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顧如是聞聲步入喜堂,卻在下一秒被隱忠攔住,“主人在給段姑娘逼毒,二位最好出去等。”
喜堂正中,寒子念臉色蒼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兒,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在他對面,段清姿雙眼緊閉,看似毫無知覺。
而寒子念叩在段清姿前胸的手掌處,好似騰起淡淡的,白色煙霧。
顧如是沒有硬闖,而是退步到喜堂外面,向炎冥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說,蘇若離也中毒了?”
“嗯,我親眼看到蘇若離吐血,黑色的。”炎冥皺眉。
“也就是說,這件事跟她沒有關係……”顧如是眸色略沉。
“未必。”想到蘇若離在看到段清姿吐血時的鎮定,炎冥以爲,她事先必然知情。
“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顧如是最擔心的還是虎魄,視線不由的落在寒子念身上。
客棧,天字一號房。
龍辰軒冷眼看着銅鏡裡的那張臉,明明美若天仙,他此刻卻覺得面目猙獰。
蘇若離就跟沒看見一樣,由着某人目光如利劍似的在她頭頂來回切割,毫不在意。
反倒是特別小心的用蘸溼水的拭巾,輕輕擦拭自己脣角的血跡。
終於,龍辰軒忍無可忍,踢開凳子站起來,大步走過去,‘啪’的一聲將銅鏡倒叩在梳妝檯上。
“你就不能先告訴朕一聲,你知道朕差點兒嚇死了!”龍辰軒無法形容喜堂那一刻的震驚。
看到蘇若離脣角溢出黑血,他只覺心臟驟停,那種莫名的恐懼自其身上每一根汗毛散發出來,縈繞在他周圍,心生絕望!
他毫不猶豫的抱起蘇若離,奪命狂奔在淮南最繁華的大街上!
不讓蘇若離死的執念逼的他發瘋似的想要去找洛清風,他甚至飛奔出了淮南東城!
“本來也沒想讓皇上知道。”蘇若離擱下手裡的拭巾,轉身走到桌邊,“戲假,但是情要真。”
喜堂之外,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呢,她萬不能露出一絲破綻。
而這破綻,亦包括龍辰軒。
“這回,你知道朕對你的感情有多真了”龍辰軒黝黑瞳眸掃過梳妝檯上的拭巾,上面還蘸着黑血。
竟然是假的呵,好逼真……
聞聽此言,蘇若離美眸如霜般擡起來,“皇上若不提,若離倒忘了問皇上一句,你抱着老孃跑出淮南城,是想找個僻靜地兒埋了?”
你丫是想拋屍吧!
“蘇若離,你沒良心!”龍辰軒神色驟冷,磨牙利齒。
見蘇若離不語,龍辰軒暗自舒了口氣,“所以段清姿中毒之事也是假的?不過看起來……你們國師府女徒弟的演技都這麼爐火純青嗎?”
“她是真中毒了,而且是要命的劇毒。”
蘇若離語出驚人,將將才把心放到肚子裡的龍辰軒,瞬時提起他的小心臟,雙目陡睜,“蘇若離?”
“不過皇上大可不必爲二師姐擔心,皇上真正要擔心的,是寒子念。”
果然驚嚇之後,還有更大驚來襲。
在聽到蘇若離解釋的時候,龍辰軒臉色狠狠跌宕起伏一陣,表情變化之快,堪比碧海藍天上的流雲。
濃密的睫毛遮住了視線,在眼瞼下投出一片剪影。
房間靜的讓人窒息,隱約間,蘇若離聽到了拳頭咯咯作響的聲音。
“這就是你所說的棒打鴛鴦?”龍辰軒強忍着怒氣擡起頭,薄脣緊抿一線。
美其名曰這是考驗愛情的時刻到了,可是你這麼玩,確定不能把寒子念給玩死?
“皇上放心,這會兒你就是讓洛清風飛過來也是來不及的,寒子唸的命,只有師姐能醫,別人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
蘇若離的話的確讓龍辰軒死心了。
“段清姿寧願死也不想嫁給寒子念,憑着這份怨念,她在寒子念死的時候不放鞭炮,朕都算她良心發現。”龍辰軒擡起頭,“指望她救寒子念……”
龍辰軒覺得,事情嚴重了……
寒門,喜堂。
從天明到夜暮,寒子念叩在段清姿胸前的手,終於鬆開。
看着那抹嬌弱的身子倒過來,寒子念強撐着將她抱在懷裡,垂眸間,脣角勾起一抹苦澀。
“主人!”眼見寒子念身體傾斜,隱忠縱步過去攙扶。
與此同時,顧如是跟炎冥亦步入喜堂,將段清姿扶穩。
“三拜未成,你們把她帶回去吧。”寒子念緩慢起身,由着隱忠攙扶,幾欲離開。
“寒公子請留步!”顧如是聞聲,快步上前將其攔下,“如是不明白寒公子此言何意?”
寒子念擡眸,深深看了顧如是一眼,“本公子是何意,顧大當家領會不出?”
明明段清姿就昏迷在地上,作爲她的五師妹,顧如是竟只關心虎魄,這就是所謂的同門情深?
餘光瞄到被炎冥抱在懷裡的段清姿身上,寒子念自嘲的勾勾脣角,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那個女人呵,情願死,也不願嫁給他……
“如是已經履行承諾將二師姐嫁入寒門,寒公子不會想出爾反爾吧?”顧如是有些急了。
“來人,送客。”寒子念不想跟顧如是說話,這樣涼薄的女人,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眼見寒子念邁步,顧如是猛然上前擋在廳口,眸間透出掩飾不住的急切。
“寒門府邸,顧大當家想做什麼?”除了急切,寒子念感受到了來自顧如是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機。
“如是……想求寒子公一個說法。”天誅跟太虛的事她沒能幫上師傅,眼下虎魄就在淮南,無論如何,她都要替師傅得到。
“呵,隱忠。”寒子念冷笑之時,隱忠單手置於脣邊,尾哨響起,十幾個身着勁裝的黑衣人霎時出現。
氣溫驟寒,降至冰點。
顧如是這方驚覺,自己失態了。
“如是改日再來叨擾。”好漢不吃眼前虧,顧如是側身瞄了眼炎冥,轉爾先一步走出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