門口,不肯放一人離去。
穆珈藍哭個不停,穆梟雲怒火大盛,冷着臉面揚聲喝道:“立刻召衛瑾來見寡人!寡人要他給公主一個合理的交代!”
穆珈藍說是調戲,並未說清到底做了什麼,就是怕穆梟雲會顧忌臉面將她許配衛瑾,瞧見珠簾後竄出一個宮女就想跑,忙揚聲道:“站住!誰也不許去!”
宮女被她一看,額頭泛汗,恭敬的退到牆邊不敢再跑。穆珈藍仰頭望着穆梟雲哭道:“父皇……您立刻派人搜查衛瑾!他……他調戲兒臣時,許諾封兒臣爲皇后!”
“真有此事!”穆梟雲一驚,揚聲怒喝。調戲皇帝的女兒已經是誅滅九族的大罪,竟敢許諾這樣的話,那不是有些謀反麼?
穆珈藍忙點頭道:“真的,父皇!您信兒臣!他騙兒臣到了碧水齋,就跟兒臣說,您有心將兒臣嫁給清燁哥哥,無心嫁給他,看來他的皇帝夢是做不成了!他與衛妃娘娘暗中計劃好了,在流雲山莊時故意設計陷害清燁哥哥與梅妃,就是想要您殺了清燁哥哥替他剷除後患。他看您一直不肯賜死清燁哥哥,已經準備再今夜就策動宮變,殺了您,迎娶兒臣做皇后!”
“你胡說什麼?”衛靈玉滿面蒼白,立在珠簾邊玉手指着穆珈藍揚聲怒道:“你想陷害本宮與侯爺?就憑你的一面之詞,皇上怎會信服?你就是想要救龍清燁,才編出這小孩子的伎倆!試問一方侯爺,怎會這樣魯莽!”
穆珈藍駭的一縮,躲進穆梟雲的懷中,膽怯道:“父皇……是真的……衛瑾還說,宮變之後要封衛妃娘娘當鎮國公主呢……嗚嗚嗚……兒臣不肯被他調戲,好不容易掙脫了出來……就來求您做主的……父皇……您不信兒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