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雄轉頭看着他道:“你知道什麼!隆兒闖的禍不是一般的小事,這霸女欺財的事情又是好幾件,可是鬧着玩的?別的不說,若是那一家被陛下尋到跟前聽了實話,只怕你也要遭殃!”
張松柏何嘗不知,只是龍翊態度堅決,不像能善罷甘休的,聞言只得低了頭。另一個人起身恭敬道:“相爺若是真想救公子,只怕還得求道娘娘的名下。”說這話的不是別人在,正是吏部尚書吳旭傑。與張松柏一樣,都是邵雄的部下。
邵雄聞言沉着臉道:“妍兒正有孕在身,本相不想驚擾了她!”邵秀妍的性子與李盛隆那是差不幾許,兩人打小感情就好,若是知道李盛隆被打入天牢,只怕也要心急一場。邵雄不想愛女被牽連進來,亦不想給她添亂。
正在猶豫,就聽門口一陣哭聲,邵雄一疑擡頭看去,就見他的大舅哥李成林推門走了進來,一面進來面上還有淚痕,一見了左相,立刻跪倒地上,哭道:“好妹夫,你可一定要救救隆兒呀!”
李成林一身圓領寶藍袍子,帽子上的軟玉足有拳頭大,一身橫肉周身貴氣。可這會兒子被抓,還是打入天牢,立刻就顯出渺小來。別人他求不了,這邵雄自家的親妹夫,卻是最疼他兒子的,這才趕緊跑了來。
邵雄心頭正有心,見他哭泣,一腳踹翻了他,怒道:“人還沒死,你哭個什麼!”
李成林也不惱,爬起身來揪着邵雄的衣襬,就開哭道:“隆兒現在沒死,就是過不了多久也是要死的……妹夫你一定想辦法救救隆兒呀……我只有在這麼一個兒子呀……”
邵雄沉着臉看着李成林,心頭又惱又怒,正想開口出聲,外頭又是一陣腳步聲聲,這來人不是別人,卻是自家的正室。邵夫人一進門看見大哥,拿絲帕抹着眼下的淚水,泣道:“老爺,您可一定要救救隆兒呀……李家……李家的香火可全靠隆兒了呀……”
這一對兄妹到了眼前就是哭,邵雄沉着臉,幾個黨羽也算常來,見了邵夫人都起身行禮,邵夫人滿面悲切,一一見過,這才轉頭道:“你的話,妾身都聽見了……老爺……妍兒現在正得寵,不求她,咱們還能求誰呀?隆兒跟妍兒關係最好,妍兒一定會救表哥的。”
衆人都點頭稱是,邵雄無奈,嘆氣道:“快研磨……”邵夫人一聽歡喜,李成林飛快搶在丫鬟前頭跑向書案,小心的研磨伺候。邵雄寫好書信,裝了書信命管家趕緊遞進宮裡,管家匆匆出門,尋了長跑的下人飛快將信送進宮去。
沐陽宮
邵秀妍見了龍翊去未央宮,心頭怒火中燒,見了誰都不待見,撫着肚子來回走動,引得宮女們都是心驚膽戰的。沈嘉蘿立在一旁,不敢出聲,生怕邵秀妍拿她出氣。所幸邵秀妍這會心情不佳,也顧不上欺負她。
如意從門外進來,見了邵秀妍躬身施禮:“娘娘!”
邵秀妍轉頭冷着臉
道:“陛下可是留下了?”
如意搖搖頭,恭敬道:“陛下匆匆走了,不知爲何。雲兒說白綺琴很傷心,不過仍舊裝作溫和的樣子。陛下去了也沒賞她什麼東西,只是與她對弈三局,還喝了一盞茶。”
邵秀妍聽了心頭一定,慢慢走到寶座上坐了,不悅道:“哼,本宮當她使了什麼媚術,原來還是一樣的白搭!”
如意忙上前替她斟一杯茶,恭聲道:“她會使媚術,娘娘難道就不會學?咱們也設計讓陛下過來就是!”
“廢物!”邵秀妍怒氣橫生,不悅道:“陛下寵幸本宮,本宮不屑於使那些媚術!”
如意額頭冒汗,低聲恭敬道:“奴婢該死!”
一向得寵的大侍女如意都捱了罵,衆人愈發不敢言語,只等着邵秀妍歇了火氣。門口有小太監躬身施禮,邵秀妍瞧着敞開的門,看見是常來送信的太監,揚聲道:“都退下!”
宮女們被小太監搭救,都乖順退下,門口的小太監進門來,跪倒玉白方磚上恭聲道:“奴才參見娘娘!”
“平身!”邵秀妍沉聲開口,慢吞吞道:“爹爹又有東西給本宮?”
小太監忙從懷中掏出封着的信封,雙手高舉恭聲道:“臣相有信送來!”
