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襄一日三次的巡視,讓左相想騙了侍衛放他逃跑也不成,對着梵襄怒目而視,恨不得生吃了梵襄。
龍翊對此自然知曉,送了沈嘉蘿出門,親自去探望被關押的左相。
禪房就在前頭廟中,左相的待遇與璟宮死牢可算差別甚遠,好吃好喝的照看着,還有不算太硬的木榻。聽見外頭的動靜,緊張的站了起來。
梵襄打開緊鎖的禪房,當先推門而入。邵雄瞧着忽然進來的人,揚聲道:“你要幹什麼?”
龍翊聽着這膽怯的斥責聲邁步進入,立在門邊冷聲道:“相爺別來無恙!”
邵雄一怔,看清是龍翊,慌忙跪地道:“小的……小的參見……參見東主!”
龍翊冷冷一笑,淡淡道:“相爺堂堂璟國臣相,就這樣跪地參拜,不太好吧!”從前龍翊是璟國皇帝,他也敢當中爲難,今日這舉動自然讓人反感。
邵雄膽怯道:“小的……小的不敢!”
龍翊嘴角一勾,淡淡道:“通敵叛國謀殺天子的事情,你也敢,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邵雄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聞言磕頭道:“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東主東山再起一定需要銀兩,小的願意捧上百萬家財,只求東主饒了小的一命……”
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一口一個小的,聽在龍翊的耳中當真可笑,冷冷的看了邵雄一眼,淡淡道:“你真想保命?”
邵雄飛快磕頭道:“只要能抱住性命,小的願意……願意獻出一切!”當此時,他才第一次明白生命的可貴,只要能活着,便是最好的結局了。至於能不能去玳國,只等他活着離開才能打算。
龍翊冷冷一笑,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來,冷聲道:“當日邵妃身死,你不是很恨本東主麼?今日,竟然肯交出萬貫家財?”他自然記得邵雄當日的嘴臉,那個駕車直闖皇宮的臣子,也不知暗地裡被多少人說過,超越了帝王的尊貴。
邵雄一震,前一夜跟隨而來,他只是暗地裡猜測這戴着銀色面具的男子可能是龍翊,今日聽他親口承認纔算真正的死心。若是別人還好,得罪的是龍翊,他的命可就難保了。不待龍翊言畢,飛快道:“秀妍之死,是老臣一時糊塗,求陛下開恩!當日老臣也是乍遇愛女亡命,氣糊塗了……”
“哼!”龍翊冷冷一哼,不悅道:“你還是叫我東主,我比較習慣!這陛下的稱呼,不用幾日我自然會奪回來!”
邵雄慌忙磕頭道:“正是……正是!東主雄才偉略,定能奪回江山社稷,不讓小人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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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襄聽着他口不擇言的語調,冷冷道:“相爺還真會見風使舵!當日開城門迎接龍清燁,想必你也是說了同樣的話吧!”
邵雄一愣,磕頭道:“東主明鑑!老臣……老臣並未說過這等背信棄義的話……”
龍翊實在不願意再聽
見他說話,起身淡淡道:“就算本東主相信了你,他們也不會相信你的!本東主自然會盡快奪回皇位,誅殺叛臣賊子,無須你在這裡巧言令色。”言畢,就欲邁步而出。
邵雄心頭慌亂,膝行上前拉住龍翊的衣襬悽然道:“東主……東主將老臣關押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既然東主不肯收錢,不如就派老臣前去討伐龍清燁吧……老臣一定會讓他開門迎接東主的!”
梵襄恨恨的一腳踹倒他,不悅道:“不要臉的老東西!”
邵雄飛快爬起身拉着龍翊的衣襬,揚聲道:“東主……老臣所言句句屬實啊……老臣一定會讓屬下唯東主馬首是瞻的!”
龍翊冷冷一哼,將他扯在衣襬上的手甩開,冷聲道:“從前,本東主敬重你是三朝元老,對你頗多倚重,沒想到你忘恩負義,通敵叛國。現在,本東主不需要你這樣吃裡扒外的東西,你好好上路吧!”
“什麼……”邵雄一驚,瞧着龍翊的銀色面具震驚道:“東主……”
龍翊轉身拂袖離去,冷聲道:“你若不求着本東主饒你性命,本東主或許會將你貶黜爲庶民,你這般急切想要立功,本東主倒不好安排你了,不如就去陪着你女兒吧!”
邵雄愣愣的聽完,明白過來這是要處死他,嚇得渾身發抖道:“陛下……陛下饒命!”
梵襄從第一次宮變開始與邵雄就多有衝突,聽聞了龍翊的話,不由分說將他從地上拉扯起來,冷聲道:“相爺,在下得罪了!”
