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曆元年7月份,夏季,昊國的保守勢力對於失去燕地是不死心的;這裡畢竟是他們初降臨後佔據的起始區域。從昊天界穿來時,所帶來的大量器具也都擺放在現在在燕地所修建的宮殿和城池中。
十年前他們兵少,但是卻從此地向南與大爻的十幾路兵馬交鋒,敗少贏多。怎麼短短十年後,就變成了“兵臨城下”?
於是乎在燕地的龍裔軍頭們皆不服,且憤憤不平:“我不明白,爲什麼大家都在談,喪家西撤,彷彿我大昊遇到任何挫折,就只能逃之夭夭一樣,不管怎麼說,是五萬兵馬對一萬兵馬,優勢在我。”
隨着昊國的龍裔主子爺們騎着馬去各個農莊甩下命令,一組組役農們推着缺乏油脂保護的木製車馬,趕着馬朝着將軍命令的方向趕過去
八月後,燕地昊國勢力憋着一口氣發了動員令,將四到五萬人集結起來。
而在武恆羽這邊呢?他也集結了五千人(並非一萬)預備對攻。
此戰中東市軍和武家北路軍的將領雲集,包括武飛本人也都抵達了燕地,規劃後勤線。
…趙誠不在,得大吃特吃。…
升龍城是燕地的一座堡壘。整個升龍城被“U”環繞,這個“U”的開口在東側。地形雖然平坦,但隔着二十公里就是河,而河則是再向東折轉八十到一百公里匯入大海。易守難攻是其天生自帶的屬性。
但是被武恆羽用了十個時辰就拿下來了,升龍城那幾百個本地役農沒見過武恆羽這個人型高達。
在進入燕地前,武飛對燕地全境進行經過反覆計算,最終確定這裡是一個最佳的後勤點,公輸望用羅盤算出來的“王氣”點和武飛的判定一致。
在城外,武飛和武恆羽雙方兵團人員頻繁交互。武恆羽麾下需要休整的人馬,會在武飛這兒安排休整。
在升龍城區域的,一組組木牛流馬列車正在緩緩地進入城中,武恆羽問道:“你挑這個城設置據點挺不錯的。”——一旁他的部隊正在把掉了膘的戰馬和武飛運來的戰馬互換。
武飛對武恆羽:“這個城你得分封一個重臣來駐紮。”
正準備帶着兵馬離開的武恆羽微微扭頭:“哦?”
武飛:“此地有王氣。記住,未來你莫要在這個城池上吝嗇名位和賞賜,否則的話,此地將士若是叛你,你會很頭疼。”
武恆羽扭頭看了眼這座城,似乎聽進去了,但又似乎沒聽進去。
之所以說此地有“王氣”,是因爲武飛在計算中發現升龍關有這麼一個特徵——其距離其他墾拓堡壘點的距離都是最近,根據最方便“資源集中區域資源”的原則來說,這裡就是未來此地的州府。
當然該地之所以還是堡壘,原因在於夏季時,河的分支水量過大,會蔓延開來,形成大澤阻隔。
關於這個問題,武飛確定:只要投入一萬多民夫修建幾條水渠,就可以將水澤引入河。
屆時如果不給升龍城的守將一個“王之下的公卿”位置,以及“鎮守將軍”的職位,是無法籠絡此處人心的。
趙誠曾點評過這個點,固守的話可以堅持兩年。但事實上武恆羽用十天就拿下來了,武飛覺得這個城池拿下得也的確太輕鬆了一些。
趙誠的兩年其實是沒錯,但這是在爻軍沒有武飛和武恆羽兩個buff加持的前提下。
武恆羽就不用說了,屬於人型怪獸,一個人就能衝上城頭;若是城頭上人數少,守軍沒反應過來,他能把一隊人提上城先登。
武飛這邊就是心思巧妙了,對燕地所有城池都進行了探查,針對性地爲各個城池準備各種器械;攻城器械完備且每一樣都發揮作用,甚至沒有浪費輜重,餘量輜重能讓更多兵力參與攻城。
武飛情報精密到了燕地的哪幾個小城池有幾個狗洞的程度。而武飛手裡爲了攻城的爆破木匣,就剛好能滿滿地填入這些狗洞中。
