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蘿想要報復的是秋荷,紅玉自然不肯動手,要讓秋荷自己報仇。秋荷瞧着被她們按住的沈嘉蘿,鬆開了手,立在沈嘉蘿面前,得意道:“你不是要我道歉麼?現在,可是後悔了?”
沈嘉蘿狠狠掙扎着,怒道:“你賠我的墜子!”
“啪!”狠狠一掌摑在沈嘉蘿的臉上,秋荷嗤笑道:“我賠你!”沈嘉蘿的小臉立刻腫起來,臉上火辣辣的疼。秋荷不肯罷休,“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狠狠道:“這一掌,也是賠你!”沈嘉蘿另一邊的臉也腫了起來。秋荷盯着無力反抗,目中怒意的沈嘉蘿,揚聲道:“你個下作的小娼婦,不過是拿了墜子去勾引陛下罷了!我可不會要你得逞!你一個被萬人穿的破鞋敗柳,有什麼臉面留在這世上?我摔了你的墜子,不過是讓你好好驚醒驚醒!莫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丟了你祖宗的臉!”
沈嘉蘿憤怒不堪,苦於無力還手,又因她說的話其實確含幾分世俗道理,讓人辯駁不得。
秋荷見她怒目而視,面上一冷,狠狠一掌摑在她臉上,揚聲道:“我打醒了你,叫你看清楚姐姐的臉,還敢有下次,保管讓你生不如死!”言畢,心頭怒意,接連在她臉上摑了好幾下,不肯作罷。
沈嘉蘿昨日被龍翊打傷,額頭的傷留了許多血,白綺琴心頭不放心,仍是帶了春蘭過來探望沈嘉蘿。春蘭見自家娘娘心軟太善,暗暗不樂意,可終究不敢勸說,仍然恭敬的準備了東西,陪着白綺琴來探。
主僕二人一路慢慢走在御花園,瞧着兩旁的花木,不禁感嘆世事變遷,人生無常。往日裡她們還常常與沈嘉蘿一道遊玩御花園,或撫琴或品茗,天南地北的有說有笑。這會卻是她頂着琴妃娘娘的品秩,帶了東西往養心殿探望當了奴婢的沈嘉蘿。這難道還不是世事無常麼?
主僕二人沒往養心殿正殿走,卻是沿着側殿穿向了後頭的小院。李嬤嬤上次雖然幫了沈嘉蘿,卻並沒有與沈嘉蘿走近,仍然獨來獨往,不見一絲的親切。她當差在小院,品秩比沈嘉蘿她們幾個要高一些,卻也不在龍翊跟前伺候,這會換了班,慢慢往小院走,不料一轉彎就瞧見了帶着宮婢的白綺琴。
白綺琴的裝扮宮中人盡知,她素來一襲淺的濃的翠綠顏色,容色溫婉,面含微笑。從不見發怒,從不見失儀。這會,她一襲翠綠曲裙,鑲了寶藍荷邊,挽着百合髻,插了一隻雛菊金釵,攢着一朵綻放菊花,小步行來。
李嬤嬤不敢再走,恭恭敬敬低頭屈膝躬身行禮,等着白綺琴走到她跟前,這才恭敬開口道:“奴婢參見琴妃娘娘!”
白綺琴瞧着她一身藍衫,挽着墜馬髻,低頭恭敬,一看就知是養心殿的奴婢,溫聲道:“你這是回院裡去?”
“啓稟娘娘,正是!”李嬤嬤恭敬開口,倒也並不諂媚。
白綺琴
溫和一笑,問道:“你可知沈嘉蘿住在何處?”白綺琴與沈嘉蘿,往日裡就傳她們關係親如姐妹,昨日沈嘉蘿受了傷,今日白綺琴就來詢問,看來是去探望沈嘉蘿的傷勢的。李嬤嬤想了片刻立刻就明白了,躬身道:“奴婢與她同在院中,知道她的住處!”
白綺琴含笑點頭,溫和道:“既如此,那就有勞嬤嬤替本宮帶路一回!”
她笑容溫和,嗓音甜美,不見一絲的主子架子,與宮中的傳言一點不假,李嬤嬤心頭對她增加了幾分好感,恭敬道:“奴婢這就引路,請娘娘隨奴婢來!”說完話,起身往小院走去。
白綺琴見李嬤嬤帶路,轉頭對春蘭笑道:“走吧!”春蘭恭敬屈膝,跟着白綺琴走了過去。三人慢慢走着,進了院門,從花圃邊穿向了沈嘉蘿的睡房。
上了臺階,李嬤嬤正欲掀開簾子,就聽裡頭傳出秋荷的怒斥聲:“哼!你還要不要道歉?”一巴掌打在沈嘉蘿的臉上,響起清脆的聲音。
李嬤嬤一驚,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可惜已經晚了,白綺琴伸手飛快的掀開了門簾,正好瞧見被紅玉與小丫鬟按在牀上髮髻衣裳凌亂的沈嘉蘿,還有立在她面前高高揚起的手掌一臉得意的秋荷。
白綺琴滿面慍怒,冷冷盯着秋荷三人不開口。春蘭立在身後瞧見這一幕,也是一驚。低着頭不敢吭聲。李嬤嬤沉着臉,走進房中衝着裡頭的幾人,揚聲道:“還愣着幹什麼?見了琴妃娘娘,還不快行禮!”