“啊……”邵雄瘋狂的推開他的手,爬起來便往門口衝去:“我不要死……我不要去陪秀妍……”只可惜剛剛衝出門口,便被門口的侍衛揪住,狠狠的貼在牆上。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死……我不要陪秀妍……”邵雄拼命的左右掙扎,兩個侍衛將他緊緊的靠在牆上,怒斥道:“老實點!”
身在蒼靈寺的侍衛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手,對付一個邵雄可謂用牛刀殺雞,邵雄又哪裡能掙得動半點。
梵襄沉着臉走到他身旁,淡淡道:“相爺……早知如此,您老何必當初呢?”一步邁下了臺階,揚聲道:“帶走!”
“是!”
清晨的日光,帶着初春的美好與冰涼,邵雄就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清晨被侍衛處死,屍首嚴格火焚,骨灰盡數拋灑進了山澗,隨着山風四下飛揚。這算是龍翊對他的懲罰,挫骨揚灰!
沈嘉蘿遊玩了大半日,額頭沁着細密的汗珠,雙兒扶着她進門,荷葉小心替她摘下戴在頭頂的紗罩,又將外頭愈寒的紅衣斗篷除了,這才捧上滾滾的熱茶,伺候她喝下。
龍翊瞧見自家的小嬌妻氣喘吁吁的進門,皺眉道:“可是累着了?”
沈嘉蘿甜蜜的搖搖頭,清甜道:“日頭底下走久了……不累的。”
龍翊不放心,轉頭吩咐梵襄道:“去請軍醫!”
梵襄躬身退下,不一會穿着袍衫的軍醫便被梵襄請進了房中,沈嘉蘿瞧着軍醫一大把鬍子幾乎罩住了胸口,忐忑的看一眼龍翊。
龍翊卻不含糊,沉着臉道:“快給夫人瞧瞧,胎脈可安好?”
軍醫尋常見着龍翊的時候挺多,瞧見龍翊這典型的冰塊臉,並沒有一般人的懼怕。他恭恭敬敬的走到沈嘉蘿身旁,和氣道:“有勞夫人讓在下爲您號脈!”
沈嘉蘿自進門起,便被安在舒服的軟椅上坐着,手邊的清茶是昨日採購的花瓣蜜茶,面前擺着暖房中培出來的鮮果,瞧着龍翊擰眉的樣子不敢出聲,只得老老實實交出了自家的皓腕。
軍醫仔細好過,轉身瞥一眼龍翊凝重的面具,拱手道:“啓稟東主,夫人的胎脈正常,腹中孩兒十分康健!”
龍翊點點頭,揮手道:“知道了!”
軍醫躬身退下,知道這堂堂蒼靈東主如此緊張的孩子一定是未來小主子了,不敢再多說別的話。
龍翊瞧見房中站着的幾人,冷聲道:“退下吧,我有話與夫人說!”
梵襄識相的退下,雙兒與荷葉屈膝退出門口,關上了門,三人立在門口,眼觀鼻鼻觀心,竟沒有搭話。
龍翊私下裡與親信見面,也必定會戴着面具,只因有許多下層兵士並不知道他的身份,爲了確保萬一,他也不想過早告訴衆人。這會房中只剩下他們兩人,慌忙摘下面具走到沈嘉蘿身前,將臉貼在沈嘉蘿的肚子上,沉臉道:“你不知道麼?這頭一胎最是不穩,我吩咐你不許下馬的話,你怎麼到當成耳旁風了?”
沈嘉蘿忐忑的被他貼着肚子,小聲道:“山景雅緻,我……我一時忘了……”
龍翊聽了一會也沒聽出什麼聲音,只得作罷,起身將她一把打橫抱起來,就往臥房走去,一面走一面冷冷道:“不識好歹的小東西,你累壞了不算,還要把本東主的小太子累壞了麼?”
他一口一個小太子,儼然已經認定了會重登大寶,沈嘉蘿抱着他的脖頸,小聲道:“你真的會再登……登上大寶麼?”
龍翊瞧她一眼,輕蔑道:“你以爲你的夫君只會逗你開心麼?今日傳回捷報,京兆不日便可取了!”
沈嘉蘿驚訝道:“真的?”
龍翊冷冷一哼,不悅道:“你只管照顧好自己就行,我還等着小太子出生了,你可不許讓我失望!”
沈嘉蘿秀眉一擰,失落道:“原來你只在乎它……”言畢撇着小嘴,輕輕摸了摸肚子。
龍翊嘴角一勾,飛快在她悽然的小臉上啄了一口,擡起頭板起臉沉聲道:“那當然!”
玳國 御書房
穆梟雲高高坐在寬大的龍椅上,瞧着手中的一本奏摺,皺緊了眉頭。王泉安瞧見他不悅的神色,吩咐宮女端上來清茶,恭敬道:“皇上要是累了,不如先歇息一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