如果城門前有一條溝壑,其送過來趟過溝壑的木板,剛好是一個人能夠背得動,且能把溝壑蓋起來。
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武飛的各種準備,讓攻城戰中,恰到好處的器械節約了數百條人命。也大大提高了武恆羽拔城的速度。
…燕地由於寒冷水土,總是帶着莽氣…
武飛把這個城池當作囤積糧草的大本營後,昊國像是被扇了一耳光。
而昊軍頻頻出現的動向,也讓武飛預判到決戰到來了。
在獲取升龍城的第二天,武飛把城中除了傷員之外的軍士,全部調到了城外。
武飛調來了後勤隊配合,把上游的林子都砍掉了,一來是防止昊軍砍伐樹木搭建梯子,二來是讓昊軍在攻來時無柴可燒,不得不急吼吼地進軍。
昊軍現在的補給情況,宣衝門清:昊軍現在糧草都不足,將領們怎麼可能消耗畜力攜帶“閒物”奔襲。
武飛有九成把握確保昊軍根本打不進升龍城,但還是根據城防地圖,按照幾何覆蓋進行了推算,建起了臨時的炮樓和街壘並對升龍城的各個城牆進行加護。——這多一道保險,是讓城外作戰的守軍安心。
昊軍沒有趙誠那樣籌劃用“間”探查的情報能力;進攻升龍城時會好好在武飛手裡領教一番“平原防守反擊”的樣板戰。
趙誠呢?視角要來到千里之外的沙洲和玉華州交界前線。
燕地,趙誠已經徹底放棄了。
…燕地昊軍這邊…
昊軍的左路軍序列中,龍裔吳高帶領隊伍正在南下,他聽聞升龍城已經被拿下後,則是懵了。
在三月到六月之間,武恆羽領兵三千在燕地中橫衝直撞,昊軍們已經體會到了萬夫不當之勇。
當然不僅僅是武恆羽一人勇,他麾下的兵都是大爻內挑出來的壯漢,是精兵。
不管在哪個地方,都有體格大的人;也有發育不良體格小的人。因爲現在大爻各地吃不飽是常態。昊國那邊現在雖然集結的人馬多,但是九成都是農奴,武恆羽這三個月,是帶着一批營養好、個子高的精銳們衝過去,就是推土機!更何況武飛這邊提供厚甲以及良好醫療。
這差距就相當於人類培養的鬥犬戴着倒刺項圈咬死土狼了。
吳高原本是駐守在燕地西側山關,對抗漠上韃族的。他軍中的部隊多毛皮,從衣着上也能看出他的軍隊作風是蠻族化了,至於伙食嘛,也是。
當年他也最排斥趙誠,在昊國內那麼一大批希望把趙誠從顧首關踢走的人中,他排在前列。
因爲他養軍是靠着皮毛貿易,而他的皮草貨物這幾年一到顧首關,都被趙誠扣下了。
可是趙誠一走,他麾下兵團就在燕地被武恆羽的鐵騎衝得哭爹喊娘,現在別提有多後悔了。
回到現在,在得知升龍城被武恆羽拿下後,那四個跑來報信的斥候還帶來另一個消息,那就是武恆羽攻下升龍城後,並沒有休息,直接將城池交給“恰好趕來”的另一路爻軍後,就帶着人馬繼續向北。
恰好處於武恆羽北進方向上的吳高盤算着自己麾下部隊六千人馬,覺得沒把握,他第一時間朝着東邊的宇文禮求救。他指望着隊友過來一波團。
…海東青腿上掛着羊皮紙信件離開…
而右路大軍中,宇文禮帶領軍士匆匆趕來。剛剛知曉升龍城已經被拿下的他,騎着玉獅揚起鞭子抽打着升龍關的逃兵。但是聽到俘虜說現在該城城關被投石機轟得非常殘破後,宇文禮突然覺得:時間這麼短城牆肯定都沒有修補。
他此次帶來的兵馬有五千,似乎,好像,可以重新奪回來城池,只是擔憂自己攻城時候會遇到武恆羽伏擊。
這時候吳高的海東青送信來了,他看到信件後哈哈大笑,立刻回信吳高一定要在原地等着自己靠攏。
然而他自己在送完信後,決定帶着兵馬直取升龍城,“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不世之功就在前方!”,這些個念頭冒出來後就如同業火吞噬理智。