如意慢慢下了臺階,從小太監手中接過信封,轉身遞給邵秀妍,邵秀妍也不遮掩,當着面拆了信。信上字跡是熟悉的,說的事情卻很新鮮,邵秀妍沉着臉看完,吩咐小太監退下,如意上前打賞,那小太監高高興興拿了銀子退出了沐陽宮。
殿中只有邵秀妍與如意,邵秀妍不說如意自然不問,恭敬的回到她身旁,小心立着。
邵秀妍將信紙捏緊,命如意拿到薰香爐裡頭燒掉,這纔開口道:“看來,本宮真的要請陛下來了!”
如意恭敬道:“是幾時?奴婢去準備。”
邵秀妍搖搖頭,玉手扶着寶座的扶手,望着敞開的門口,幽幽道:“陛下有心提拔他,一定不會輕易賜死吧……本宮該怎麼說呢……”
如意聽不懂她的話,不敢開口詢問,只是恭敬的立在金磚上,邵秀妍沉思了半晌,面色擔憂道:“但願不要出事纔好……”楞了一會,揚聲道:“研磨,本宮要請陛下過來用晚膳!”
如意忙躬身走向內殿書案,邵秀妍起身瞧着外頭陰沉沉的天氣,嘆一口氣輕聲道:“表哥……你怎麼竟不顧民生呢……陛下,最恨的就是此事了……”慢慢走進內殿,走到書案旁,拿起玉杆狼毫,選了一張馨香紅箋,慢慢寫起來。一連寫了兩遍,都撕碎了,最後終於寫好,小心吹乾上頭的墨跡,將信紙折了個梅花形狀,裝進信封,轉頭衝如意道:“速將信箋送給陛下……務必請來!”
“是!”如意躬身應下,小心揣了信箋,匆匆出門去了。她不知道邵秀妍收了邵雄的信爲何忽然皺眉憂心,飛快往養心殿去請龍翊,半
路上碰見熟識的宮女,想要打聽一下方纔龍翊急忙處理的事情,卻是半點消息也沒聽到。到了養心殿門口,小順子立在門邊,如意上前溫和道:“小劉公公,勞煩替奴婢通傳一聲!”
小順子疑惑的看着她,如意伸手塞了一塊銀子,含笑道:“我們娘娘命奴婢送信給陛下,說要當面交的。”
小順子瞧她兩眼,將銀子丟回給她,揚聲衝裡頭喚道:“沐陽宮大侍女如意有事求見!”
劉四喜立在龍椅上身後一愣,龍翊方纔剛剛放走邵雄一干人等,這還沒歇下來一個時辰,邵秀妍的大侍女就有事求見,什麼意思?
龍翊閉目坐在龍椅上,面前堆着厚厚的奏摺,貂鼠銀豪上蘸着飽滿的紅色墨汁,只是靜靜的擱在筆架上。聽了門口的聲音,閉目不開口。他心中冷冷一笑,已經知曉邵秀妍的如意算盤。
劉四喜見他不肯開口睜眼,正要打發了人,就見龍翊睜開眼開口道:“宣!”
“是!”劉四喜不敢猶疑,恭敬的應下,揚聲衝門外喊道:“宣……”
宮門被輕輕推開,如意心跳如鼓的進門,小心站在遠遠的金磚上,躬身施禮道:“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翊冷冷看着她,開口道:“平身!”
如意緩緩起身,始終不敢擡頭,從懷中掏出帶着香味的信封,雙手高舉道:“啓稟陛下,娘娘命奴婢送信給您!”
人就在宮裡,左右不過三炷香的時辰是肯定就能見到的,邵秀妍卻差人送信過來,劉四喜面上疑惑,下了金階拿了信,恭敬遞給龍翊。
龍翊並未接信,盯着底下的宮女沉聲道:“邵妃要給朕說什麼?”
如意一愣,慌忙道:“回陛下,奴婢不知!”
劉四喜搞不懂龍翊心頭所想,龍翊卻似乎很篤定。轉頭看一眼書信,看一眼如意,沉聲道:“退下吧!”
還未得到迴音,也沒有回信,這叫她如何回去覆命?如意一急,低着頭遲疑道:“啓稟陛下……娘娘……”
“退下!”龍翊不讓她繼續說下去,揚聲道。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大殿裡,無端教人腳底生寒。如意渾身一顫,撲通跪地磕頭道:“奴婢遵旨!”
龍翊冷着臉不開口,如意飛快的爬起來,恭敬退出了養心殿。
劉四喜見人退出了宮門,這才捧着信恭敬道:“陛下,您不看信?”
龍翊慢慢擡頭,沉着臉冷冷一哼,伸手接過了信箋。信箋帶着香味飄到龍翊面前,慢慢打開來,娟秀的字跡躍入眼簾。信上一首小詩,清新溫婉,再無他物。龍翊冷冷一笑,輕聲道:“請朕赴宴,朕倒看看你是打了什麼主意?”
劉四喜一愣,不敢伸腦袋看了清楚,不過也大致猜到邵秀妍宴請龍翊的門道,躬身開口道:“奴才去準備斗篷!”龍翊點點頭,揮手命他退下,不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