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沒有立時離開,而是上前兩步走到木桶前,把手探進水裡微微運氣,“以內力攪動,可以加速藥物吸收,一會兒你進去的時候,也要稍稍釋放出一些內力,懂嗎?”
邢弈點頭,之後將剛剛被他擱在桌邊的四方草撿起來,扔進桶裡。
至此,沈醉終是相信,自己多慮了。
而引起自己懷疑邢弈的原因,便是那晚蘇若離的一番說辭。
即便此刻印證邢弈沒有嫌疑,沈醉也未將責任推到蘇若離身上,她那樣想也是人之常情。
這就是愛,讓人連最基本的警惕心也沒了。
沈醉出去之後,邢弈暗自狠籲口氣,原本他只是想拿四方草做做樣子,不成想沈醉竟然沒有離開,那會兒他若不把四方草放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眼下的問題是,這藥澡到底泡還是不泡?
答案是肯定的。
誰能保證沈醉一會兒會不會回來。
至於藥效,他只須自封周身幾處大穴不讓藥汁浸潤到身體裡,便無大礙。
結果他沒盼來沈醉,倒是把蘇若離給盼來了。
且說某人進來時,邢弈正在木桶裡泡澡,上身赤果,下身穿的也不多!
“蘇若離你幹什麼?出去!”眼見蘇若離明明看到自己在泡澡還沒有半點避嫌的意思,邢弈怒了,“別忘了你的身份!”
說難聽點兒,你丫可是嫁過人的!
就算沒嫁人,你一個黃花大姑娘看到男人洗澡不知道避一避嗎!
“我就是記得自己的身份,才勉爲其難走進來的好麼!”蘇若離佯裝無辜走到木桶前,說話間就要伸手。
“出去出去!”邢弈臉紅了,脖子也粗了,他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泡藥澡這種事呢一個人是不行的,必須得有人在旁邊伺候着,不時拿木瓢朝你後背上澆,不然後背泡不到,效果就會很不理想。”蘇若離根本沒理邢弈那雙殺人鞭屍的目光,直接伸手抄起擺在木桶旁邊的水瓢,堂而皇之的把手伸到木桶裡。
哎我去了!
邢弈被氣的差點兒就從木桶裡跳出來,可又覺得與其讓某人看到上半身,也總比全都看到要好。
“蘇若離,你簡直無理取鬧!信不信我把師傅叫來!”邢弈整個人落荒游到木桶對面,與蘇若離拉開最大距離。
某人聞聲擡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那你叫啊,把師傅叫來我還省事兒了呢。”
邢弈當然不會把沈醉叫來,他不會讓蘇若離碰他的身子卻沒辦法拒絕沈醉,一旦被沈醉發現自己暗封幾處大穴,結果還是一樣。
邢弈怒了,“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蘇若離本就沒想多呆,這會兒手指沾染到藥澡,也就夠了。
“瞧你,我只是想幫你,卻弄的我好像要害你一樣,師兄妹這麼多年,這點信任都沒有啊?”蘇若離貌似嬌嗔的把木瓢朝邢弈扔過去,之後轉身離開藥室。
師兄妹這麼多年,邢弈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位小師妹如此可怕……
回到房間之後,蘇若離二話沒說自旁側的櫃子裡拿出一個瓷瓶,而後將瓷瓶裡的白色藥粉倒在自己手上,藥粉變成藍色。
所以藥澡裡有四方草,邢弈並沒有避開那味藥材,而沈醉先她進去,亦未發現任何異常?
該死的!
蘇若離狠狠擱下瓷瓶,美眸冰冷如霜。
她只怕邢弈是把這輩子的智商都用上了,竟然想到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法子。
那麼問題來了,懷疑對象一共就兩個,邢弈若洗脫嫌疑,她的嫌疑簡直不要太大。
而且懷疑邢弈跟懷疑自己性質也不同。
懷疑邢弈,沈醉便會相信邢弈背後有高人指點,那個指點的人很有可能是第三方勢力,如此他或許會與龍辰軒暫時性握手言和,至少暫時不會互相廝殺。
懷疑自己,那自己背後的高人除了龍辰軒還會有誰?
加上小師妹的仇。
於公於私,蘇若離都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大周皇城裡陰霾暗伏,大燕皇城卻是歌舞昇平,一片喜氣洋洋之景。
兩個月前,燕王最喜愛的小女兒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命定情郎,今日便是燕無憂大婚的日子。
單看名字,就知道燕王有多喜歡她。
這場大婚可謂盛況空前,整個皇城百姓都加入到慶祝的行列,鑼鼓震天,彩旗飄揚。
當年燕王登基也不過如此。
然爾,就是這麼個大好日子,新郎自殺了。
此時燕皇宮裡,數十名御醫皆跪在白玉石臺外面瑟瑟發抖,院令程老則在殿裡傾盡畢生所學纔將新郎那條命給撿回來。
牀榻旁邊,一身大紅喜服的燕無憂突然轉身,惡狠狠瞪向躲在角落裡拼命降低存在感的衛無缺,眼睛哭腫的像對核桃,“卯宿兒要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命!”
“公主明鑑好吧,是他自己不想娶你,吞了冠帽上所有珠子,我攔都攔不住……”衛無缺身着一襲冰藍色長袍,雌雄難辨的容顏上,滿是委屈。
“你還有理了?叫你看個人都看不好,要你何用!”藍無憂氣的跺腳,轉身就朝衛無缺暴走過來。
哎我的媽!
衛無缺正待絕望之時,牀榻上的卯宿兒突然咳嗽一聲,算是醒了過來。
藍無憂聞聲,立時轉身回到牀榻旁邊,水嫩嬌豔的小臉蛋兒緊張時泛起兩抹緋紅,“你怎麼樣?還疼嗎?要不要御醫再給你把把脈?你放心,要是他們敢治不好你,本公主就殺他們全家!”
“你……”牀榻上,容顏慘白的卯宿兒當真是半刻鐘也不想看到眼前女子,吃力擡手,指了指房門,“出去……”
“你現在這樣,本公主自然是要留下來好好陪你啊!”藍無憂果斷搖頭,小嘴微嘟着,確實可愛。