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和自己掌握的情報完全不同,耶律重元心中發慌,不是說皇帝太后只有百人護衛嗎?行宮大營中旌旗怎麼會有這麼多,而且太后居然有恃無恐的率先殺出來,這不是有埋伏是什麼?
“耶律重元,你貴爲皇太叔,當今聖上待你不薄,因何謀反作亂,成千古罪名?”
清洌的女聲在劍拔弩張的戰場上響起,所有人不禁把注意力投向白馬上的英武女子,此時的蕭撻裡雖是女流之輩,但身着甲冑的她亦如九天之上的玄女戰神,讓人望而生畏。
身體僵硬的耶律重元說不出話來,而蕭撻裡趁熱打鐵,提高聲音對跟隨耶律重元的重臣說道:“爾等或爲皇親,或爲外戚,或爲臣僕,不思報國治世,卻要隨着逆臣作亂?爾等若放下兵器,本宮必向聖上請旨,決不會加罪於你們。”太后一番話,其實說到了好多人的心坎裡。
耶律重元本來想乘其不備,一鼓作氣殺了耶律洪基這個幼帝,未曾想蕭撻裡早有防備,士氣頓時減半。今又見太后親自出馬,雖然人數上佔有優勢,重元不由心虛。
蕭撻裡察覺到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又帶馬往前走了兩步,連聲叫着重元的名字,重元低着頭不敢回答。
耶律重元的兒子涅魯古自小倨傲不馴,兇悍無禮,自恃武藝高強,看到耶律洪基近在眼前,他胸間的熱血剎時沸騰了,座下馬也四蹄踏地,與他一樣亢奮。他大吼一聲,躍馬舞槊直取耶律洪基,顯然是想擒賊先擒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耶律重元大驚,開口叫道:“耶魯綰……”
這時候大軍被太后震懾住,獨自一人衝殺敵陣簡直就是找死,即便耶律重元再傻也知道,大勢根本就不在自己這邊,身後跟隨的將士們也是躊躇不前。
近侍詳穩阿廝見狀,拍馬舞刀迎了上來,殿前侍衛耶律蘇也早已經取弓在手,弓開如滿月,箭發似流星,颼地一箭,正中涅魯古的前胸射個透心,涅魯古兩腳蹬空,身體搖晃的撲通一聲掉下戰馬,詳穩阿廝見狀揮手拿起馬鞍山彆着的長矛挑起耶律涅魯古的屍體高高舉起。
這是勝利者的炫耀,也是對敵人士氣的最好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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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重元素來驍勇善戰,只是事情變起倉猝,看到兒子逞勇被射死,是又急又痛,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阿廝手舞雙刀,黑甲黑馬,如一朵烏雲壓了過來,所到之處,如波開浪裂,血花四濺,左砍右劈,勇不可擋。
如此良機豈能錯過?太后蕭撻裡振臂一呼,當先疾馳過陣,宿衛將士見皇太后如此,人人奮勇,個個當先,吶喊聲與馬蹄聲如雷轟擊,一下子捲入重元的兵馬中,讓久經戰陣的重元霎時陣腳大亂,雖然他在人數上佔優勢,但鬥志瓦解,不堪一擊了。蕭撻裡雖是一介女流貴爲太后,但在兩軍交戰之時的勇氣,即便是男兒也自愧不如。
耶律重元看到詳穩阿廝來勢兇猛,如殺神一般直奔自己而來,不由地驚呆,慌忙之間居然撥馬而走。遠遠看到這一幕的宋小乙破口大罵:“蠢豬!這時候還退走便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主將之亂陣腳,大軍慌亂無度,根本就不是一合之敵!”
周湛開始還不信,耶律重元率領萬餘精銳豈能不敵這區區千餘人?即便是用人命堆也堆死了!但他不知道,戰場上並不是人數的比拼。
此時的耶律重元所部已經被太后太后蕭撻裡給震懾住了,無論在哪個王朝,天家永遠是至高無上的,身爲正統的蕭撻裡身先士卒,衝入敵陣,手下的士兵哪有不誓死相隨的道理,敵軍見了莫不避其鋒芒。
而耶律重元不敵詳穩阿廝退走的一幕被蕭撻裡瞧見,頓時放聲高呼:“重元叛逆,策馬已逃,其子已死,爾等放下兵器,歸順免死,立功有賞。”
叛軍聽了,有的四下奔逃,有的放下了兵器,還有少數頑固分子不肯罷戰投降,見重元子涅魯古的頭顱被掛在槍頭上,駙馬蕭蔘被捆在馬上,而宿衛將士個個兇涌,如今大勢已去,只能無奈棄了兵器下馬投降。
萬餘人的叛軍被千餘人便衝散,簡直就是可以奉爲兵家經典的戰例,連宋小乙也不得不承認蕭撻裡的手段高明,用兵,誅心恰到好處。
現在他終於知道爲什麼自己和周湛會被口留下來,並隨遼皇聖駕行獵了,這是太后蕭撻裡故意爲之,讓自己明確的看到這場內亂的結束……
埋伏在臺子上以及大福河周圍的大軍已經合圍過來,叛軍完全沒有勝算,只能全數投降,而耶律重元見狀已經知道大勢已去,只能無奈的悲嘆一聲:“涅魯古使我至此!”便兵敗自殺。
任何一場叛亂的代價都十分的高昂,但從古至今都有人樂此不疲,原因無他,成功的果實太過吸引人了,叛亂失敗人頭落地,如若成功便能奪取天下人夢寐以求的國鼎,總有心思能裝下天的貪婪之人想要試一試。
結果不言而喻,以不正之師伐正統天家,這顯然是很難成功的,除非這正統已經被天下所有人唾棄,即便如此征伐也是半半之數。
太后以及皇帝得勝收兵,迴歸行宮大營,整個隊伍充滿了興奮與喜悅,別看是清除一場叛亂,但卻是一場大勝,遼朝好沒有贏得這樣的勝利了,雖然是契丹人自相殘殺,但卻激發了鬥志。
張儉從一旁走來,給駐足觀看許久的宋小乙和周湛二人帶來了暖和的披風:“二位看的可還盡興?”
周湛的文人之氣上來,笑眯眯的說道:“盡興,盡興,看來你遼朝的女子要勝過男子啊!是否是貴國無人可用?連太后都親自上前,皇后都披堅執銳!”
張儉非但不生氣,反而笑道:“這便是周正使有所不知了,在我大遼女子亦不輸於男子!當初兵臨東京城的蕭太后便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