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離反手關緊殿門,凌厲的眸子微微彎起,“呦,你這個江湖騙子跑這兒騙人來啦?” Wшw▪ тTk ān▪ ¢〇
洛清風深吸口氣,轉身看向龍辰軒時俊逸五官瞬間扭曲,手指朝着蘇若離的方向抖動不止,“你自己看看,原形畢露了!”
龍辰軒以手撫額,半晌方纔擡頭,“朕記得我跟你說過這件事,可你沒跟朕說過沈醉也會去。”
“是我求師傅過去的。”蘇若離在洛清風的目光凌遲下大搖大擺的走過去,“虧得本小姐讓師傅過去,否則尉遲宣的孫兒只怕已經命喪這位庸醫之手。”
“蘇若離,你敢發誓沈醉之前沒朝尉遲銘宇下黑手?”洛清風對蘇若離不滿已久,這會兒又被坑了一把,再好的脾氣也笑不出來。
“我敢啊,發毒誓都行!這件事,跟我師傅一點關係都沒有。”蘇若離立時將三根手指舉過頭頂,信誓旦旦,言之鑿鑿,心裡卻十分誠實的告訴老天爺,都是我乾的。
“本神醫纔不相信。”洛清風恨恨低吼。
蘇若離都樂了,“誰讓你信了!”
“你們別吵了。”龍辰軒有些爲難的看向蘇若離,“你明知道朕的初衷,爲什麼還要讓沈醉摻和進來?”
“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投你,她根本就是沈醉派到你身邊的奸細,她根本就不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護着她。”洛清風連用三個‘她根本’來強調蘇若離的身在曹營心在漢,也真真是煞費苦心。
自龍辰軒相信蘇若離的那一刻開始,洛清風對蘇若離的敵意也就跟着開始了。
因而,此刻自其嘴裡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着無比沉痛跟遺憾的語氣,無奈至極。
“所以你就變着法兒的坑老孃?我問你,攛掇十二星宿劫持我的人是不是你?給十二星宿提供毒藥,蠱惑他們毒死我的是不是你?”蘇若離只要想到自己與死曾經那麼近,便對洛清風愛不起來。
感覺到凌厲的視線落在上身,洛清風刻意不去看龍辰軒,朝蘇若離大方點頭,“是本神醫,怎麼了?”
怎麼了?
老孃就告訴你怎麼了!
蘇若離二話沒說,立時掄着胳膊衝過去,加上某人絕無僅有的輕功,洛清風竟然沒有躲開!
是的,洛清風中招了。
那張俊逸如仙,清絕高雅的容顏生生被蘇若離劃出了五個爪痕,最中間的那一道滲出了血絲……
“蘇若離。”洛清風石化般站在御書房的地面上,蓬勃的殺機瞬時蒸騰,彷彿靜止的空氣中,隱約可以嗅到殺戮的氣息。
且說龍辰軒是有多瞭解洛清風,眼見那抹鴉羽色的長袍無風自動,他便知道洛清風這是要放大招,而對面,蘇若離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危險!
千鈞一髮之際,龍辰軒在友情跟愛情之間做出了艱難的選擇。
好吧,根本沒有那麼艱難。
“啊——”
御書房的房門再次開啓。
龍辰軒一派氣定神閒的拉着蘇若離從裡面邁步出來,擺駕錦鸞宮。
臨走之前刻意囑咐李公公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去……
或許沒想到龍辰軒會有那樣的舉動,蘇若離這一路都在沉默。
錦鸞宮內,蘇若離擡眼看向龍辰軒時,正見其雙眉緊鎖的坐在對面,剛剛握着墨硯的手好似有些顫抖。
彼時一刻,就在洛清風欲朝蘇若離下黑手的時候,龍辰軒本能抄起案上墨硯,穩準狠毒的撇出去,正砸在洛清風額角,黑墨跟紅血的混合,別有一種抽象美。
“其實……你也不用下手那麼狠。”想到洛清風昏厥前一秒的那種愕然跟不甘,蘇若離暗爽不已,活該!
“朕只怕是打輕了。”龍辰軒緩緩擡頭,眼中不見絲毫悔意。
蘇若離不解,挑眉。
“朕欠他五十萬兩診費,如果剛剛朕下手再重一點兒,是不是就不用還了?”蘇若離分明看到龍辰軒在說這句話時,雙眼放亮,亮爍如星,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後頸陡涼,蘇若離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手裡還攥着龍辰軒一千萬兩的欠條……
秋風寒涼入骨,卷着落葉紛揚,西山墓地,一抹蒼老的身影獨自立於碑前,淚溼沾襟。
也不知道站立了多久,孫儒雙腿發麻,身體不由的堆坐下來,擡手時朝嘴裡灌了口烈酒,之後又朝墓碑上倒了一些。
到最後,孫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扔了酒壺,雙手抱住冰涼的碑身,失聲慟哭。
“吾兒……”孫耀宗自幼喪母,孫儒便格外溺愛,事事順從,好好的一根獨苗,就這麼在他的羽翼下,越長越歪,直到不可救藥。
或許在所有人看來,孫耀宗死有餘辜,這麼死都太便宜他了,可孫儒卻知這一切並不都是兒子的錯,養不教,父之過。
明知有人過來,孫儒卻沒有轉身,依舊抱着墓碑,捨不得鬆手。
“沈某已經準備好馬車跟乾糧,足夠孫老將軍回邊陲駐地,皇城,就不要回去了。”清越的聲音飄際過來,沈醉淺步而至,目光落在墓碑上,並沒有特別的情愫。
可在心裡,沈醉是樂於見到孫耀宗這副光景的,誰讓他刺了自己的小徒弟一劍呢。
孫儒無語,伸手撫摸着墓碑上的字,眼淚始終沒有停止過,“吾父此去,不能經常來看你,吾兒……等我。”
起身,迴轉,孫儒眼中已不見淚水,蒼白鬢髮被秋風吹的有些凌亂,“多謝國師費心。”
“老將軍不必客氣,早些起程。”沈醉微微頜首,視線轉向西山腳下的馬車,“一路順風。”
孫儒拱手之後,大步走下山,沈醉便在山頭,目送孫儒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