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早有所屬,或許亦會對這樣出色的男子心生愛慕。
隨着喜婆將新娘從府門扶出來,鞭聲乍響,禮炮齊鳴。
寒子唸的視線便定格在這一瞬間,再也無法移開。
即便隔着鳳冠喜帕,寒子念依然可以想象出段清姿的驚豔。
應該說,每一次相見,他眼中的驚豔便更濃一分,從未厭倦。
段清姿就這樣,一步一步被喜婆扶進珠寶閃耀,華貴逼人的八擡大轎裡。
“起轎!”
喜轎被健壯的轎伕穩穩擡起,顧府門外,一片沸騰。
棗紅色千里駒上,寒子念頻頻回眸。
幸有此刻,永生不悔。
他相信,終有一日,段清姿會明白,往日看似高冷的眼神裡,迸射出來的哪裡是鄙夷,分明是妒忌……
經過繁華喧鬧的大街,棗紅駿馬在寒門府邸歇止。
寒子念迫不及待翻身下馬,縱步走到轎門,親手將段清姿從喜轎裡扶出來,小心翼翼,無比珍惜。
二人由喜婆引領着跨過門檻,踩着色彩明豔的紅毯,步入喜堂。
主位上,蘇若離跟龍辰軒端坐中央。
看着走過來的一對碧人,蘇若離臉上溢出淡淡的笑容,卻冷的有些不達心底。
“你會不會怪朕?”喧鬧之下,龍辰軒側過身,湊到蘇若離旁邊,低嚅開口。
“你幹了什麼?”蘇若離嘴角一抽,心絃繃緊。
“昨晚朕找到寒子念,把虎魄還給他了……”爲此,龍辰軒一直肉疼到現在,可面對眼前一對碧人,他又覺得好像也沒那麼難受。
蘇若離額角豎起一排黑線,“你是不是傻?”
“算是吧。”見寒子念跟段清姿雙雙站定,龍辰軒直起身子。
看着龍辰軒的側臉,蘇若離無法形容心底的震顫。
這一路走來,蘇若離最清楚十大神兵對龍辰軒意味着什麼,而他,居然把到手的鴨子給放了?
爲什麼……
因爲龍辰軒很清楚沈醉的底線,嫁了徒弟若得不着虎魄,他有可能會發瘋。
而他瘋起來的下場,便如蘇若離預測那般,逼段清姿與寒子念爲敵。
龍辰軒知道,就算給了虎魄,依然會是這個下場。
但那是以後的事,至少他跟寒子念有未雨綢繆的時間。
所以對不起,他做不到棒打鴛鴦。
當然,龍辰軒這麼做也不全然是爲了成全寒子念,多半還是爲了保全這位寒門當家人。
以段清姿在寒子念心目中的位置,他應該受不了自己最愛的人,與他爲敵……
“一拜天地!”喜婆的高呼聲打斷了龍辰軒的思緒。
“臣妾不會怪皇上,同時希望,皇上也能體諒臣妾。”蘇若離微微側身,小聲道。
“你就不能成全他們?”龍辰軒暗驚,欲開口之際忽聽對面傳來異聲。
‘噗——’
看着突然噴血的段清姿,蘇若離櫻脣淺抿,“不能。”
“怎麼回事?”隨着喜婆一聲驚呼,整個喜堂一片混亂。
寒子念愕然之際猛然抱住幾欲跌倒的段清姿,喜帕落地,流蘇翻卷,露出來的那張臉,驚爲天人。
血?
黑血!
“你……你服毒了?”心,陡痛!
“毒……”段清姿茫然的目光變得堅定,脣角扯出淡淡的弧度,“我快死了?真好。”
“所以,你寧願死,也不願意嫁給我?”淒冷的聲音透着掩飾不住的失望,整個世界,瀕臨絕頂。
這一刻,寒子念終於嚐到了絕望的滋味兒。
主位上,龍辰軒陡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場景,以他多年身中劇毒的經驗,段清姿的確服毒了。
這是,怎麼回事!
他不相信蘇若離會做出這麼惡毒的事,可他又如何解釋段清姿出現的意外?
“是啊,我是不願意嫁給你,可是沒辦法……我不能不理師傅,不能看着師傅傷心難過……咳咳……”寒子念懷裡,段清姿虛弱的撐起身子,雙手拼盡力氣扯住寒子念身上的喜服,滿目悽楚,滿目希翼,“我知道你討厭我,你見不得我好,現在你滿意了?如果你滿意的話……求你把虎魄交給師傅……求你……”
“噗——”
“除了沈醉,除了顧府,你心裡到底還有沒有你自己!”寒目如錐,赤眼如荼,寒子念突然抱緊對面搖搖欲墜的身體,那樣緊,好似一鬆手,他就會失去這個女人,“你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我?”
視線開始模糊,段清姿神識漸漸混沌,“你……”
“是我!我何曾討厭過你,見你不好我比你更不好!段清姿,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喜歡你……我愛你!”寒子念終於拋卻所有的隱忍跟矜持,淚涌如珠,“求你,不要離開我……你不可以這麼殘忍!”
‘噗——’
黑血噴灑,落了一地的曼珠沙華。
段清姿特別想問寒子念一句,你說的這些肯定不是真的吧。
可是眼前一黑,她沒有機會了……
感覺到段清姿的手毫無預兆的垂落,寒子念心痛如絞,“這不是真的,老天爺不會跟我開這麼殘忍的玩笑……”
段清姿死了?
整個喜堂鴉雀無聲,龍辰軒覺得全身血液都似凝固一般,目色艱難的看向一直坐在紅木椅上的蘇若離。
無語,蘇若離緩慢起身,淺步走到寒子念身邊蹲下來,手指叩住段清姿皓白玉腕,在寒子念身邊嘀咕幾句之後,同時吐血……
“蘇若離!”龍辰軒衝過去的剎那,蘇若離生生倒在了他的懷裡,人事不省。
幾乎同一時間,寒子念毫不顧忌的扶起已經陷入昏迷的段清姿,雙手抵在她胸口的位置,運功調息。
暗處,炎冥陡現!
差不多半盞茶的時間,顧如是聞訊趕到。
此刻喜堂裡,除了段清姿跟寒子念,再無他人。
“這是怎麼回事?”顧如是驚愕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聽着炎冥的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