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慕容瑜坐上馬車離去,安墨焱對衆人吩咐道:“今日之事,權當沒有發生,若是誰泄露了一字半句,仔細着自己性命!”
衆人深知此事事關重大,自是連連保證絕不會泄露出去,而後跟着安墨焱回了府。
被這樣一鬧,安墨焱也無心再回淑香園,徑自往書房走去。
樑雪柔遠遠地瞧見他轉了方向走去書房,自是明白他心中作何想,暗怪慕容瑜來的不是時候。
她雖能明白慕容瑜何以這般喝醉了過來,卻終究覺得他壞了自己的事。今夜她本有意讓安墨焱明白,自己對他來說是有用之人的,卻沒想到,話才說了一般,她正要顯露自個兒能耐之際,被生生打斷了,更是氣得安墨焱不願再回淑香園看見她。
況且,他喝醉了酒找上門來說要吵着要見她,只怕安墨焱對自己的成見更深了,以後想要挽回,只怕會更難。
坐在桌旁,看着一桌子酒菜,樑雪柔嘆氣。
宛娘勸道:“這事……雖是預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小姐本該明白,榮王殿下對小姐,始終存着心思。此番被人設計,他心中不悅,借酒澆愁,也是正常。”
樑雪柔點點頭,沉聲道:“我知道。但,借酒澆愁,又怎能忘了,酒入愁腸,只會更愁。榮王殿下本也是難得的俊才,這一輩子若是嫁給他也算是無怨了。但我生來便是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命運,哪裡是說打破便能打破的呢?出嫁之前的一個月,我不知想了多久,決定嫁人之後,便好生相夫教子,做個尋常婦人,再不牽扯這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但如今無論是尚書府,還是宜安侯府,哪裡會真的讓我安寧呢?父親自有父親的無奈,我不能棄他不顧,更不能以示弱的姿態留在宜安侯府。”
宛娘不禁動容道:“那小姐的意思……是要爭了麼?”
樑雪柔轉身拉住宛孃的手,看着她的眼道:“你從來最懂我的心思,眼下,我還有
別的法子麼?太夫人的態度你看到了,我若是爭不奪,在這侯府裡,便毫無地位可言。大姐雖然嫁給了榮王,但榮王不喜歡她,。一個沒有寵愛榮王側妃,便什麼也不是。尚書府如今看似風光,其實處在劣勢,若我再不考量,父親失勢在所難免。經此一事,他和鎮國府已經不可能再做盟友了。宛娘,我沒有選擇。”
宛娘深吸一口氣,反握住她的手,肅容道:“若是小姐不再恨着老爺,奴婢自會明白該如何做,事事爲小姐籌謀。”
樑雪柔微微搖頭,“我從未恨過父親,從前不過是失望罷了。可是我出嫁前,父親和我說了好一會子的話,我便全部釋然了。若是我處在他們的位置,只怕做出的選擇亦是無異。既是如此,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恨做出這般選擇的他們呢?父親也好,孃親也罷,我雖曾經被他們拋棄,卻終究血濃於水,我又有什麼理由不爲他們考量?宛娘,接下來的日子,我只能依靠你。”
宛娘點點頭,沉聲道:“但憑小姐吩咐便是,奴婢願爲小姐,鞍前馬後。”
樑雪柔看着她的眼,誠摯道:“我必不會讓你爲難,只求你,在這侯府裡,對我多多提點。很多事,單憑一個人,是不能考量全面的。”
宛娘眼眶微微溼潤,重重的點頭。
……
榮王府。
樑心敏一直派人從門口查看榮王是否回來,備下的酒菜也是熱了再熱。待看見丫鬟遠遠的提着裙角跑了來,滿是驚喜的迎了上去:“殿下回來了?”
丫鬟行個禮,神色驚喜道:“是,殿下的馬車已到了大門口,馬上便要進來了。”
樑心敏驚喜更甚,扯着脖子張望。待看見侍衛們扶着醉醺醺的慕容瑜進來時,臉色卻是一變:“殿下怎的醉成這樣子?今個兒究竟出了何事,不是去見淑……母妃了麼?”
那扶着慕容瑜的侍衛看是王爺新娶的側妃,不敢怠慢,連連道:“殿下和
娘娘……聊了一會子,似是有些不快,便喝了些酒。我們找到殿下的時候,他已然在酒樓醉的厲害了……”
樑心敏微微皺眉,側開身子吩咐道:“快將殿下扶進內屋!”
待將榮王放在牀上,侍衛們盡皆退下。
樑心敏扯開被子爲他蓋上,命丫鬟打來水爲他擦着臉。
正忙着,慕容瑜卻忽的從被中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樑心敏的手腕,迷迷糊糊的叫着:“雪柔……雪柔……”
樑心敏神色一暗,手上的毛巾掉到了地上,掙扎了兩下想要抽出手繼續爲她擦洗,卻怎麼也抽不出來。
那人雖是醉了,力氣卻是很大,不一會,她白皙的手腕上便顯出了勒痕,吃痛的咬了咬下脣。
一旁的丫鬟雙歡見狀,連忙撿起地上毛巾,重又去打了盆水來,勸道:“柔妃娘娘,讓奴婢來吧,您這樣也不方便伺候殿下。”
樑心敏聞言,憤怒的轉頭盯着雙歡道:“你叫我什麼?!”
雙歡被一嚇,立刻雙腿一軟跪倒地上,身子微微顫抖道:“奴婢……先前皇上指婚,曾經賜給殿下側妃‘柔妃’的封號,奴婢……”
樑心敏握緊了拳,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卻沒再斥責地上跪着的雙歡,反而壓抑着怒氣道:“殿下自有我來伺候,你出去吧。”
雙歡得了命令,自是趕忙退了出去,並且關好了門。
屋內,樑心敏卻因着那一句“柔妃娘娘”,而失了所有的好心情。看了眼正握着自己手的慕容瑜,目光陰冷。
沒想到搶了她的身份,卻換不掉這個封號,這便如同時時刻刻在提醒着她,這個身份本是屬於樑雪柔的,便連眼前的榮王殿下也是她的,即使她如今已然在了榮王府!
母親籌謀許久又如何,無數人爲着這樁婚事連最細微之處都考慮的清清楚楚又如何,比不得一個稱號,比不得一個“柔妃”所帶來的恥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