事後,武飛審訊俘虜,覆盤宇文禮的作戰決策緣由,在瞭解到宇文禮是這麼個“當機立斷”,武飛非常讚賞這個龍裔大膽拼搏的精神,並且勉勵這個階下囚道:如果不是遇到了自己,九成九就給他成功了。…一切都在“間”的彙報中…
宇文禮在建功立業的私心作祟下,帶着全軍朝着升龍城趕過去,結果全軍氣喘吁吁的。
然而就在他們趕到升龍關半里地外,預備緩一口氣再攻城的時候。
最前面的昊軍斥候發現:殘破的升龍城城門大開、甚至商人趕着毛驢出城狂奔向南逃離。“先來先搶”的想法上頭了。畢竟吳高部隊已經蠻族化了,宇文禮的部下在這幾個月中,也都學習到了“草原的原則”
宇文禮麾下衆將們紛紛要求加把勁衝過去。
宇文禮覺得自己的到來,讓城中爻軍慌亂了,哈哈大笑下令進攻。此時一旁副將則是勸說道:“將軍,我軍疲憊至極。不可——”
但是話沒有說完,就被抽了一鞭子,宇文禮說道:“敵人尚未作出防備,失此時機後,再想建功,得費我多少將士。再有言退者定斬不饒。”
於是宇文禮下令,軍團擺出了一個進攻的姿態。騎兵在前,步卒在後,弩手成隊列,從側面展開。
當然宇文禮自己沒等着部隊展開,就帶着騎兵直接撲向城池而去。
就在他部隊出現在城門五百步外的時候,西南傳出了戰鼓轟鳴,
就宛如一頭羚羊在河邊偶遇老虎,宇文禮的兵馬陡然剎車。
緊接着,在宇文禮視角中,對面還有從“U”山體後趕來的一千甲士和弩兵們,邁着大方陣,齊刷刷趕過來。
一千打五千這看起來挺虛假的。但是這五千是匆忙跑過來、前後拖了一里地的五千兵馬;而一千是剛剛吃過飯,以逸待勞的一千人。
武飛壓根就沒讓主戰大部隊駐紮在升龍城內,因爲一旦入城,再在城外展開至少要一個時辰;升龍城內很多地方很狹窄的,想要把兵抽出來就如同抽絲剝繭一樣。
在確定敵人是急行軍導致隊列散亂後,武飛直接擺在城外,則是能迅速接戰。
至於爲什麼敢於直接作戰?因爲宇文禮的行軍十分沒有章法,就和土匪一樣。遇到好處瘋狂向前。
這不,宇文禮的先頭部隊只有一百人,這是奔着搶奪城門口去的。
因爲這個沒修好的城門口,最多隻能容納百來號人戰鬥。
宇文禮的思路不能說錯。百來號人奪取城門後,後續趕來的軍士們稍微緩一口氣。大概一炷香後,就能恢復五百人戰力衝入城池中,然後在五百人奪城廝殺的過程中,後續更多部隊也能剛好喘一口氣,慢慢的,一批一批成建制趕到,加入奪城之戰中。
武飛:但是我爲什麼要在城門口和你“百人對百人”地打?爲什麼不能是我一千人打垮你這一百人,不給你機會來補這一口氣?
現在武飛在升龍城兩側埋伏的一千人,組成八個方陣齊刷刷過來,發出了“嘿哈,嘿哈”的交戰聲音。
“穩住,穩住!”宇文禮讓部隊停下來,定下腳步,預備撐住第一波,等後面自己衆多援軍抵達後,好好戰一戰。
但是武飛並沒有給他機會,一個鬼車從城市中飄起,爪子抓着巨大“羽”旗號升空。
“武恆羽?”宇文禮手下的腿頓時一抖。隨後宇文禮大喊道:“武恆羽擅長騎戰,不可能在這羣步兵裡面!”
然而就在這時,戰場側面。打着武恆羽旗號的騎兵在地平線上出現了,且天空中有一隻飛行坐騎,以及一組三十二人的龍馬騎兵。
從甲冑穿戴情況來看,這支部隊早就整暇以待,實際上一大早就在坐着等,中途都吃了一份乾糧。
宇文禮騎着馬想要扭頭就走,然而馬匹現在累的非常,已經不聽使喚。
城正面一千爻軍列隊行進,如同大潮一樣壓迫過來;而側面那舉着“武恆羽”大旗的兩百騎兵直接衝過來,宇文禮先鋒百來號人崩了。
宇文禮無比詫異武恆羽爲什麼在這,難道不是在吳高那裡嗎?
