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兩個宮女躬身施禮,小聲的點頭。秋菊與冬梅在一旁,卻是暗暗吐了舌頭。邵秀妍的爲人,別人不清楚,他們未央宮怎會不知曉,指不定又在密謀什麼壞事害她們主子呢。
白綺琴坐在軟榻中,靜靜的翻着手中一本書冊,等了半晌不見沈嘉蘿過來,擡起頭輕聲道:“春蘭,差人去御花園瞧瞧蘿兒來了沒有?”
“是!”春蘭恭敬應了,出門尋了個小丫鬟吩咐道:“去瞧瞧沐陽宮的沈嘉蘿來了沒有?”說完話,從懷裡掏出一把錢給了小丫鬟。小丫鬟得了賞賜,笑嘻嘻的應了,飛快的跑了出去。出去沒多會,又匆匆跑回來裡在門口揚聲道:“一路也沒瞧見沈嘉蘿,奴婢找到沐陽宮的姐姐問了,她們也說沒看見沈嘉蘿!”
春蘭回頭回了白綺琴,白綺琴心頭疑惑擡頭,輕聲道:“本宮去瞧瞧!”
“娘娘,或許她有別事情呢?邵妃這會不是不樂意見人嗎?您還是別去了!”春蘭見她要出門,忙勸道。
白綺琴淡淡道:“蘿兒約定了就會來,她不是失信的人!一定有什麼事情!”起身命夏荷整理衣裳,往外走去,春蘭無奈嘆一口氣,輕巧的跟上。
外頭天冷,隨處可見厚厚的積雪,通往沐陽宮的景色分外迷人,白綺琴一路含笑走着時不時與春蘭探討兩句。很快到了沐陽宮,外頭值守的宮女見了白綺琴忙躬身屈膝行禮,白綺琴這幾日與邵秀妍走得近,宮女們也不敢上前阻攔,任由白綺琴進了宮。
正殿內殿都是白綺琴常來的地方,春蘭上前恭敬道:“啓稟邵妃娘娘,未央宮琴妃娘娘拜見!”喊了一遍無人理會,春蘭又喊了一遍仍是無人出來。白綺琴疑惑的掀開珠簾走進去,裡頭空無一人。奇怪了!平日裡邵秀妍最喜歡的就是坐在正殿當中的寶座上,一副慵懶無聊的樣子,天氣一冷她連宮門也不願意出的,今日是怎麼了?
白綺琴進了內殿看了一圈,沒個人搭理,她與邵秀妍到底不算十分熟悉,不好主人不在她獨自逗留,看了一會轉頭道:“既然沒人,咱們走吧!”
“是!”春蘭恭敬屈膝,上前一步扶着白綺琴出了內殿,出了門口宮女們躬身請安,白綺琴這才注意道,守門的幾個都眼生得很,不是平日裡那幾個得寵的。
白綺琴心頭雖然疑惑,面上卻絲毫不表現出來,含笑出了宮門領着春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春蘭扶着她疑惑道:“娘娘,咱們這是去哪?”
白綺琴淡淡道:“本宮心頭煩躁,想四處逛逛!”春蘭不疑有他,恭敬的扶着白綺琴慢慢走起來。
說是閒逛,白綺琴卻專選的沐陽宮附近,也不知她心頭打的什麼主意,只可惜地窖裡頭的沈嘉蘿卻是另一番景象。
漆黑的地窖,昏暗的燭火,猙獰的行刑人,沈嘉蘿軟趴在潮溼的地上,手上全是血跡,渾身上下骯髒污穢,髮髻凌亂不堪,她
用盡力氣揚聲喊着:“白姐姐……白姐姐救我……白姐姐……”
如意上前飛快捂住她的嘴巴,怒道:“閉嘴!”
幾個丫鬟都放低了聲音,生怕真的引來白綺琴。方纔白綺琴在上頭內殿中說話,地窖裡頭的人雖聽得不太清楚,卻絕對能聽說是誰在說話。白綺琴說了幾句話,讓地窖中的沈嘉蘿燃起來希望,拼命的掙脫丫鬟的夾棍,高聲呼救。
地窖中聽見白綺琴聲音的,除了沈嘉蘿還有如意,更有邵秀妍。邵秀妍支開了吉祥親自下到地窖中,對這幾個還算懂事嘴牢的丫鬟交代一番,只等弄死了沈嘉蘿好許她們諸多的好處。她更想親自看着沈嘉蘿受罪,放佛心頭纔會浮上得意的快感。白綺琴來宮中找她是她始料未及的,見沈嘉蘿不顧命的掙扎,壓低聲音怒道:“給本宮看好了她!”言畢,提着裙裾飛快的上了地面,氣匆匆的走了。
一牆之隔,就是能救命的人,沈嘉蘿不肯被如意制住,狠狠一口咬住如意的手,本指望如意會吃痛放手,卻不想如意卻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就是不肯鬆開。眼看着一滴滴的血珠落下來,一旁手持的燭臺的丫鬟忙輕聲道:“如意姐姐,你的手!”