她一語言畢,房中人這纔回過神來。那至始至終裝作沒看見的宮女,起身躬身屈膝恭敬衝着門口道:“奴婢參見娘娘!”
紅玉與秋荷早前也知道沈嘉蘿與白綺琴的關係,這會見者白綺琴冷臉不悅,硬着頭皮鬆開了沈嘉蘿,訕訕的往房中立着,躬身屈膝道:“奴婢參見娘娘!”
房中人都一臉恭敬膽怯,躬着身子不敢擡頭不敢吭聲。沈嘉蘿慢慢起身,凌亂着髮髻,瞧着門口立着的白綺琴,眼眶一紅,委屈道:“白姐姐……”
白綺琴壓着怒火,慢慢走進了房中,瞧着沈嘉蘿臉上的紅腫,還有額頭沁血的紗布,怒道:“是誰給的你們膽子,欺負蘿兒!”
她的嗓音溫柔如水,便是發怒,聽起來也有一種溫和的美,可是打人的三個卻一點悅耳的感受也沒有,花容失色的低着頭不敢接話。
白綺琴自然知道她們不接話的緣由,慢慢走到沈嘉蘿身旁,輕輕拉着沈嘉蘿的手,嗓音一澀道:“蘿兒,來姐姐瞧瞧!”伸手拉着沈嘉蘿坐到房中唯一的小圓桌邊,瞧着她的臉頰,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額頭,澀道:“蘿兒……你受苦了……”
“白姐姐……”沈嘉蘿被衆人嫌厭,就連龍翊也對她厭惡十分,只有眼前溫和的女子卻是一如既往的待她好,見了寬厚的白綺琴,水眸留下一串清淚,哭道:“墜
子碎了……”
白綺琴冷着臉,聽她哭泣,喘一口氣,轉頭盯着躬身屈膝的幾人,怒道:“來人!”
春蘭恭敬的立在桌邊,屈膝躬身道:“奴婢在!”
“給我掌嘴!狠狠的打!”白綺琴怒火升起,盯着打了沈嘉蘿的三人,怒斥道:“把她們打醒了,叫她們分清楚主子奴才!”
“是!”春蘭躬身應了,走到秋荷面前,秋荷飛快瞧她一眼,指望她能記住昨日的談話,幫着她求情。
春蘭跟着白綺琴,眼界開闊比她們多了不少,見了她的眼色,心頭一怒。這是幹什麼?難道要她也跟着捱打不成?她雖然不滿意沈嘉蘿,可她們主子對沈嘉蘿的情誼,她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幫秋荷求情。她難道是不要自己的臉了麼?春蘭面色一冷,未等她低頭照着她就是一巴掌,狠狠瞪了一眼。
秋荷捱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燒,皺着眉頭低了頭。她憤憤不平心頭不滿,春蘭只當沒看見,伸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春蘭打人,秋荷連着捱了四五巴掌,紅玉與一旁的小丫鬟心頭懼怕不已。
白綺琴消不了氣,瞧着春蘭打不下去手,怒斥道:“你們!給我相互掌嘴。”
她一發話,紅玉與小丫鬟不敢不依,訕訕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伸不了手。春蘭一巴掌狠狠打在秋荷臉上,盯着她們二人怒道:“還不快打!”
紅玉被白綺琴盯着,又有春蘭發怒,伸手摑在小丫鬟臉上,小丫鬟立刻腫了臉,盯着紅玉的臉,一使力,狠狠打了上去。紅玉不料她人小力氣大,說打就打,立刻反手摑了上去。兩個丫鬟相對打起來,一掌一掌迴盪在房中,聽在人耳中尤爲刺耳。
白綺琴盯着面前對打的兩人,又瞧瞧被春蘭打腫了臉的秋荷,冷聲道:“你們欺負蘿兒,捱打也是自找,莫怪本宮無情。今日捱了打,也要長個記性!本宮會向劉總管說清楚,你們三人罰奉三月,以示懲戒。”
三個宮女聽聞不敢吭聲,低着頭恭敬不語。春蘭歇了手,退到白綺琴身旁,低頭躬身。白綺琴冷着臉,掃視房中幾人,轉頭瞧着沈嘉蘿哄道:“蘿兒,走!姐姐給你上藥。你看你的額頭,怎麼像是惡化了?昨日姐姐讓春蘭給你送的藥,你用了嗎?”
沈嘉蘿腫着小臉,點點頭:“用了。”
白綺琴瞧着她的額頭,擔憂道:“怎麼用了反倒不好了?定是藥性太過了。”
春蘭轉頭瞥一眼秋荷,秋荷心頭一驚,硬着頭皮不敢擡頭。紅玉與小丫鬟不知內情,自是毫無反應。
白綺琴瞧着沈嘉蘿,嘆一口氣,伸出手輕輕拉着她,溫聲道:“來,咱們走!”
沈嘉蘿悲慼小臉,任由白綺琴拉着,慢慢走出了房門。春蘭小心跟上,李嬤嬤瞧一眼房中人,轉身恭敬道:“恭送娘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