這隻“武恆羽”的隊伍,其實是趙獻忠打頭的。趙獻忠和武恆羽的戰力差距挺大,要是正常衝,是衝不下來,但宇文禮這支部隊的士氣垮了。
最前方天庭龍衛們的士氣雪花一樣崩掉了,然而飛蝗般的箭雨卻沒放過他們,在逃跑路上死了一地,作爲整個大軍刀尖的他們,現在就如黃油撞上燒的通紅的鐵板,一瞬間就融化了。而後方兩百步外,跟着跑過來,原本是準備一起衝入城中的昊軍玉勇們,則是莫名其妙感覺到前方敗了,士氣也跟着譁變。
防禦?就地構建軍陣防禦?交手蠻族次數多了哪有這樣“結寨打硬仗”的作風,早就有“遊擊習性”了。
宇文禮麾下的人都緊盯着,左邊“武恆羽”旗號的騎兵衝過來。
這羣昊天將領在這半年的血淚經歷中得出結論:自己就五百人不到,哪怕構成陣地,也不夠武恆羽衝的。只要“武恆羽”凝結出軍陣的煞氣大錘轟過來,所有人都會如同豆芽菜一樣被衝飛了。
至於逃跑?怎麼逃跑,向哪逃跑?那個城外埋伏的隊伍裡,衝出來的木牛流馬戰車已經已經用擡槍小組,幹掉了舉着旗幟的人,所有部隊已經開始混亂,只能跟着宇文禮亂哄哄的撤離。而這樣的撤離,遭遇了武家軍追殺。大軍不斷小跑推進,方陣碾過任何跑得慢的小組,而在方陣中,弩手行伍們分成了二十個排,每排二十人,以縱隊從近戰方陣中穿插,而走出方陣後立刻橫隊進行射擊。
兩個時辰後,宇文禮拖着二里地的行軍隊列,從頭到尾被擼一遍。“趕過來”的部隊被擼成了“落花流水”,然後變成“不斷逃跑撤退”。
宇文禮昊軍是打沒打兩下;而歇呢?也一口氣都沒有歇着,一直是在跑。
最終武飛跨上了趕來的九鳳,打出自己的旗號後,領着五百人馬將宇文禮堵在河口邊。
而宇文禮這時候意識到來打自己的不是武恆羽,而是武飛後,這位龍裔氣得噴了一口血。
宇文禮指着武飛大罵道:“武源常你好歹也是一個名將,冒用他人名號,不羞恥嗎。”
在這年頭一流名將都是有自尊,就像張飛打仗時,不會假冒趙雲,關羽更不會亮出諸葛亮旗幟。
但武飛不這麼想,自己是以智謀聞名,在衝陣上遠不如武恆羽,如果自己亮出自己旗號反衝鋒,說不準會有愣頭青帶頭迎着自己的衝鋒搏一搏;而如果這樣的話,搞不好會帶動不少人奮起餘勇來一波,但如果亮出武恆羽的旗號,他就連搏一搏的勇氣都沒了。
武恆羽這半年來騎着烏騅在北方橫衝直撞,狠狠地制裁昊國燕地各路軍馬各種不服,屬於擦着傷碰着死,這樣的威名不用白不用。
面對敗將的悲憤指責,武飛指着他說:“誰叫你慫,咋不敢和我大哥碰一碰呢。來人,給我綁了。”
滾滾的河水拍打在岸邊,記錄着九鳳背上武飛張狂的笑聲。
一組組士兵們拿着繩子把他綁得死死的,至於綁起來後呢?
武恆羽這邊是不可能留着他們,武飛也不想殺俘,遠方的帆船正在行駛着,那兒是虞鯉的船隊。武飛讓這位嫂子把這些龍裔都丟到一個島嶼上,過些日子自己回去了,把他們分批分批的帶回南疆。自己麾下已經有各種各樣的族裔,不差這一個。
…李逵,李鬼…
另一邊呢,正在等待宇文禮匯合兵馬的吳高是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突然一個士兵趴在地上,用耳朵聽着地面,然後猛然起身,告訴吳高:“將軍大人!北邊有騎兵襲來。”
吳高聽到這連忙揪住小兵:“你聽清楚了?!不是西邊嗎?!(西邊纔是宇文禮大兵方向)”
小兵畏懼結巴:“是,是,是北邊,大,大人,聽得沒錯。”
此時北邊地平線上揚起了塵土,“羽”字旗號亮出,且隨風招展出現在天邊。這回是正牌的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