如意一雙眼睛通紅,不知心中想的什麼,聞言就似沒聽見一般,狠狠的捂着沈嘉蘿,怒道:“想出去,門都沒有!”仰頭衝丫鬟道:“給我打!”
丫鬟操起鞭子,照着沈嘉蘿的腿上就是一鞭,沈嘉蘿吃痛悶哼一聲,終於鬆開了口。可惜她鬆開了,如意卻不肯放手,照舊死死的捂住,一絲縫也沒有。
白綺琴在沐陽宮周圍瞎轉,心中總在突突的跳個不停,她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卻又覺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勁來。春蘭跟在她身側,輕聲道:“娘娘……您在找什麼東西嗎?”
白綺琴搖搖頭,嘆氣道:“沒有。就是心裡有些不舒服,本宮也不知爲什麼?”
春蘭小心扶着她,輕聲勸道:“天氣冷,咱們早些回去吧!在外頭瞎逛也沒什麼意思!”
白綺琴頓了頓,轉頭望着四周,伸手扶着一旁的花木,不說話。
“唔……救命……白……姐姐……”斷斷續續的聲音從不知道何方傳來,聽在耳中並不真切,白綺琴一驚抓緊春蘭的手低聲道:“春蘭,你聽,有什麼聲音?”
春蘭正在走神,聞言輕聲道:“什麼聲音?沒聽到呀?”
白綺琴沉着臉,皺眉道:“不會呀……方纔本宮明明聽見的!”她的耳力雖不是很好,倒也不差,這聲音聽着恁的耳熟,怎會聽錯?
“唔……放……開我……白……姐姐……救命……”又是一陣微弱的聲音,淡淡飄來,讓人找不着聲音的出處。白綺琴這一回愈發肯定,衝春蘭道:“你再聽……聽仔細了……可是有人叫救命?”
春蘭見主子着實凝重,不敢不信,尖起耳朵正準備細聽,
遠處就傳來虛弱痛苦的求救聲。
“救命……嗚……白……姐姐……”
這一回,不是是否是順風的關係,白綺琴與春蘭都聽了個清楚。春蘭一愣,白綺琴一驚緊張道:“蘿兒!”這是沈嘉蘿的聲音,絕不會有假。
白綺琴當先反應過來,緊緊抓住春蘭的手,急切道:“快,救人要緊!”
春蘭見白綺琴着急,忙扶着她上前尋找聲音的來源,可惜看了半天都沒發現人在何處,反倒是那呼救的聲音沒再響起,無蹤可尋。
白綺琴一急,轉身道:“春蘭,你聽見沒?怎麼沒有了?”春蘭雖對沈嘉蘿不甚滿意,到底也有幾分情意,聞言心頭忐忑恍惚,焦急道:“不知是不是奴婢聽岔了,總覺得這聲音……這聲音從地底下傳出來的……”她自己說完了話,背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好似寒氣入了腳底板要上到心頭來。
白綺琴一驚,揚聲道:“不許胡說!”春蘭被她難得的怒氣嚇得一呆,怯弱的低了頭,白綺琴心思轉了轉,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道:“莫不是在地窖裡?”未央宮中也有地窖,平日裡也就做了冰窖之用,出口雖與沐陽宮設計不一致,到底也是有例子在,春蘭提起,白綺琴第一時間想到了地窖。
春蘭愣了一會,忙道:“真是,奴婢怎麼沒想到?”
地窖裡頭有地窗,地窗通往上頭,若是有聲音就一定是地窗傳出來的。地窗設計巧妙,早就出了正殿的地界,偏僻的位於宮殿的後方花圃周圍,尋常人定不會專程從這裡行走,就是喊叫也沒人聽得見。虧得白綺琴心頭慌亂,四處瞎轉悠,這才走到了這裡,若不然只怕沈嘉蘿喊破了喉嚨也沒人理會。
主僕二人雖然猜出了人在地窖裡,但是具體在哪着實不清楚,正沿着花圃四處尋找,陡然聽到身後一人揚聲嬌笑道:“姐姐好興致,叫妹妹一頓好找!”
白綺琴身子一震,回過頭就見邵秀妍眉目如畫的立在積了雪層的花木邊,俏生生的衝着自己笑。這笑容意味深長,不單單姐妹情誼這麼簡單,白綺琴站直了脊背,溫和笑道:“大雪天,本來好興致逛逛景色,誰知掉了一隻手鍊子倒叫姐姐好找了一會!”笑着伸手扶着春蘭,走上前去。
邵秀妍獨自一人,牡丹髻上的翡翠花葉瑩潤欲滴,看來龍翊賞了她不少好東西。見白綺琴含笑走來,她也笑着迎了上去。兩個嬌豔的女子立在花木邊,給寒冬的景色增添了八分春意,春蘭識相的退到了一旁,替二人守着。
白綺琴對沈嘉蘿的感情說來十分複雜,她們二人與龍翊相識的年歲相近,只是一個一直是爲了做龍翊的女人,另一個一直是爲了做別人的女人。偏偏這立誓要做他女人的人,龍翊不放在心裡,另一個立誓要做別人的女人的人,龍翊卻一直深藏在心裡。白綺琴可以說從未得到過龍翊的真心,卻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真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